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并不喜歡倉央嘉措,直到大學裏重新認識他的詩,才知道他寫的是禅詩而非情詩。從他的詩裏,我感受過他對于佛學境界的層層追尋,與他對禅定智慧的理解。如今,這首《隻爲途中與你相遇》出現在我的腦海,這才真正能夠深入理解一點點大師的意境了。
我低頭默然一笑,待他轉過藏經閣的另一個側面,我也回身離開,直覺告訴我他似乎輕輕轉了半下頭。
最終我還是決定不去打擾他,否則就真的上演“中途與他相遇”了。
可是他的麒麟紋身爲何會顯現?總不該是因爲西藏的烈日吧?難道是心中隐埋的痛苦引燃了他的熱血?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神和半遮眼的劉海,究竟掩蓋了他心中多少的憂慮?
我搖搖頭,停止了思考,決定去另一個地方,我知道那個地方肯定亮着酥油燈。
我猜的沒錯,他肯定來過。
我稍微爲每一盞酥油燈都加了一點酥油,好像這也是藏族人民禮佛的一種方式,一路上邊加邊走,直到走到阿媽……呃……白瑪上師的面前。
我虔誠的解下另一隻手上的紅色菩提子手串,放在供桌上。點燃藏香,跪拜。
淚水已經又一次不争氣的淌在地上,包子在我身邊乖乖的卧着。
“弟子愚鈍,懇請上師指點迷津……”
喵?
包子的叫聲能帶着語氣,雖然我已經适應了,但是,我同時感覺一小團毛茸茸的小東西在我膝前蹭着。我剛才留下的淚水也早已不見蹤影。
喵嗚?
小東西擡起頭,回了一句:“汪。”
我驚訝的看着這隻陌生的小家夥,卷毛,看不清毛色,也許是黑色和黃色相間,但是身材這麽小,難道是……北行時常跟我說到的……西藏獚?吳邪他爺爺的袖中珍寶“三寸釘”那個類型?!他NN的,居然被我在這裏遇到了……
汪的一聲過後,又有三五隻西藏獚從供桌的金色帷幔下鑽出來,原來他們是在白瑪上師身邊定居的。我曾經查過資料,西藏獚是一種西藏禮佛犬,非常機警,按道理說不信任任何陌生人。難道,我對他們來說已經并不陌生?
我摸着這群可愛的小家夥們(包括包子),靜靜地看着畫中的上師,還有,他的那一抹驚鴻照影。
快到午飯時間,我回到我放假門前的長廊,卻發現,他已經坐在門口等我。
他看着我懷裏睡着的包子,身後卻跟着兩隻西藏獚,略微有些驚訝(QAQ我也不知道它們爲啥一直跟着我)。但是西藏獚跟他很親熱(估計當時西藏獚的真實内心是:終于見到畫裏那個帥哥了233333),他甚至嘴角都有些即将泛起笑容的迹象。
“進屋一起吃吧。”我笑着看他被兩隻西藏獚纏着,把包子裝進衣服裏,端起他送來的午餐。
他點了點頭,始終沒有說話。
吃完飯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你早上是真的要砍掉自己的手指嗎?”
我毫無任何語氣,學着他說話的那種平鋪直叙,不讓他看出我心中的波瀾起伏。而且故意不擡頭看他,低頭吃飯,逼着他至少回答我一到兩個字。
“是。”他的語氣也很冰冷。
“必須那樣做嗎?”
“……”
沉默,又是沉默。
“你肯定還有其他辦法,隻是你不願意使用。”我試探着問他。“否則你不會猶豫不決,你也不會在淩晨來看我,還給我蓋上你的衣服。”
【當你隻能孤注一擲時,你隻能孤注一擲。如果你還猶豫不決,說明你還有其他辦法,隻是你不願意使用而已。——這是語嬌姐告訴我的,是他師兄說的。】
“你知道衣服上有什麽嗎?”他忽然開口。
我愣住,搖搖頭。
“藏香,特制的藏香。”他神秘說道。“你把你今天早上做的事情完整的告訴我。”
起靈哥……你以爲我是小天真啊,照你這麽說,估計是那藏香對我起了什麽作用,我就更不能把事情告訴你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感覺……很多次都喪失理智了……”
他忽然低頭笑了,我天,吓我。
“看來我的眼光沒錯,”他說道。“你的血液有麒麟血的潛質。”
原來,那特制的藏香,可以讓有麒麟血和麒麟血潛質的人流露自己的心迹,換句話說就是“喪失理智”,随着自己的内心做事,喚醒自己的内心而不是被框在規矩裏。
也就是說,我早上做的事情,其實都是随順自己心意的?我……好像臉有點紅。
“不過你維持自己理智的功力也不錯,我給你用的,是半天的劑量,但是根據你的表現,至少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了。”他說。“還是把早上你眼中的一切告訴我吧。”
好吧,你赢了。
聽完我的叙述,起靈哥滿意的點點頭,我雖然有點後悔告訴他是我想過要離開時痛苦四溢使我清醒。他默默拿出我早上還給他的玉環。
我心中一驚,道:“如果還要用你的手指來換,它還是放在你那裏的好。”
他猶豫了一下,說:“或許不用。”
我堅定的搖頭:“等你确認不用,再給我吧。”
他看了看睡着的包子,對我說:“帶你去個地方。”
那是寺廟中一處安靜的院落,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
背對着院門,有一個人的背影,在豔陽高照的情況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是石像。
我的手抖了一下。
他拉着我走到石像的面前,雖然我已經猜到石像是他,但還是單膝跪下想去看看石像的臉。
我卻看到了兩行淚。
我的心抖了一下。
“這裏,是我與這個世界開始失去聯系的地方……”
我的淚水随着他的述說緩緩流下。
他緩緩道來,那個凄美的故事,不,一點也不美。(參考三叔微博:《三日靜寂》)
“她曾說圓寂後要在這裏守護我幾十年,幾十年來,我每十年來看一次她。終于上一次,她說這是最後的二十年……之後,我就去找吳邪……今年是最後一年……”
“……在最後幾年裏,我找回了一部分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系,在你的身上。”他抓住我的手腕。“看到你,我就想到母親,想到這裏,想到家。”
石像前的我,已經淚流滿面。如果我早上離開,他就又将失去與這個世界的這部分聯系——家的聯系!
