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砺從來沒有刻意去找過程肅,無意間和方正清的公司合作,也不知道他就是程肅現在的丈夫,而且已經結婚。
這一切來得太快,他措手不及,隻能冷漠以對。
蘇冰惶惶不安道,“那,你現在怎麽打算的。”
“她已經結婚了。”裴砺說,“五年前就已經和我沒關系了。”
蘇冰不相信的問,“真的嗎?”
裴砺點點頭。
蘇冰松一口氣,走到裴砺身邊,緊緊挨着他坐下,很沒有安全感,“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
裴砺看着她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腦袋,眸子很深,不說話。
調整好情緒之後程肅又給裴砺打了個電話,蘇冰找了個借口離開了,然後站在門口偷聽。
程肅隻問公事,“你爲什麽突然和公司解約?”
裴砺惜字如金,“不想合作了。”
“我想聽實話。”
裴砺冷笑一聲,“我也很想和你丈夫的公司合作,可是蘇冰不同意。”
程肅心裏一沉,“蘇冰?”
“她看你不順眼。”
電話那邊沉默了,氣氛安靜到可怕。
半響,程肅才破碎着聲音問,“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了嗎?你非要這麽傷我麽?一點都不會心疼嗎?”
裴砺握着手機,到底還是說不出話,他怕一開口就是惡毒的詞。
心痛歸心痛,程肅既然答應了方正清幫他讨回公道,那就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而不是一直在乎自己的私事。
“我鬥膽問一句,我丈夫找不到工作,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一口一個我的丈夫,讓裴砺終于控制不住怒火,惱怒道,“他那麽有本事有種親自來找我!”
“我隻是……”
程肅話沒說完,那邊就挂斷了。
裴砺話是這麽說,再生氣也不會真的對他們怎麽樣。
最難熬的時候都已經過來了,這點沖動裴砺還是控制得住的,不過需要時間冷靜。
蘇冰站在門口,什麽都沒聽到,就聽到那句蘇冰看你不順眼。
她卷着半幹的頭發,帶着勢在必得的笑容。
之後任景像是将功補過一樣,每天都會最早時間報告程肅的行蹤,就像很久以前一樣。
裴砺壓抑了五年不去想程肅,這次的誘惑力太大,雖然裴砺還是不屑于那些照片,但總會忍不住看兩眼。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
臨臨的舊病複發,吃得越來越多,剛吃完東西就說餓,一吃就停不下來,程肅發現之後慌得不行,連忙抱去醫院。
這是先天性的,她還沒有那個錢力徹底根除,而且孩子還小,也沒法動手術。
隻能控制。
她最近太忙了,忽略了臨臨,程肅很内疚。
去前台繳費拿藥,又是一大筆錢從卡裏消失。
程肅并不心疼,隻是想到小孩受那種痛苦,就很難受。
出來時,沒有在原來的地方看見臨臨,程肅急了,在醫院四處找,一邊找一邊喊。
臨臨生性怕生,又不愛說話,被壞人帶走恐怕都不會掙紮。
程肅急得滿頭大汗,跑得氣喘籲籲,想起來有監控,查看之後才松一口氣。
她看見任景出現在監控裏,跟臨臨說了些什麽,竟然牽着他的手就走了。
程肅心髒狂跳,任景來找臨臨,是誰的意思?裴砺也在嗎?
程肅在原地等着,心想任景應該還會把孩子送回來。
果然沒一會,任景就出現了。
他以滑稽的姿勢抱着臨臨,臨臨看見程肅,像是做錯了事一樣,弱弱的喊了一聲媽媽。
程肅也顧不上教訓他了,心疼的抱在懷裏,喃喃道,“你吓死媽媽了。”
臨臨不說話,緊抱着她的脖子。
任景說,“孩子說餓,所以我帶他吃了點東西。”
程肅笑了笑,客氣道,“跟叔叔說謝謝。”
臨臨口齒不清的說了聲謝謝。
任景也勾起笑容,“孩子很可愛。”
程肅點頭,眼睛不受控制的看了看外面,然後問,“裴砺也來了嗎?”
“他不來我也不敢随便帶走你的孩子。”
程肅眼睛眨得更厲害,抱緊臨臨,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說一句哦。
任景說,“不去跟他打個招呼麽?”
“可,可以嗎?”
任景走近一步,“孩子給我吧。”
裴砺的那輛豪車就停在門口,引人注目。
程肅走在前面,任景抱着臨臨走在後面。
裴砺坐在駕駛座,車窗搖下一半,薄涼的吐了兩個字,“上車。”
程肅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但還是上了車,規規矩矩的坐在後面。
“孩子給我就好了。”
裴砺聞言看了臨臨一眼,臨臨正在吃面包,接觸到裴砺的眼神吓得不敢再吃,瞪着大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幾歲了。”裴砺看着臨臨。
臨臨慌張得像是要哭,轉頭去看程肅,裴砺厲聲說了句,“不準哭!”
