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心裏突然沉了一下,他确認了唐離不在程肅那裏,那爲什麽要對自己撒慌?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還是被唐父抓了回去?任景冷靜沉思了一會急忙起身,撞到桌子卻毫無感覺。
結果打開門就看見提着東西正在掏鑰匙的唐離。
任景松了一口氣,高大的背影把唐離的身子罩在黑影裏。
“你去哪裏了?”任景緊皺着眉看着褲子濕了大半,臉色慘白的唐離,語氣不由加重。
唐離推着他進門換鞋,“和程肅出去玩啦,一玩就忘記了時間。”
還在撒謊!
任景也顧不上跟她繞圈子了,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厲聲道,“我打電話問了,你根本不在她那裏。”
唐離一聽頓時焉了,躲躲閃閃的不敢看任景的眼睛,心虛得不能更明顯。
“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就算你想玩我也不會管着你,隻要注意安全,你對我撒謊做什麽?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唐離連忙急急忙忙的解釋,“沒,沒有。”
結果一擡頭看到任景兇狠的表情,又給吓得低下頭去,緊張的摳着手指。
現在她腦子裏一片糊槳,站都快要站不穩,閉上眼睛都不想睜開。
任景看她身子一晃一晃的,不免一驚,把人摟進懷裏,才注意到她身上滾燙。
一摸腦門,發燒了。
當即把人抱起來,把濕衣服脫了給她裹上暖和的被子,有條不紊的拿出醫藥箱,順便打電話叫了一個醫生。
任景很快回來,手裏拿着濕毛巾給她擦拭臉頰,然後再燙了開水放在額頭。
“感覺有沒有舒服一點?”
唐離拉着他的衣服,輕輕的點頭。
“我沒有做什麽壞事,我是去醫院了,本來不想吊水的,可是護士偏要,我醒來就已經是現在了。”
讨好的聲音軟綿綿的,聽得任景沒了脾氣。
“以後有什麽事必須跟我說。”
生氣的任景一點都不僵硬,也不萌,低沉的聲音,冷硬的眉目讓唐離又喜歡又害怕。
“我都這麽大人了,發個燒而已爲什麽還要告訴你。”唐離小聲說。
本來想好了不告訴任景的,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像小孩似的屁大點事都要說。
任景低頭看着她的手,“你都這麽大人了,發個燒而已爲什麽要抓着我的衣服?”
唐離嗔他一眼,“我就要抓着。”
任景臉色沒有緩和,把毛巾取下來重新燙了再給她敷上。
“下不爲例,再這麽做看我怎麽收拾你。”
唐離眸子瞬間亮了,“玩調教嗎?”
任景氣得一毛巾糊她臉上。
醫生到了,給唐離仔細檢查了一下無大礙,大概是挂了水,正在慢慢退燒,睡一覺就能好了。
開了一些藥,任景就送了醫生離開。
唐離這才暴露本性倒在任景懷裏,“景景……”
任景不應。
“寶貝兒……”
“……”
“親愛的……”
“……”
“老公……”
任景被老公這個稱呼喊得一怔,但還是不做聲。
唐離沒了聲音,臉埋在他的胸膛一動不動。
任景真怕唐離聽到自己雜亂的心跳聲。
可是擡起來一看,睡着了。
任景無奈的看着她,我想疼你,你卻要開始堅強了。
……
任景走進裴砺的辦公室,把一張資料放在他面前。
“前幾天來過幾次的沈總加了價,比其他客戶要貴上一倍,好像很想跟我們合作。”
裴砺漫不經心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把眼睛放在屏幕上,電腦頁面顯示着某寶,正往購物車裏瘋狂的丢嬰兒用品。
“不是說這人有過前科麽?”
任景道,“是。”
“那你爲什麽還要拿上來給我看?”
任景頓了頓,然後把資料收起來,“我明白了裴先生。”
不是任景沒事做,而是這個沈氏集團太會死纏爛打了,好像不和自己合作他們就會垮一樣。
下去之後任景拒絕了這位沈總,并且表示以後都沒有合作機會。
這樣一擲千金讨好裴砺的并不是沒有,像沈氏的卻很少見,就差把整個公司都給進來了。
這件事任景并沒有放在心上,下班開車送裴砺去商場,網上的東西來得慢,去實體店買方便快捷。
裴砺玩着平闆問任景,“你和唐離是怎麽打算的?”
裴砺一點都不想問任景的私事,是家裏那位整天在耳邊唠叨,一直很關心唐離的幸福。
裴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說,“什麽時候結婚?”