家!
我擁抱他,淚水洇濕他左肩前的藏袍。
“我要給你一個家!”我在心中對他喊,我相信他能聽到。
擡起頭,我吻去他臉上的淚水。
面前是這個強大如神佛的男人。
我卻知道他在同一個地方,流過兩次淚,一次是開始失去與世界的聯系,一次是開始找回與這個世界的聯系。
【我是萌萌哒小段子,孤立于烨楓叙述之外又不得不說的小段子!】
1.包子腦後掉了尖的毛,其實還是奶黃色,隻是稍微泛白,并不明顯,隻是小哥和烨楓太愛包子了,而且再加上烨楓的歉疚……還有!其實包子擡起頭的時候,那塊毛是被遮住的!(QAQ包子!不要低頭!王冠會掉!)對于包子來說,那是爲愛獻身的印記吧……畢竟連烨楓都羨慕的說過,她恨她自己做不到像包子那樣全心全意的愛……
2.【入夜,孤燈,佛影,張家秘密會議】
(烨楓佛珠手串斷裂的那一晚,張家“會議室”裏層隔間)
“族長,您真的要改族規?”
“嗯。”
“恐怕外面幾位元老是不會同意的。”
“這就要靠你了,我是不善言辭的。”張起靈忽然對張海客笑了笑。“我會把拟定修改的内容寫好,具體實施就靠你了。”
“族長……我……”
張起靈拍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個信封。
“先看看吧。”
……
第一條:爲改良家族麒麟血血統,且減少家族遺傳病的發生,允許與有麒麟血潛力的外族人通婚而不收懲罰,測試麒麟血潛力的方式可用古法研制的藏香。附:墨脫吉拉寺研制藏香。
第二條:因家族人員銳減,減輕族規原有各項處罰制度。
第三條:“終極”使命已經完成,将族規所有關于“終極”的任務和規定全部删除。
……
第十一條:青銅門無需再守,與其相關人員盡快轉向其他方面。族長職位或可撤銷。
……
張海客看完之後,倒吸一口冷氣。
“第一條和第十一條,恐怕很難實施。”張海客道。“花言巧語是沒用的。首先,他們不會同意爲了減少家族遺傳病而去破壞血統,他們認爲沒有人可以改良我們的血統。”
“我不就是個例子嗎?”張起靈道。
的确,他的母親是純粹的藏族血統,但是他卻擁有家族最厲害的遺傳。可惜失憶的問題沒有解決,幸好後來有雨仔參。
“那好吧,我去試試。”張海客道。“還有藏香,那個,真的管用嗎?”
“正在試驗。”
張海客皺了皺眉頭,不祥的預感,徘徊心間。
“怎麽了?”張起靈問道。
“沒怎麽……”張海客輕咳一聲。“那第十一條呢?恐怕很困難。而且,如果他們都非常有心計,隻允許第十一條通過,然後按照族規,長老會就成了最高權力機關,恐怕對我們不利啊。”
“人心昭昭,擡頭三尺有神明,雪山之巅自有神佛庇佑。”張起靈面無表情,輕閉雙眼,手中那串古老的佛珠開始轉動。
張海客見狀,明白族長整頓張家的決心,心中暗自計劃了一下,默不作聲的恭敬退出隔間。開始與門外長老們通宵的會議。
“置死地而後生。”張起靈對着房間裏白瑪上師的唐卡繪畫,心中默默道。
果然第二天,在長老會裏比鬼神更可怕的人心争鬥中,關于族規第一條修改方案和烨楓的事情,他差點失去雙指。還好藏香的作用影響到烨楓,救下了他,而恰巧烨楓手上的玉環又激發了張家人期盼多年而未聞的“三連響”,這便相當于鐵定下了張家族長和族長夫人的身份。(也就是說,族長職位廢除失敗,但是保全了烨楓的性命身份以及地位。況且,除了他們倆,誰都不知道最終玉環被還給了起靈,而且,烨楓也并不知道還和不還在當時已經沒有意義了。可是起靈,爲了她,也是爲了家族血統,始終在會議上冒着被砍掉雙指逐出張家的危險,所以在烨楓拒絕玉環的時候,他還是不敢肯定可以保住雙指。)
(第二天晚,隔間)
張海客彙報了開會一天的成果和他的想法。
張起靈望了望窗外的明月,隻說了一句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在外面,我是張家的族長,在這裏,我隻是阿媽的孩子。”
“阿媽,又有一個孩子叫您阿媽了。”張起靈對着畫像默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