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任景和唐離坐在餐桌上,無聲的吃飯。
唐離先快速吃了一些,有些飽了就慢慢吃,任景吃得不急大口大口的吃,一直在吃。
唐離吃飽了,任景還在吃,很快就是一碗。
唐離放下碗的時候任景抽空問了一句,“你吃飽了麽?”
唐離點頭,然後雙手握在一起看着他吃。
任景嗯了一聲,又吃了兩碗飯才罷休,勉強算飽。
一大鍋飯全部沒了,唐離也不知道任景吃飽了沒有,但又不好問。
任景把碗筷收拾去洗了,唐離都不好攔,看着他像以前那樣端着吃完的碗筷去廚房,心情很複雜。
剛剛吃飯湊得近了,才發現任景的臉上瘦得更明顯,五官凸顯,唐離想起來鼻子很酸。
“啪!”廚房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唐離一驚趕緊跑進去,任景腳邊碎了一地的碗,任景蹲着身子慢慢撿,唐離連忙抓住他的手,“别動。”
然後起身拿來掃把,把垃圾掃進垃圾桶,又抓住他的手左看右看,确定沒有傷了才松一口氣。
“你怎麽洗個碗都能打碎盤子?以前你從來都沒有這麽粗心過!”
任景灼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我怕你又跑了,一直在看你。”
唐離一愣,手被他反扣在手心,任景的胸膛起伏,低頭湊近她的臉,唐離知道他要幹什麽,迅速扭過頭去,任景的眼裏閃過濃濃的受傷,還是沒有強迫她。
“我可以抱抱你麽?”聲音帶着細小的卑微。
唐離想把手抽回來,任景又問了一遍,“我可以抱抱你麽?”
唐離迅速呼吸了幾下,眼淚就這麽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任景一看急得不行,連忙給她擦了眼淚,“我不抱了,你别哭。”
唐離像是被觸到了什麽開關,眼淚停不下來,由掉眼淚到抽泣,再到哭出聲,把任景急得要瘋了。
“我走,你别哭了,我立刻走。”
唐離直接推他,讓他趕緊走。
任景被推開一定的距離,很想再回去給她擦眼淚,但還是把腳收了回來,一步三回頭走出了廚房。
唐離背對着他哭,後來聲音漸漸小了,還發了好一會的呆。
任景真的走了。
唐離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任景站在廚房外直直的看着自己。
唐離咬了咬唇,大步走出去。
從面前走過的時候任景還是問了一句,“你要睡了嗎?”
唐離很想冷漠一點,但還是忍不住嗯了一聲,然後快速回了自己房間。
任景站在原地,低下頭時臉上全是無法掩飾的失落。
唐離當然睡不着,一直失眠到天亮,剛睡了一會,門口就傳來柳橙的一聲驚呼。
唐離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頭發淩亂打開門,看見柳橙和任景站在門口,任景正看着自己,雙眼紅得可怕。
柳橙看着任景,“你這樣像什麽話,你好歹洗個澡收拾一下。”
說着又跟唐離說,“他一晚上都待在你門口,卧槽我一開門吓死了。”
唐離心口一痛,手抖了抖。
任景似乎被柳橙的話驚醒了,握了握拳頭轉身去了客房。
他一天一夜沒有洗澡,看起來肯定很髒。
柳橙皺着臉看着任景離開,目光探究,忍不住問,“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唐離挫敗的低下頭,沒有回答關上門。
柳橙又說了句卧槽。
任景洗了澡把胡子刮幹淨,除了有些長的頭發來不及剪,其他都收拾得很幹淨。
來的時候太匆忙,連一件衣服都不帶,隻好暫時穿柳朝城的衣服,還好大小差不多。
柳橙看見幹淨的任景,眼珠子快要掉進牛奶裏了,把椅子往旁邊挪了一點,“來,坐我這裏來。”
任景看了看唐離,唐離低着頭喝粥好像沒看見他一樣。
任景沒有和柳橙坐在一起,也沒有和唐離坐在一起。
柳橙就委屈自己再挪一下,挪到任景身邊。
柳朝城警告了她一眼,奈何柳橙是自己疼愛女兒,要是當着外人的面說她又傷面子,就由她去了。
唐離低着頭喝粥,把勺子都快要捏碎了。
柳朝城問道,“你怎麽知道有人要偷襲我?”
任景時不時看唐離一眼,敷衍道,“我是來找你的,所以我一直埋伏在公司樓下。”
柳朝城目光一滞,然後說,“你可以上來找我,何必要埋伏?”
任景咬着面包,“因爲我也想偷襲你。”
柳朝城吃不下去了。
任景目光變深,咽下嘴裏的面包之後說,“我看到機場的廣告圖,恨不得殺了你。”
柳朝城,“……”
唐離的勺子啪的一聲掉在碗裏,然後很快又撿起來繼續吃。
柳朝城馬上打電話給公司,“把機場圖全部換了,換哪個明星的照片都可以,現在就去!”
