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這個年是在裴砺家裏過的,每一年都是如此。
今年人多,一張大桌子都坐滿了人,程肅挺着肚子由裴砺攙扶着走出來,看到外面一家人都在,大概是覺得這樣矯情,連忙推開裴砺别扶了,裴砺任由她推開,然後繼續扶着。
任景已經習慣了他倆秀恩愛,看着滿桌子的佳肴,心想着唐離吃的什麽。
飯後裴砺和程肅在窗口看煙花,任景去跟他們道别回家時看見裴砺的目光一直在程肅臉上,程肅笑着說個不停,裴砺看她時眼底越來越溫柔。
煙花的光芒把兩人的輪廓照得清清楚楚,依偎的姿态形成幸福。
任景動了動右手,已經好幾天沒有牽到唐離軟綿綿的手了。
道了别,任景一個人開車在街上轉悠,路上人聲鼎沸,任景卻覺得有些孤獨。
雖然每一年過年他都是孤獨的。
他想要是唐離在就好了,這個點應該也在放煙花,或者是已經回家做見不得人的事了。
唐離就是那樣,一旦閑下來就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每一次摸完都會把自己吃得幹幹淨淨。
想到這裏任景忍不住,給唐離打了個電話。
他不習慣主動打,好像主動打了就會被唐離知道自己想她了。
緩慢的嘟嘟聲配合着外面的嘈雜,任景握着手機耐心的等待着。
可是最後無人接聽。
任景再打,依舊是。
突然很失落,無法言喻的失落。
任景摩擦着手機,屏保是唐離強行換上的照片,照片裏任景一臉冷漠,唐離張嘴咬他的臉,拍得糊了,可是唐離很喜歡,好像是說那會猝不及防的咬他之後他笑了一下。
任景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堅決否認。
看了會手機任景重新啓動車子,談戀愛這種東西,真的好浪費時間。
……
唐離完全不知道任景給自己打了電話,因爲她被父親禁足,沒收了一切可以通訊的東西,關在房間哪裏也不準去。
禁足的原因是她放了航空公司老董的鴿子。
這位老董就是唐父給唐離找的未婚夫,約好新年夜兩人一起過,唐離答應了,關鍵時刻卻跑了路。
唐父很生氣,找回來訓斥了一頓,然後把人關了。
唐離是怕他的,因爲小時候沒少挨過他的打。
她的手機就在唐父手上。
唐離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口發呆,身後傳來聲音,唐離回頭看見是自己的父親。
“爸爸。”唐離乖乖的喊了一聲。
唐父手裏拿着唐離的手機,常年應酬導緻體态有些肥胖,可是臉上的威嚴還在,開口就讓唐離緊張。
“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唐離看到了他手裏的手機,知道瞞不過了,隻好點頭承認。
任景發了一條新年快樂的短信,被唐父看見了,備注是老公。
唐離說,“我希望你能給我自由戀愛的權利,畢竟我是人不是你爲了擴大集團的交換品。”
這話從一回來唐離就說給了唐父聽,可他執拗得什麽都聽不進去。
“柳朝城是個好男人,你不接觸怎麽知道?”
這話唐離也聽膩了,連反駁的**都沒有。
最後唐離說,“我隻要他。”
唐父冷笑一聲,“你的人生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從小到大,唐離都沒有主宰過自己的生活,她連拒絕家裏人生活費的機會都沒有。
她出國留學,學習的東西,見的人,全都是家裏人早早安排的,一步不差走他們走過的路,她沒有機會讓自己獨立,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她讨厭這樣的生活,可是無能爲力。
因爲她隻是唐家的千金,不是女兒。
她是唐家二老撿來的孩子,光是報答養育之恩,就沒有反抗的資格。
……
這個新年和以往一樣過得糟糕,唐離已經不在意了,隻是現在還多了一絲牽挂,她還沒有給任景發新年快樂的祝福,可是已經淩晨了。
她想任景想瘋了。
所以她什麽都沒拿,半夜跑了出去。
她隻有一個念頭,她要看到任景,隻有看到他才能有希望。
可是她哪有那麽容易就能跑掉的,她靠着兩條腿在道路上狂奔,身後是家裏人的車。
不到五秒車子就追上了她,唐離大腦一片空白,隻能無止境的往前跑。
直到一輛車橫在她前方攔住去路。
唐離正要轉身,卻發現事後已經圍堵了好幾輛,她根本無路可走。
唐離氣得哭,她知道這次被抓回去肯定是一頓毒打。
這時候前面的車搖下車窗,一個男人的臉露出來。
唐離沒見過他,而且從長相打扮來看不是唐家别墅的人。
“上車。”車裏男人說。
唐離心裏惶恐,不敢動。
身後的車有了動靜,唐離轉頭一看是家裏保镖趕下來了,唐離頓時驚慌失措,往前走了兩步開門上了那個男人的車。
車子很快就開了出去,把那些人甩在了身後。
唐離松一口氣,抱着脖子上的圍巾無聲顫抖着。
車子裏的暖氣讓唐離恢複了一些,道,“謝謝你,可以送我去機場嗎?我可以給你錢。”
男人的左手敲打着方向盤,唐離看見他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結婚了。
唐離莫名心安,聽見男人冷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轉道去機場。
唐離保持着一點警惕,這個男人出現得那麽突然,肯定是事先準備好的,萬一是自己父親安排的呢?
