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砺從來不問廢話,一旦問及,肯定有什麽事,這也是任景想不通的地方,裴砺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雖然那個女人已經不存在這個世上了,可是在任景的心裏,那比活着更可怕,更難以忘記。
可是,那已經是過去式了。
任景松開握緊的拳頭,去商場買唐離喜歡吃的東西。
上午裴砺讓任景親自跑了一趟業務,中午才回公司。
他早上給唐離買了點小東西,放在抽屜裏,現在回來拿。
唐離正在做飯,遇到難題了打電話讓任景教她,任景聽她在那邊嘀嘀咕咕自言自語,黑線道,“可樂是用來上色的不是調料,你把龍蝦泡在裏面給誰吃?”
唐離啊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把蝦撈起來,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的響聲。
聽得任景心驚膽戰。
“你别做了,我回來做。”任景故意沉聲道。
唐離哪裏肯,不死心重新做。
任景又不敢挂電話,隻好一直通着,面前電梯緩緩向下,最後在他面前打開。
裏面出現一個女人。
任景以爲自己走錯了方向,仔細看确實是裴砺專用的電梯,任景皺眉看向電梯裏女人的臉,一刹那渾身血液仿佛凝固,腦子裏隻有一片空白。
唐離終于把一片狼藉收拾好了,邀功請賞一樣對着手機說,“我都搞定啦!”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唐離嘟哝了一句看了看,并沒有挂斷,又喂了幾聲,那邊就挂了。
唐離不太高興的把手機收回袋子裏,卻不小心碰到台上的碗,她連忙去接卻打了滑,哐當一聲碗掉在地上打得稀碎。
唐離看着一地的碎碗暗罵自己沒用,收拾的時候手指割破了一個小口,明明隻是一點傷,卻疼得她渾身抖了一下。
……
任景站在裴砺的辦公桌前,身體筆直的立着,臉色很灰暗。
裴砺懶懶的靠着椅子問,“怎麽?”
任景握緊拳頭,沒有說話。
裴砺的眼底透着看不明的情緒,他抿緊了唇坐直身體,從一堆文件裏抽出一張資料,丢在任景面前。
“你想要的都在這裏。”
任景的身體一動不動,緩慢的伸出手去觸碰那張紙。
“她死了,随便一個人就可以代替是麽?”裴砺莫名心生怒氣,語氣卻很平靜。
任景一怔,手停在半空中。
剛剛在電梯裏的女人是沈氏的二小姐沈季悅,哥哥沈風拼了命的想要和裴砺合作,一條路行不通就讓妹妹親自來,想用色誘,裴砺看都不看一眼把人拒絕了。
那次車禍和沈風有了第一次交流,沈季悅就站在身邊,之後裴砺才想起爲什麽會覺得她眼熟。
恍惚一看,那個女人像極了任景死去的那個女友。
真是讓人失笑的趨勢變化。
裴砺就知道,今天沈季悅親自來,和任景碰上絕對沒有好事。
他猜到任景會動容,可沒想到任景會被刺激成這樣,失去理智問他要那個女人的資料,不怕他笑話。
他的迫不及待讓裴砺的眸子深了一分。
裴砺知道感情深到心底是什麽感覺,他沒有那個立場嘲笑任景的癡情。
也沒有資格管轄任景做什麽,那是他的自由,有什麽後果也該他自己承擔。
裴砺隻說了一句。
“你要想清楚。”
任景根本沒有能力思考。
他看見沈季悅的第一眼就瘋狂了,仿佛看到很多年前的那個人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他被沖動模糊了雙眼,滿心隻有得到她。
裴砺隻知道任景很愛他的女友,卻從未聽過任景提起,他愛她已經愛到毀滅了自己。
他曾經死心,死心到想自殺,也确實這麽做了,是裴砺救了他。
裴砺想起唐離,不由皺起眉頭。
如果任景抛棄了唐離,家裏的小祖宗肯定傷心欲絕。
可是,這不是他能插手管轄的事。
中午任景沒有回家,晚上也沒說回家吃飯。
唐離以爲任景是臨時有事,可是電話也不接了,唐離有點小情緒,把晚上做好的飯菜一一放進冰箱。
她想等着任景回來一起吃,可是餓太久了,唐離受不住,就先吃了一點點,卻吃得索然無味。
剛吃了兩口門就開了。
唐離雀躍的丢掉筷子沖到門口,“你回來啦!”
驚喜的聲音讓任景的身體晃了晃,好像是一道驚雷沖破了他一腦子的混沌,他看着唐離嬌俏的臉,一瞬間失了神。
任景是沒打算回家的。
可是不知道去哪裏,一路無意識的走,就回來了。
唐離替他脫下外套,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嗆了鼻子,她皺着臉問,“你怎麽抽煙了?”
