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離答應了父親會回去,隻有兩天時間留在市,她想多待會,她舍不得。
可是她又不敢回住的地方,她哭得夠多了,不想觸景傷情。
一天沒吃東西,唐離突然很想吃任景帶她去買的雞蛋灌餅,找到一家人卻很多,排隊排得老長。
唐離性子急,排隊這種事甯願不吃也不要排,可是這是任景常來的店,她又不舍得走。
唐離乖乖的站在後面排,心想着這家生意這麽好,以前任景給自己買的時候是不是也常排很久的隊。
唐離想起那燙嘴但是很好吃的雞蛋灌餅,剛要笑有彌漫起一股悲傷。
以後是不是都沒有機會吃到他買的東西了,她還沒吃夠任景做的飯,以後沒他抱着怎麽睡得着。
不知不覺後面就接上了幾個人,唐離随着人群慢慢超前移動,走得太慢了,唐離無聊的四下觀看,一眼就看見了任景的車。
任景的車她太熟悉了,光是不小心看一眼她都認得。
她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一時很局促,仿佛他已經看見了自己,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
唐離本能的想用人群遮住自己,因爲這兩天她太邋遢了,臉色很不好看,她不想讓任景看到這樣的自己。
車子朝這邊開來,然後慢慢在店門前停下。
任景并沒有看見唐離。
他隻是看見這家店,想起了之前自己給唐離買灌餅的時候。
突然很想吃。
任景把車停在可以停的位置,鎖了車朝這邊走來。
隊伍排得長長的,任景剛走過來,老闆娘看見了他,笑眯眯的讓自己女兒去招呼他,“這位先生不用排隊,老規矩給他打包一份送去。”
女孩看見了任景,臉蛋俏紅,羞答答的去打包了。
老闆娘跟任景打了個手勢,任景就在外面等,挺拔的背影和冷峻的眉峰吸引了不少女孩矚目。
唐離跟那些女孩一樣,癡癡的望着他,完全暴露自己對他的喜歡。
不一會唐離的眼神就變了。
她看見有個女孩拿着紙袋跑到任景身邊,小鳥依人的跟他說着什麽,開心得滿臉通紅。
唐離聽不見任景和她在說什麽,女孩的身子挨得很近,唐離伸長了脖子去看,憤怒又委屈。
“你幹嘛啊!還走不走了!”
身後的男人突然吼了一聲,聲音不大,但是特别不禮貌,長得肥頭大耳,看樣子都不是善茬。
唐離連忙轉過身去,縮着肩膀低着腦袋,希望任景不要看見自己。
今天唐離穿的是一條五分裙,純白可人,就算臉色差也很吸引人,小小巧巧的惹人喜歡。
吼她的男人見她這樣以爲好欺負,裝模作樣的四處看了看,手就不老實的從後面摸唐離的背,唐離感覺到了往前挪了一步。
男人見她不反抗,變本加厲的吃起豆腐來。
唐離忍無可忍,轉身就給了那男人一耳光,啪啪作響。
男人惱羞成怒,作勢要打,唐離有些怕的,縮了下肩膀,突然手臂一緊,自己就被拉到了身後。
唐離欣喜的擡頭去看,卻看到一個陌生的背影。
是站在前面的男人看不下去了,出手相助。
唐離很失望,轉頭去看任景的方向,看見他正看着自己,隔得不遠,可以清楚看見他臉上冷漠的表情。
唐離知道都這樣了就不指望他做什麽,可是還是下意識的露出祈求的眼神。
任景明顯是看見了,因爲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唐離。
可是他沒有替她出頭,而是把錢給了送灌餅出來的女孩,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唐離瞬間紅了眼睛。
可是唐離沒哭,她已經不知道眼淚是什麽東西了,已經麻木了。
最後灌餅沒吃成,還憋了一心的難過。
……
罵罵咧咧的男人被老闆勸和下來,大概是心虛,說了幾句就走了。
走之前還瞪了唐離一眼,讓她小心點。
沒吃到餅男人去了一家路邊小館,吆喝着讓店主來一碗面,然後翹着二郎腿玩手機。
因爲身軀龐大,椅子被他坐得變了型,還一邊笑得猥瑣一邊搖晃。
等了一會男人不耐煩了,扯開嗓門喊道,“老闆,面怎麽還沒來?”
剛說完,就看見一個高瘦的男人端着一個大碗出來,渾身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男人看見任景,咧嘴一笑,“啥時候還多了一個服務員了?”
