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日


看着眼前蛋糕上的火燭,不知不覺間,我開始恍惚了起來。

面前的蛋糕上插着十根蠟燭,中間一根粗的象征十歲。外圍圍着九根細長的各自分别代表一歲,代表着過生日的人已經十九歲了。

就是在今年,我高考失利,雖算不上名落孫山可是比預期目标低了不少。我又不甘心居于人後,于是爲了一個985的名頭,從東部繁華的江南千裏迢迢到了火城重慶來。

“蘇白,還不吹蠟燭你在發什麽呆?在不吹,這蠟燭都要滴到蛋糕裏去了。”

耳旁突然傳來這麽一聲,一下讓我的思緒從回憶之中回到了現實。今天自然就是我的生日了,雖然此刻已經是十一月中旬,可是重慶卻依舊溫暖如春。加上剛剛我們才吃了火鍋,個個汗流浃背。

“着什麽急,一時半會這蠟燭又不會飛了。”我笑着朝着剛剛說話的那人看了過去,“董事你是着急想先吃了?”

大學裏過個生日總免不了和舍友一起吃一頓,學校裏寝室四人一間,不像以往還有上下鋪。這董事是我臨鋪的哥們,名字雖然乖巧,可是長得高高大大,和名字一點也不像。

說到這小子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一來便打聽好了院花是誰,軍訓的時候就發起猛攻,這不,軍訓結束就光榮脫單,連這次我過生日都是帶着女朋友一起來的。

董事哈哈一笑,說道:“我倒不是着急吃蛋糕,而是小婷和我約好了晚上一起去蓮花塘裏釣龍蝦。”

說着,情不自禁地将他身旁妹子的手牽了起來,猥瑣地直笑。過了一會,看着我們眼神不對這才反應了過來。忙改口,“對了,你們去不去?”

“那是必須要去,不能讓你小子得逞。”我還沒說話,一旁的李輝已經搶先開了口。看着董事身旁的付婷,故作深沉地說道:“天都黑了,董事又這麽猥瑣,我真是擔心你。”

付婷噗嗤一笑,指着董事笑道:“你看看,你舍友都知道你猥瑣。”

我們平日裏經常這麽互相調侃,董事也不生氣,湊到付婷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惹得她咯咯直笑。我們看了也是連番地大笑,害得我差點連蠟燭都忘了吹。

“我晚上有點事情,可能會晚一些,等會你們先去,我再過去找你們。”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悶聲不開口的張小華突然開了口。

他一說話大家都靜了下來,要說張小華實在是一個奇怪的人。他一般很少待在寝室,而且他說話好像帶着一股奇怪的氣場,一下就能冷場。不過他爲人倒是大度,性格也不孤僻,雖然沒有李輝和董事他們玩得那麽開,不過和大家的關系倒也很不錯。

眼看着大家突然冷場了下來,我剛想說幾句,突然擺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收到了一條信息。

大家都朝我看了過來,李輝更是嘿嘿地直笑,“快看看,是不是哪個妹子給你送禮物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打開信息看了一眼。

“我到你們學校門口了,你有時間出來一下麽?”

我看了看發件人,又看了看信息的内容,心裏一陣迷茫。

“有個朋友給我送了個禮物,我過去拿一下。這蛋糕你們分了吧,一會我會去找你們的。”

李輝和董事聽了紛紛起哄,隻是我沒了心思和他們胡鬧,付了帳朝着校門口快步走了過去。

給我發信息的是章阡陌,我和她是小學時候的同學。小學畢業之後,初中在隔壁班,一同參加競賽,可以說是我的青梅竹馬。隻可惜後來在中考的時候她考上了南京的省重點,一下子就淡出了我的視線。

一直到高考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她也在考試中發揮失常。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她也選擇了重慶的學校。

明明是異地重逢,可是我的心中卻不知爲何,非但不高興反而卻充滿了無奈。

走在路上,腦海中翻滾的都是當年的往事,也許是因爲我自己都沒能弄清楚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會覺得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吧。

從熙街到校門口的路并不長,我的心情還沒有平複下來就看到學校的北門出現在了面前。接着,我就看到一個熟悉而瘦弱的人影站在門口刻着的校訓旁。

看到她,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來,莫名地有些緊張。

她自然就是章阡陌了,戴着一副小巧的眼鏡,長發即肩,精緻的五官透出一股别樣的味道。幾個月之前的暑假也見過一面,和從前幾乎沒有一點變化。

她一下子看到了我,擡起頭來和我對視。那目光看着我,竟然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要躲閃,腦子裏也開始浮想聯翩了起來。

“今天學校裏有些事情有些走不開,所以這麽晚才過來。”章阡陌說着從包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遞到了我的面前,“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我小心地接了過來,“你從南山過來的?”