任景從來不抽煙的。
被香煙熏過的嗓音沙啞不堪,“抽了一點。”
唐離沒有在意,把外套放在一邊心想等會拿去洗了,拉着他道,“快去洗手呀,我去把菜熱一熱,好餓好餓。”
任景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去廚房,半天才嗯了一聲。
這頓飯任景吃得索然無味,唐離以爲他是不喜歡,讨好道,“我有空多練習幾遍,你别不喜歡。”
任景緩慢的嚼着嘴裏的菜,道,“挺好的。”
唐離看着他臉上散不開的哀愁,擔心的問,“你怎麽了啊?”
任景沉默了一會,然後道,“工作遇到一些棘手的事。”
唐離松了一口氣,“小事,對于你來說分分鍾就搞定了。”
她對他那麽信任,崇拜。
可是自己對她撒謊。
這也是第一次。
……
第二天任景沒有來上班。
裴砺知道但沒有管,任景在工作上的事會主動報備,所以裴砺從不過問,雖然他知道任景今天不來公司根本不是去工作了。
任景開車去了沈氏集團的公司總部。
他失眠了一夜,滿腦子都是沈季悅那張驚心動魄的臉。
他想得心痛,再也無法愈合的痛,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看見子彈穿透他心愛女人的一瞬間。
他知道這樣做是錯誤的,可是思想不聽使喚,他無能爲力。
沈風翹着腿跟他妹妹在辦公室聊天,秘書敲門告訴他有一個叫任景的上來拜訪。
沈風知道任景,知道裴砺的都知道任景,幾乎和裴砺同起同坐。
沈季悅不知道想到什麽,對沈風說,“你叫他上來。”
沈季悅沒有跟沈風說昨天遇到任景的事,也隻是心裏有個底。
秘書帶着任景進來,沈風看到自己的秘書羞羞答答的,紅着臉跟任景介紹自己。
沈風不屑的在心裏哼了一聲,卻笑着迎上去,“是什麽風把任少爺吹來了?”
任景不饒彎子,看向坐在沙發上表情柔和的沈季悅,淡淡道,“我想找沈小姐談談。”
沈風看向他妹妹,沈季悅給了他一個不明顯的眼神暗示。
他瞬間明了,笑得意味深長,“沒問題,你們好好聊聊。”
說着跟沈季悅提醒了幾句要好好招待,就識相的走了出去。
沈季悅看向任景,想起昨天和他第一次碰面時,他想要把自己吃了的火熱眼神。
任景名聲在外一直被人看好,親眼見到比想象中的要強很多,隻是沒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就讓他青睐,這讓沈季悅的虛榮心前所未有的膨脹。
這也是一個意外,因爲她真正想要的是裴砺,也更喜歡裴砺,知道他結了婚還是想去勾搭一把。
但是目前來看,好像要順利多了。
沈季悅站起來,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沈季悅。”
任景沒有同她握手,目光炙熱的看着她,“我知道。”
沈季悅微微笑着,并沒有收回手,姿态從容淡定,一直保持那個姿勢。
任景毫無避諱的看着她,似乎是要看破那層面具,看到她的心裏。
他終于還是伸出了手,同她握住。
“你好。”
沈季悅笑容擴大,細長的手指收緊,将任景的手握在手裏。
……
一切都發展得太快了。
無論是唐離還是沈季悅。
任景隻愛過一個女人,對愛情的了解很單一,幾乎是憑着本能去愛,任景沉思過,自己對唐離是什麽感情。
但是每次去想,腦子裏都會出現沈季悅的臉,那張臉,給他的沖擊力太大了。
任景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疲憊的靠着,手裏拿着沈季悅的全部資料。
沒有整容曆史。
突然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來,任景迅速整理情緒,接通電話。
“裴先生。”
“準備一下,晚上動身去市。”
任景應了一聲,很快去準備。
程肅還有一個月的預産期,挺着大肚子靠在裴砺身上,裴砺給她按摩肩膀。
“你這一去要幾天啊?”程肅閉着眼睛問。
“最快三天。”裴砺說着低頭親了她一口,“寶寶鬧不鬧?”
程肅搖頭,從他懷裏滑出去,“要準備什麽嗎?”
“不用你操心。”裴砺道,“我走了你要控制好自己的嘴,别想吃什麽吃什麽,我會讓媽随時跟我說你的情況。”
程肅不耐煩的擺擺手,“哎呀知道了。”
裴砺故作兇狠的咬她,“敢敷衍你老公了是不是?”
咬完又舔她的臉頰和脖子,程肅覺得癢不停地推他,咯咯的笑個不停。
裴砺不鬧了,臉埋在她的胸口狠狠地呼吸一口氣,再次叮囑道,“我走了記得想我。”
還有兩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可他還沒完沒了的粘着程肅。
“好了好了,我想我想,想死你。”
裴砺無奈的捏着她屁股上的軟肉,“一點都不聽話。”
鬧得正歡,裴砺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