任景目不斜視看着前方的路,“還沒這個打算。”
是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和唐離在一起都還沒徹底緩過神來,别說結婚。
再說,唐離家裏的事還沒有解決。
裴砺說,“如果打算結婚了,我就撤掉你的職位,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給你。”
任景一驚,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爲什麽給那麽多?
裴砺說得漫不經心,“所有的資産都是我和你一同打下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并不過分。”
任景張張嘴,道,“裴先生不必這樣。”
裴砺繼續說,“那百分之五十包括我以前的所有資産,還有我爸手裏的繼承權。”
任景,“……”
這些總共加起來,數目大到令人發指。
任景還想說什麽,裴砺道,“你拒絕也沒用,當年你簽合同的時候就已經生效了。”
任景沉沉道,“爲什麽裴先生突然說這些?”
“你難道不想單獨發展?你這樣下去怎麽養你老婆你兒子?”
任景像是被道破了心思,一時無言以對。
他确實有這個打算,最近都在構思如何起步,因爲要對付唐父,必須要有足夠的資本。
才能保護好唐離。
而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可以瞬間壓倒唐父。
可是他任景的命是裴砺的,任勞任怨是理所當然,不奢求得到什麽。
“裴先生……”
裴砺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打斷道,“那已經寫上了你的名字,别人的東西我不要。”
強勢慣了的裴砺,任景無可奈何。
裴砺看平闆累了,打算靠着休息一會,剛閉上眼睛臉忽然一變,扔掉平闆搶過任景手裏的方向盤,任景還沒反應過來,眼前迅速籠罩了一片黑暗,任景的動作也非常快,不到十秒的時間車子掉了一個頭,才沒有和面前的大卡車撞上。
不過撞上了一輛私家車。
這可比剛剛那輛的殺傷力要小太多了。
裴砺粗喘着氣狠狠砸了一下車子,“媽的,把那輛車給我來找出來!”
任景打了電話讓人來現場處理,然後就去找那輛卡車的監控了,裴砺配合警察,完成口供。
被撞的車子損壞不小,還好人沒事。
裴砺結婚之後就沒有使用過暴力,都在盡量避免發生傷害。
被撞的人是一男一女,裴砺直接現場賠償他們損失費,對方卻沒接。
裴砺看了那人一眼,覺得有些眼熟。
“久聞裴總大名,這麽點小事不用勞駕裴總了,我倒是擔心裴總的車子有沒有損壞。”
眼前這人的模樣就像官場底部掙紮的小喽啰,抛掉自尊讨好上層,卑微姿态毫不掩飾。
裴砺将支票放在他那輛車子上,“賠償和身份沒關系。”
那人就是不接,把支票還給裴砺的時候順便遞上自己的名片,“我隻想讓裴總記住我的名字,真的不需要賠償。”
裴砺淡漠道,“你還不值得我這麽做。”
男人臉色一成不變,“裴總應該是聽說過我的,前幾天才去貴司拜訪過。”
裴砺已經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沈氏剛上任的總裁沈風。
沈風笑道,“真沒想到會這麽巧,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裴砺不屑一笑,“爲了見我一面不惜拿生命跟我撞車,你也是煞費苦心。”
沈風連連擺手,“你可誤會我了,我剛從貴司回來,誰知就跟裴總的車撞上了。”
裴砺并不想跟他浪費時間,準備走聽見沈風說,“既然都遇見了,不如請裴總吃頓飯?”
身邊的女人看了裴砺很久,風情又露骨,是個男人都知道她什麽意思,也開口道,“是啊,裴總賞個臉。”
裴砺幽深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看得女人雙腿一緊,嬌羞的咬着唇。
看了一會裴砺視線沒有收回來,反而皺起眉頭,腦子裏出現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很快回過神,說,“沒空。”
還要忙着要回家給程肅做飯。
沈風還想攔着,被身後的警察攔住了去路。
看着裴砺的背影越走越遠,沈風也不急躁,反而笑了起來,帶着身邊的女人離開。
任景已經把裴砺交代的事都處理妥當了,卡車闖了紅燈,才會出現那起意外。
裴砺揉着眉心,打斷任景的話,“你現在還記得你的前女友麽?”
任景的話被打斷,然後陷入冗長的沉默。
“裴先生,你應該知道的。”
就像是觸碰到了某種開關,任景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沉重起來。
任景問,“裴先生有什麽要說的麽?”
聲音已經有點不對了。
過去了那麽多年,一說到就會被影響,這麽敏感脆弱。
“沒事,就是問問。”
說完挂了電話,望着窗外的風景目光幽深。
腰間突然多了一雙手臂。
“今天你怎麽了?”程肅柔柔的問。
裴砺松開她的手,轉過身把她抱進懷裏,想了想,隻是說沒事。
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