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砺雙手撐在背後,靠着泳池休息。
于川延端來兩杯果汁,兇猛的喝了大半杯,發出解完渴舒爽的歎息。
“操,跟你玩簡直不要命。”
相對于裴砺的身材,于川延就要差得遠一些,似乎怎麽都吃不壯那樣的病态身材,但是力大無比,又沒什麽毛病。
裴砺扭頭瞥了一眼,看見他水淋淋的胸前有一道很長的傷疤。
看起來有很長時間了。
于川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眯着眼睛看着前方,語氣十分無所謂,“二十歲那會給弄的,差點要了大半條命。”
裴砺是戰場老手,隻是目測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可是他從來不知道他有這麽一道疤。
裴砺沒問,于川延主動開口,“那會剛染上毒瘾,關進戒毒所,裏邊一混混捅的。”
用盡全力插進肉裏,然後劃出一刀猙獰的口子。
那是于川延永遠也忘不了的痛,謝謝那個混混,因爲那一刀讓他沒有繼續吸毒,才有今天的他。
裴砺眼眸深邃,沒有說話。
于川延不經意笑了一聲,“該報的仇都報了,也沒什麽好回憶的。”
裴砺沉聲開口,“你爲什麽要去吸毒?”
“因爲當時他們都不要我了啊。”于川延回答得很快,笑吟吟的表情也蓋不住突然湧上來的悲傷。
裴砺胸口一堵,緊緊的盯着他。
于父死之後于川延的媽媽就帶着存款跑了路,于川延成了孤兒,一夜堕落,讓裴砺措手不及。
等懂事以後他第一次看見廢墟堆裏行屍走肉的于川延,氣味難聞的垃圾堆裏,他一臉空洞,滿臉紫青,那瞬間裴砺以爲自己怎麽都救贖不了他。
欠他的,永遠都還不起。
他在努力還,可是感覺怎麽都還不完。
沉重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很久,兩人一起去洗了個澡,裴砺上樓去看程肅醒了沒有。
程肅現在滿腦子都是裴砺遊泳的模樣,寬肩窄腰,捂着臉笑了一會,就看見裴砺開門進來。
現在陽光普照思緒清晰,一看見裴砺的身子就想起昨晚上的放縱,程肅有點臉紅,撐着腰一步一步往床邊挪。
待上了床裴砺才走過來,看了眼空盤子,問,“還餓麽?”
程肅抱着被子搖搖頭。
“來,起來。”裴砺手伸進被子摸到她光滑的小腿,往自己身邊一拉,連着被子把她擁進懷裏,疼愛的啄了一口她的臉頰,“累麽?”
程肅臉紅彤彤的搖頭。
裴砺把被子掀開扯了扯她的浴袍遮住腿,手托着她的屁股抱去浴室,“那老公帶你去洗漱。”
說着五指收攏,肆無忌憚的吃豆腐,這就算了嘴上還不饒人,“這麽軟,怎麽玩都不夠。”
程肅頭頂冒煙的咬住他的耳朵。
這次程肅做出那麽大的犧牲,裴砺當然也要意思意思。
開車路上裴砺的電話響了,他随便看了一眼,示意程肅接。
程肅有點不好意思,“我接不太好吧。”
“你覺得我開車可以接電話就可以不用接。”
程肅無言以對,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
因爲緊張,一開口就是媽。
喊完裴砺就笑了,程肅整個人都紅了。
張玉還嗯了一聲,道,“你們呢今天回來,順便把你媽媽也接過來吧,一家人見個面兒。”
程肅如遭雷劈,驚喜得語無倫次,張玉笑着說,“下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早該見見了。”
“好好,我跟我媽說說。”
張玉随口問,“到哪了?回來吃午飯麽?”