唐離這才後知後覺的緊張,卻聽見男人說,“我不是壞人。”
唐離哪裏會信。
男人也不過多解釋,到達機場之後唐離匆匆忙忙下車,想立即往裏跑但是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拿出手機跟他說,“你告訴我你的電話吧,到時候聯系給你錢。”
男人說,“不用。”
說着轉車要走,唐離腦子一抽就又問了一次,問完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男人停下倒車的動作,眼底波瀾不驚,淡淡的看着唐離。
唐離正要開口說句謝謝就走,卻看見男人夾着一張名片伸出手,唐離接過之後車子就開了出去。
唐離翻過名片,看清楚上面的名字之後臉色煞白。
b市航空的e,柳朝城。
唐離手都在抖了,她現在就在機場,也就是這一片領域都是柳朝城的地盤,可他是父親給自己安排的聯姻對象,會安什麽好心?
腦子裏一閃而過男人的手,他戴着戒指,不是已經結婚了麽?
唐離想不了那麽多,她太害怕了,怕父親的人來把她抓回去,更想見到任景。
……
柳朝城的車開出去沒多久,就被幾輛黑色私家車攔住了去路。
他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夾着煙緩緩的抽着。
柳朝城今年接近四十,幾代都是富家,到他這一代更甚,商界罕見的精英,b市沒幾個人沒聽說過他。
攔他的人正是唐離的父親,爲首就是他的車。
唐父從車上下來,臉上的肉因爲笑容擠成一團,“朝城,我定了包廂,一起喝一杯?”
柳朝城滅了煙,也下了車,笑道,“伯父客氣了。”
唐父本來還笑眯眯的,轉身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狠厲。
當他知道唐離跑出去的時候就給柳朝城打了電話,讓他把唐離攔截下來,并且話裏很明顯是給他們制造一個相遇的機會。
柳朝城也答應了。
可是如今演變成了幫兇,不幫他就算了,還把唐離送了出去。
雖然唐父掩飾着心裏的怒氣,可是柳朝城都明白,他這麽做,換做誰都不可能有好脾氣。
可他并不擔心惹到他。
“伯父,如果我真的需要合作自然會和你合作,不用你拿什麽交換,我一向不做虧本的買賣。”
唐父臉色有些不好看,也就是說他現在并不願意和他合作,根本就是自己一門心思的倒貼。
“另外我一早就放出消息,我不會再婚,伯父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唐父停了下來,看着他欲言又止。
柳朝城帶着溫和的笑,“伯父這麽忙,我就不打擾了,下次有空請你吃飯。”
說完轉身離開。
柳朝城今晚上的一切行爲都是故意的,唐父死纏爛打讓他厭惡,多虧了唐離對他沒意思,那就順手推舟做個人情,順便也讓自己脫個麻煩。
如果換做别人也還好,偏偏唐家在b市的地位不容小觑,和他不相上下了,如果鬥起來肯定兩敗俱傷。
可要是不鬥,自己可能就被這個老男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
唐離趕回來的消息并沒有跟任景說,下了飛機累得站不穩,在附近的酒店吃了些東西,先暫時睡一覺。
大年三十沒有打通唐離的電話,任景情緒不太好,唐離走時囑咐自己保持身材,就去健身房待了一個上午,還是裴砺一個電話把他叫出來的。
說是要和程肅去購物,讓他幫忙提東西。
一想到要面對兩個秀恩愛狂魔,任景就覺得心酸。
挂了電話去換衣服,任景正準備關上門,一個女人的手伸了進來,要不是任景動作快,那手早就廢了。
那一刻任景的心髒砰砰直跳,連忙開門去看外面的人是誰,卻隻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以及撲鼻的香味。
任景的心情更低落了。
女人趁他失神擠了進去,用自己傲人的胸部蹭着他,嬌滴滴的說,“帥哥,注意你好久了,有沒有興趣跟我玩玩啊?”
任景一動不動的站着,女人不動聲色的把門關上落鎖。
不到一分鍾,換衣間裏面傳來一聲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
任景拿着要換的衣服面無表情的走出來,任由身後的女人謾罵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