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摩挲祭台。
沙漠的毒辣的烈日之下萬物枯竭,那些慣常生活在沙漠上的蛇蟲都避之唯恐不及。
今天是摩挲教的大祭日,傳說中的摩挲神會在今日親臨人間,爲那些虔誠的信徒摒除憂患和預測災難。
據說摩挲神是創世之神,也是一邊大漠上唯一的信仰。
幾千年來,北域境内多是茫茫戈壁和沙漠少有綠洲和草原,大多都是以放牧爲生的牧民。即便有自立爲王的氏族首領,如白芷堯的父親白鄯王,他雖然是北域境内境内最具實力的首領,卻也不得不忌憚摩挲教的神權将自己的女兒送到摩挲教。
白芷堯摩挲教的聖女,每一任聖女都是摩挲神的妻子,是北域進獻給神邸的女子。她除了每年的祭祀以外,她都會在不見天日的摩挲地宮當中古卷青燈。
白芷堯靜坐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她如雪的衣袍無風自動,她垂目睥睨腳下對她頂禮膜拜的信徒,絕美的臉上不見悲喜,如此真如天人一般。
她身後站着兩位身穿白袍的長老,他們都是須發皆白的花甲老人,他們才是真正掌管摩挲教巨大神權的人。北域雖然莽荒、貧瘠之地,但是千百年來摩挲教在這片土地上掠得的巨大财富,享有的高于一切的神權。
其中一位白袍長老的向前走了一步,那長老手中的權杖一揮,祭台下上萬的信徒立刻安靜了下來。那些信徒匍匐在地上,整個祭台上下唯有大漠的烈日的呼嘯之聲,這樣的場景肅穆的透着詭異。
而此時另一位長老也向前走了一步,他手中的權杖隻在祭台上點了一下,祭台四角放着足有三米高的巨大黃金鼎被點燃,原本燥熱的空氣一下子又升高了好幾度。
金鼎中燃燒的是合着緻幻香料的油脂,那些祭台下的信徒,在金鼎燃燒的一瞬間打破死寂一般的祭台。那些匍匐在地上的信徒有些直起身子站起,有些幹脆趴在地上不動,有些甚至在起來遊走,那些人都是眼神渙散行動遲緩僵硬,他們的最叫都挂着極爲滿足和幸福的笑意。
白芷堯知道那是摩挲教大長老的幻術。這就是摩挲教千百年來控制教徒的秘密嗎?白芷堯不由得幽幽一歎。
兩位須發皆白的長老看了看台下信徒,又看了看那些進獻給摩挲神的祭品,眼神中都泛起了貪欲之色。
他們是摩挲教的長老,整個摩挲教中真正掌權的人。在摩挲教中他們的身份雖然沒有白芷堯的高貴,但是他們卻是真正掌握教中大權的人。他們那些奢靡淫逸的甚至不亞于任何一個人間帝王,而這些卻是那麽虔誠的教徒窮其一生也想象不到的。
摩挲教的兩位長老還在得意于自己的力作,就突然聽到一聲女子的驚呼:“公主,公主您怎麽了?”
說話的是一直跟在白芷堯的身後的南珠,她正一臉擔憂的搖晃着神台寶座的白衣女子。
“閉上你的嘴。”大長老蒼老憤怒的呵南珠道。
“長老,公主……不聖女她暈倒了。”南珠被那一聲呵斥吓的跪在地上顫聲解釋道。
“哼,送她回去吧,這裏也不需要她了。”另一位長老不耐煩的對身邊的教徒吩咐道。
在他們看來,那個美的和仙女一般的聖女,不過是他們用來蠱惑人心的工具而已。隻要不在那些信徒面前,他也懶得做出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慢!”另一位長老出聲阻止道:“她不像是暈倒了……”
他眯着眼睛緊盯着那個白芷堯看去,那個長老拄着權杖走到白芷堯的面前,用幹枯如鬼爪的手托起白芷堯的下巴端詳着。南珠看着雖然覺得不妥,但是也不敢出聲阻止,隻是哭哭滴滴的跪在那裏。
半晌,那長老才緩緩的開口道:“送回去吧,等她醒了叫她到大殿來見我們。”
南珠千恩萬謝的給長老磕頭,跟着幾個白衣教徒把白芷堯擡下了神台。
而此時的白芷堯秀美緊蹙,身體也在不住的顫抖,口中喃喃的不知在念叨些什麽。
隻可惜剛才那個走近白芷堯的長老沒跟聽見白芷堯的話,也許聽見了也未必會相信,她現在夢境當中所遇見的正是一會即将要發生的。
金鼎中的煙霧更加濃郁了,而台下的那些信徒也更加的恣意,有人在發瘋狂笑,有人喜極而泣,更甚至有人開始寬衣解帶的交合在一起。這神台的百态盡是世間人污穢貪婪的醜惡嘴臉。
而祭台上的摩挲教長老看到這一切,他的黯淡的眼神中閃出光芒,竟然發出變态的笑意來。
這些愚蠢的信徒,在現實當中把真金白銀、妻子女兒供奉給他們,卻隻爲這一刻在藥裏作用下所謂的神恩仙境,真是愚不可及的可笑。
就在大長老張狂大笑之時,不知從哪裏飛來一支黑色的羽箭破空而至,直釘入他的眉心之中。他的身體也癱軟了下去,在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濃黑的血水融入了祭台的黃沙當中。
隻這一箭摩挲祭台上已經亂做一團了,另一位長老已經吓的臉色蒼白,呼喊着教徒擋在他的面前。
一裏開外的距離,一襲黑衣如墨的男子把一黑色的弓交給身後的約莫十幾歲的青衣童子,口中不溫不火的對身旁黑紗蒙面的男子說道:“這一箭射出,此事我便再也脫不了幹系,白将軍可以放心行事了。”
那黑紗蒙面的男子似被他這一箭之威震懾,幹笑了兩聲說道:“果然好劍法。”
“将軍還不快些,再晚錯過藥力就不那麽容易了。”那黑衣男子對于他的誇贊一臉不以爲然,依然是淡淡的說道。
那蒙面男子身後跟着約有幾百号蒙面人,各個都是手握鋼刀的精壯漢子,那被稱做白将軍的蒙面男子也不多話,隻是對身後一招手,那些人紛紛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隻有那蒙面的白将軍本來已經上馬,後又撥馬掉頭對那黑衣男子問道:“那神廟裏的财寶你真的什麽也不要?隻要那個女人?”
那黑衣男子似乎不願多說,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好,嘿嘿!到時候你可别反悔。”說完也催馬朝着神台方向前行。
“王爺,人都說那摩挲神廟内珍寶是國庫的十倍不止,您真的就這麽便宜的白氏的人?”那抱着弓箭的青衣童子好奇又不滿的問道。
那黑衣男子如墨的黑瞳閃過一絲狡黠,他伸手在那童子的頭上拍了拍,然後轉身坐進了身後的黃色軟轎當中。
他淡漠的聲音自轎簾後傳出,“本王也過去看看這位大禹朝的新後是何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