明亮的眼眸微微一動,包包裏面拿着手機的手不斷地收緊,她低頭看了看桌面上桌布的圖案,半響擡起頭看着程子昊笑得有些無辜:“我可不知道老師你找了我這麽久。況且,我都畢業了,老師找我幹嘛啊。”
她說得風淡雲輕,桌下的手指卻帶着長長的指甲直接嵌進那光潔的大腿上。
程子昊臉色一沉,原本輕皺的眉頭已經被他擰得不成樣子,看着蔣夢曦的目光越來越沉,嘴唇抿成一條線,許久不說話。
氣氛突然之間有些凝重,蔣夢曦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隻是不曾收回視線,始終停留在那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
七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隻是時間終于将他們一個放在這一頭,一個放在另外一頭。
許久,就在蔣夢曦以爲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程子昊突然動了動眉頭,看着她,臉上有幾分愠色:“可是爲什麽躲着我?”
他的目光銳利就好像以往在講台上一樣,每每注意到她的視線,總是這樣不帶情面地掃過來。
可是那時候的蔣夢曦多麽的勇敢,直直迎上他的視線不說,還能夠附帶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看得最後還是程子昊徑自收回視線。
隻是現在,她不再是七年前的蔣夢曦了。
蔣夢曦低了低頭,看着桌面上的鈎花細紋,微微勾着唇角,讓人看不出是在笑還是在怎麽了。
半響,她才重新擡起頭,對上程子昊的視線,眼眸微微一動,帶着幾分細碎的陽光,瞳孔瞪得有些大:“哪有?我哪裏有躲着老師啊!”
程子昊看着她,第一次發現自己不懂眼前的這個人,明明是在躲着他,卻還是能夠那麽明目張膽地笑着說沒有。
明明是笑着的,卻不像是玩笑話,眼眸裏面的深處,明明就是帶着讓人不容忽視的認真。
他身子往前微微一傾,臉色很不好:“是嗎?那爲什麽我當年怎麽都找不到你?”
她微微一怔,很快就恢複原狀:“出來打工了嘛,老師當然找不到我,我當時的手機被人偷了,所有的聯系人都丢失了,家裏的電話又記不起來,所以一直都沒有聯系到家裏面。”
她的眼睛時不時随着說話的時候透着光亮,看着程子昊仿佛絲毫注意不到他臉色暗沉下隐隐的怒氣。
程子昊不禁一怔,他當然知道蔣夢曦和家裏面的關系,她說是丢了手機不記得家裏面的号碼所以聯系不到家裏面,還不如說是壓根兒就不想聯系。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那張始終笑着的臉,一時之間,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自己找了那麽多年,以爲對方躲着他的人,竟然僅僅是因爲聯系方式丢了所以才會和他失聯那麽久。
他微微抿了抿唇,半響才開口說出一句話:“當年的事情,很抱歉。”
如果說程子昊這一輩子最後的事情,大概就是七年前和自己的學生發生了一夜情,盡管那個學生現在看起來似乎并不怎麽在乎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