臨臨吓得眼淚給憋了回去,強行閉着嘴巴不讓自己抖。
“幾歲了?”裴砺再度問。
“五,五歲。”
“五歲還不能正常發音,你媽這麽沒用?”
臨臨一聽他說自己媽媽,不高興了,弱弱的反駁了一句,“不是。”
結果裴砺還幫他矯正念是的哈時候要卷着舌頭念,而不是四。
臨臨氣得直喘,瞪他。
任景都聽笑了。
裴砺定定的看了會臨臨,揚揚下巴讓任景上副駕駛,然後把臨臨接過來,放在自己大腿上。
臨臨吓得直叫,“媽媽……”
大概程肅知道裴砺不會做什麽,小聲勸了臨臨一句,臨臨紅着大眼睛不敢動,苦大仇深的看着裴砺的下巴。
他隻能看見裴砺的下巴,要仰着腦袋才能看見他的臉。
裴砺好看的手指捏住他的臉蛋,毫不客氣的揪了一把,手感好得讓他眸子染上笑意。
這一切程肅在後面看得清清楚楚,心裏擔心得要死,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把臉上的肉給揪下來了。
“你叫什麽。”
“臨臨。”
“全名。”
“方,方臨邢。”
也不知道哪句話惹到裴砺了,臉上瞬間變了表情,吓得臨臨肩膀一縮,不敢看他。
裴砺擡頭,通過後視鏡看了程肅一眼。
程肅清了清嗓門,問,“找我有事嗎?”
裴砺說得理直氣壯,“閑得無聊,找個人陪我玩玩。”
程肅被他突然轉變的态度弄得很忐忑,道,“你這樣恐怕不太好。”
裴砺說,“我已經跟蘇冰說過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和你有點什麽,她沒必要計較。”
程肅聞言捏緊手指,低着頭不回應。
她完全可以找個借口離開,但是太過貪婪,還是選擇了和裴砺相處,哪怕隻是就這樣坐着。
程肅拿出手機,給程媽媽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晚一點回來。
裴砺說是玩,就真的是玩,不過去的都是遊樂場,目光一直追随在臨臨身上,程肅偷偷的看他,總能看到前幾天還冷冰冰的表情出現溫暖的笑意,就好像臨臨是他自己的孩子。
程肅心裏也跟着暖融融的。
這種地方程肅常帶臨臨來,他不稀奇,但礙于裴砺的臉色,隻好裝作很開心的樣子。
寶寶心裏有點苦。
玩了一會,程肅想到臨臨該吃藥了,不然又得喊餓,就把臨臨抱起來,跟裴砺說,“我該回去了。”
裴砺站在他面前,不知道是不是程肅太嬌小了,顯得裴砺的身影異常高大,語氣不怒自威,“不該問問我的意見麽?”
臨臨小聲說,“媽媽我餓了。”
裴砺聽見了,故意瞪了他一眼,小孩立刻縮起肩膀。
程肅搞不懂裴砺的目的,但是知道現在還不是貪戀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于是道,“爲什麽要問你的意見?”
你是他的誰?
裴砺冷笑一聲,“你不該問問你自己麽?”
“請你說明白點。”
裴砺的眸子鎖在臨臨身上,沉聲問,“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程肅說,“他的父親叫方正清。”
裴砺笑意漸濃,但越是駭人,甚至帶着逼迫的味道,“你非要我把事實扔在你面前你才肯承認是麽?孩子五歲,你離開我五年,能懷着我的種跟别的男人上床?”
程肅聞言不禁臉一白,速度快而明顯,明晃晃的告訴裴砺自己在心虛什麽。
埋在最底層最不願意想起來的悲傷瞬間洶湧而出,程肅抱緊了臨臨,像一塊木頭一樣呆在原地。
他還不知道,他們的孩子早已經死了嗎?
程肅呼吸急促道,“現在不方便說這些……”
話還沒說完,裴砺朝任景使了個眼色,任景立刻上前伸出手,對臨臨說,“來叔叔抱。”
程肅下意識的躲開,但接觸到裴砺的目光又不敢動。
臨臨不撒手,裴砺重聲道,“我跟你媽說點事,叔叔帶你去一邊玩。”
裴砺的作用不是鬧着玩的,臨臨果真乖了,委委屈屈的讓任景抱着自己離開。
裴砺說,“現在方便了。”
程肅一次又一次把吹亂的頭發撩到耳後,問他,“我隻想問問你,我們還有機會重來嗎?”
裴砺手指動了動,避開了這個話題,“我今天來找你不是說廢話,既然我和臨臨是……”
“他和你沒關系。”程肅搶着說。
裴砺眸子一深,顯然沒有相信,但是生氣了,“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他不是你的孩子。”程肅呐呐的重複。
而裴砺隻當她是固執,很快壓制住了脾氣,道,“那你等着,我讓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