任景沒有去管柳朝城,看着唐離固執的問,“你爲什麽要和他拍那種照片?”
兩個人親密相偎,她看起來笑得很開心。
沒有自己就過得那麽開心嗎?是解脫嗎?
柳朝城發現情勢不對,放下筷子跟柳橙說,“吃完了爸爸送你去上課,别墨迹了。”
柳橙不願意,被柳朝城拎起來就走了。
任景又問了一遍,“你爲什麽住在他這裏!是不是打算和他在一起?你……”
說到這裏又把話咽回去,任景問不出來那句話。
你是不愛我了嗎?
唐離終于擡起頭來,把表情準備得很到位,字句清晰道,“現在你來問我爲什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告訴過你我回來是結婚的,你也說過你要是放棄我我不會再來找你!”
任景沉痛的閉了閉眼睛,“唐離,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唐離把筷子放下,轉身回了房間。
她不願意聽。
任景落寞的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動手把碗筷收拾了。
……
唐離一回房間,就給程肅打電話。
“任景來找我了。”唐離說。
程肅并不驚訝,裴砺把任景的事都告訴他了,如今功成名就,一切準備妥當,當然要馬不停蹄的去b市。
程肅等了一會沒聽見唐離說話,道,“他把自己的事告訴你了嗎?”
“沒有。”唐離說,“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你告訴我他到底經曆了什麽?他不是,他不是和沈季悅很恩愛嗎?”
她離開,如他所願不是很好嗎?
程肅連忙道,“你别哭啊,你聽我說。”
唐離捂着眼睛聽程肅說。
“任景被綁架那天,沈季悅在車子裏給他注射的東西,其實是毒品。”
唐離一驚,從頭涼到腳,手機都快要拿不穩,“毒……”
“但是那毒品是次品,清毒很快,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了。”程肅道,“你知道的,他最恨的就是毒品,他那時候怕毀了你什麽都沒說,就一個人承受。”
“……”
“你離開s市那天他毒瘾發作,被拷在床上一天,磨破了手腕的動脈失血過多才暈過去,瘦下去的速度很可怕,他不願意補身子,還經常熬夜。”
“……”
“他讓人綁架了沈季悅,然後利用她得到沈氏,就是爲了跟你父親抗衡,然後得到你。”
“……”
“任景有點自卑,他怕自己給不了你幸福,染了毒品之後就更加對自己不自信,染毒之後他甚至想輕生,可是爲了你還是堅持下來了。”
“……”
“裴砺跟我說,你去找他那天,他站在公司的陽台哭,這是他跟了裴砺之後第一次哭,我想你應該知道他是因爲你。”
唐離已經淚流滿面,不停地顫抖着導緻說不出話來。
那天她去找任景,被他傷得體無完膚,那麽無情,後來發生的事卻是這樣。
程肅的聲音軟綿好聽,卻像無數根細針插進唐離的肉裏,疼得她渾身抽搐,吸毒,比死亡更可怕的字眼。
“唐離,雖然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好插手,但是,他既然來找你了,你就原諒他吧。”
任景從小都在疼痛裏長大,無論什麽時候随身一把槍防身,如今好不容易感受到溫暖還要忍受心痛,程肅不忍心。
唐離捂着嘴,眼淚肆意橫流,無法回應程肅的話。
程肅一直沒挂電話,揪着心聽那邊壓抑的哭聲,挂斷時候顯示通話時間一個小時二十四分鍾。
唐離哭了快一個小時,後面聲音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哭傻了。
程肅看着手機滿臉憂郁,腰間突然多了一雙手臂,裴大總裁跟金毛一樣用自己的頭發蹭她的脖子,程肅覺得癢,不停地躲閃。
“我都聽見了。”裴砺咬着她的肩頭肉。
程肅任他咬,感覺很舒服,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知道任景和唐離的事估計也快要差不多了。
隻要兩個人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以任景的癡情很好解決。
裴砺聽見程肅和唐離的電話,擔心她難受,才委屈自己用身體讨好她,程肅很受用,雙臂舉過頭頂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享受裴砺的親吻。
可不是嘴,是身子。
裴砺一點點從上吻到下,哪裏都不放過,正面吻完了再翻個面,不知厭倦的吻着。
程肅眼角發紅,雙目濕潤勾人。
她突然說,“裴砺,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是嗎?”
裴砺動作沒停,啄了一口她的腳踝支起身子,溫柔的咬她的唇。
“你覺得我們以後會分開麽?”
程肅堅定的搖頭,“不會。”
裴砺呼出的熱氣灑在她的鼻子上,嗓音性感惑人,“答案出來了,那我用後半輩子來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