廚房裏面沒有動靜,男人罵了一句,任景把那碗面放在他面前。
男人也不管任景了,抽了筷子正準備和面,突然後腦上扣上一隻手,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隻手用力往下一摁,男人的臉剛好栽倒在碗裏。
那隻碗的大小和他的臉剛好契合。
面不冒煙,卻特别燙。
任景死死的摁着男人的腦袋,身體紋絲不動,男人被燙得四肢大力掙紮,最後把桌子掀翻在地。
碗掉在地上,男人尖叫着把臉上的面抓下來,面糊了花生醬,又燙又黏。
任景飛快的撿起地上掉落的筷子,十多根狠狠地插進男人的嘴裏堵住他的聲音,瞬間有血從嘴角流出來。
男人伸手要打,被任景扼住手腕,一用力就聽見骨頭錯位的聲音,男人痛得叫不出來,面目難看到恐怖。
任景握着筷子的那隻手又用力往裏推了三分,然後把人丢在地上甩了幾張人民币做店主的賠償費,轉身離開。
結果在轉彎的地方看見靠着牆的唐離。
唐離盯着地面說,“我都看見了。”
任景沒有繼續走,似乎有和她談談的意思。
唐離咬了咬下唇,說,“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任景沒說話,擡腳欲走。
唐離在後面急切的問,“爲什麽你要替我教訓那個男人?”
任景背對着唐離,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我曾經喜歡過你,畢竟你以前在床上是屬于我的,替你出頭理所應當。”
畢竟你以前在床上是屬于我的……
多無情的話,可是唐離竟然覺得無比懷戀。
他們曾經緊緊相擁,拼命的把彼此鑲嵌在身體裏。
“唐離。”任景再度開口,“我們之間更多的是性,沒有愛。”
唐離喉嚨一緊,搖頭道,“我不信……”
任景猛的轉過頭來,表情冷漠卻咬牙切齒,“你都已經親眼看見我和沈季悅上床了,還要厚着臉皮要我逼着你離開是麽?”
在監控裏看到的那些瞬間充斥腦海,唐離崩潰的說,“我們之間不可能隻有上床,不可能的……”
任景拼命的握緊拳頭,一字一句道,“你這幅死纏爛打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惡心。”
唐離耳朵嗡的一聲,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來。
可是任景已經轉身大步離開,似乎真的很厭惡她。
認命吧唐離,他從來沒有愛過你。
有一道聲音在心裏輕輕的提醒她。
唐離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牆上,指尖顫抖着摸出手機,撥通第一個号碼。
“爸爸,我答應你的要求。”
……
空曠的房間裏,鐵鏈叮叮當當響。
任景被拷着手铐和腳鐐,固定在一張寬大結實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破了,還有幾處新鮮的血迹。
他大力掙紮,瞳孔充斥着血絲,裸在外的皮膚也被摩擦出血,卻渾然感覺不到痛一樣繼續折磨自己。
門開了一條縫,劉小刀取下口罩仔細看了裏面一眼,然後關上門。
“不能再打鎮定劑了,對身體有影響。”劉小刀說到這裏看了看裴砺,“我不是說過不能受刺激麽?他怎麽了?”
這還是戒毒以來第一次毒瘾發作,而且一發不可收拾,要不是他打電話之前控制得當,早就跑去吸白粉了。
裴砺問,“不是你叫我來的麽?”
劉小刀一把扯下白手套,漠不關心,“老子就是吃飽了撐的。”
裴砺臉色凝重,走到窗邊看了裏面一眼,隔着玻璃還能聽見任景痛苦的呻吟聲。
他知道靠意志力熬過毒瘾很痛苦。
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裴砺收回目光接通。
聽那邊說完他臉色變了變,也釋然了。
唐離回了b市,不難怪任景會這樣。
既然劉小刀說了沒事,裴砺聽見裏面動靜小了一些之後派人仔細看管,然後就回了家。
因爲唐離離開的事程肅一直提心吊膽,裴砺得回去多陪陪她。
一看見裴砺,程肅第一時間問的果真就是唐離的事。
裴砺把唐離回b市的事說了,不過任景的事絕口不提。
程肅還在坐月子,不能到處跑,所以隻能幹着急,聽見裴砺說是回了b市,才松一口氣。
雖然唐家父母不是個好東西,總比在任景身邊的好。
想起任景程肅有點嘲諷,“現在任景應該很開心吧,遇到一個沈季悅是求不來的事。”
裴砺看見她臉上的難過又要漏出來了,揪了一把臉,“不想說話就不要說。”
最懂程肅的還是裴砺,知道她還是關心任景的,隻是表面上任景做的事太渣了。
“哎。”程肅靠在裴砺身上,“任景爲什麽這麽做?難道憑一張臉就毀了唐離麽?他不心疼麽?”
裴砺沒有說話。
任景心不心疼,别人都看在眼裏。
他一個人哭,毒瘾發作,都是因爲唐離。
不心疼麽?
心疼。
這比當初裴砺傷害程肅的時候,還要痛。
因爲裴砺能掌控局勢,知道最後他終會得到程肅,隻是時間問題。
可是任景不能,他被局勢掌控,連愛都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