“對啊,”章阡陌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不然你以爲爲什麽會這麽晚?開學都快兩個月了,你都不去看我。”

“之前的時候不是在軍訓麽……”我看着她,原本無奈的心情突然一掃而空,好像又回到了當年在學校裏嬉笑打鬧的時候。

“難怪剃了這麽短的頭發,快點讓我仔細看看。”章阡陌這才注意到了我的平頭,使勁想看個清楚。

我忍住尴尬,反問道:“難道你們學校都不軍訓的麽?”

“軍訓啊,不過在大一結束的時候。”章阡陌滿臉的笑意。

我也起了玩笑之心,忍不住說道:“那好,當時候我要抱個西瓜去看你。”

我們又嬉笑了一陣,章阡陌突然平靜了下來,從北門往裏面看了過去,輕聲地說道:“你帶我進去走走吧。”

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領着她走了進去。

夜色下的虎溪校區透出了一股别樣的靜谧,從北門進去,道兩旁是整齊的銀杏。昏黃的路燈下,時不時地有三三兩兩的情侶或是學生匆匆走過,章阡陌擡着頭,新奇不已地看着。

看着她,我的腦子裏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當初在小學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她,她一臉新奇地望着我的場景。

“要是我當時多考幾分也來你們學校就好了。”章阡陌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向往,又有幾分無奈。

我将她的臉色看了清楚,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接口。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來了一句,“我帶你去湖邊轉轉吧,那裏到了晚上更好看一些。”

“好啊好啊!”夜色雖然昏暗,可我還是看出了她臉上的欣喜,“你們學校居然還有湖,果然不一樣。”

沿着北門這條路一直往前路過綜合樓就是學校裏的缙湖和雲湖了,聽聞是因爲曾經學校靠着缙雲山,所以才取了這缙雲二字。越往湖邊走學生越是稀少,以散心的情侶和夜跑的人爲多。

我和章阡陌也逐漸打開了話匣子,互相關心起了彼此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生活。從初中分别之後産生的空白仿佛在這一刻一點一點地彌補,夜空下,兩顆疏遠許久的心靈好像也随着言語,一絲一毫地靠近。

走着走着,章阡陌突然停了下來,轉身走到了湖邊,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了近在眼前的朦胧花影。

“這裏好多的蓮花啊,隻可惜是在晚上看不清楚。”

經她這麽一說我突然之間想起了董事他們,指着面前一片一片的蓮花陰影說道:“是啊,這裏的大半個池塘都被蓮花覆蓋了。而且這裏還不隻有蓮花,我兩個舍友今晚就到這裏來釣小龍蝦了。”

“真的啊!”章阡陌一聽,眼中都有些放光。連連問道:“他們在哪裏?”

“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們走走看吧。”我四下看了看,要說釣龍蝦也就附近可以了。不過這裏路燈比較昏暗,我一下也看不清楚,想必爲了防止被學校的巡管發現,他們應該躲在什麽地方吧。

我領着章阡陌沿着湖邊走了一段,果然就看到對面的湖畔有着點點手電的光芒傳了過來。手電光芒的傳出的地方還能時不時地聽到一陣低低地說話聲,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在夜晚聽起來很是明顯。

我一聽到聲音就明白了過來,那些人肯定就是董事他們。

“那些應該就是我的舍友了,我們過去看看。”我看着章阡陌還沒反應過來,輕輕地拉了她一把,一起朝着對面走了過去。

在這荷塘之中有着一條石階小徑,從這大片的蓮花之中穿過,一直通往荷塘對岸。白日的時候,許多人就在這小徑之中往返欣賞着兩邊的荷花。不過到了晚上,這整個荷塘附近都冷清了下來,除了情侶會在此流連之外,幾乎沒什麽其他人。

我和章阡陌一起,一前一後順着石階朝着對岸走去。

走到途中,我轉了過來,狡黠地一笑:“等會你不要出聲,我要吓他們一下。”

章阡陌一愣,還沒說話,突然前方手電的方向傳來了一道刺耳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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