程肅瞄了一眼外面,說,“到民政局了,估計也快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帶着笑意啊了一聲,“那好,我給你們準備飯。”
挂了電話之後程肅渾身都充滿活力,裴砺剛好停車,程肅一激動,抱着裴砺啃了一口。
裴砺推開她的腦袋,眸子裏滿是笑意,故意沉着臉道,“撒什麽嬌,下車。”
程肅歡歡喜喜的下車,看見面前的大樓,腦子有一瞬間的當機。
裴砺強勢的摟着她的腰,“傻了麽?”
程肅看了看樓,又看了看裴砺,結巴道,“你你你你你……”
“對,扯證。”
半小時後兩人從裏面出來,程肅一臉呆滞的拿着手裏的紅本,盯着上面兩人的頭像看。
怎麽突然就把結婚證給辦了?
裴砺漫不經心的握着她的手,“路過這裏就順便把事辦了,你别太激動。”
程肅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這事裴砺早就準備好了的,也算不上驚喜,反正是遲早的事。
相對于程肅來說,這事就比較刺激了。
她還在讓公公婆婆接受自己的階段,對象就已經把證給領了,感覺差得也太遠了。
這還不夠,領完證裴砺就帶着程肅去了珠寶店,選了一對婚戒。
是婚戒。
程肅這才回過神來,看着裴砺跟導購員說話,一本正經的聊着在鑽戒上面鑲什麽樣的鑽石,刻什麽名字。
她不應該慫。
程肅把專櫃都轉了一遍,選來挑去,還是裴砺看上的那一對漂亮。
看了眼價格,加上後期制作,那數字也挺吓人的。
程肅皺着眉頭拉了拉他的衣服,“我們aa制呗。”
裴砺當即就黑了臉,“你老公的資産能買一車這樣的鑽戒。”
程肅五官皺了皺,裴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聲不吭去付了錢,才拉着程肅出去。
前一秒還驚喜過頭,現在走在大街上程肅就拉着一張臉,盯着腳尖走路。
裴砺沉住氣,不去看她。
兩人上車,程肅依然一言不發系安全帶,然後定定的看着前方。
裴砺什麽大風大浪都經曆過,還是被程肅這幅表情給揪了心。
手勾着她的後腦勺讓她看着自己,幽幽道,“都聽你的還不行麽?”
不到三秒時間程肅的臉就由陰轉晴了。
裴砺使勁揉了揉她的頭發,開動車子去接丈母娘。
程肅扣着手指頭低聲道,“什麽都給你做完了,感覺自己就跟吃軟飯的一樣。”
“你就是爲了吃我的軟飯而生的。”裴砺很不要臉的說。
程肅被說笑了,把結婚證拿出來看了又看,愛不釋手的摸了摸,最後才拿出手機拍照。
她要把照片發去朋友圈,微博,讓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裴砺的了。
不管什麽身份,别人的言論,她已經被裴砺冠上了裴太太的名義,是他的老婆。
事情太突然,程媽媽一時無法接受,連連拒絕。
大市長突然變成了親家,誰接受得了啊?
裴砺一陣解釋,才把程媽媽安撫下來,連騙帶哄的上了車。
唐離可憐兮兮的問程肅,“任景有沒有去?”
程肅很無情的搖搖頭。
唐離失望得很,“那我還是不去了,免得被你們閃瞎眼睛。”
“我也沒打算讓你去。”
“……”
車子上,程媽媽和程肅坐在後面,裴砺把車子開得慢而穩。
程肅趴在駕駛座的椅子問裴砺,“最近都沒看見任景,他去哪兒了?”
這次裴砺一反常态沒有吃醋,道,“前幾天去了外地,剛回來。”
“在哪兒呢?”程肅追問。
裴砺頓了一會,程肅連忙解釋,“我是替唐離問的,我們都走了留她一個人在家看門也不好。”
裴砺沉吟道,“在公司。”
程肅哦了一聲,拿出手機給唐離發去消息。
裴砺不用回頭就知道她在幹什麽,道,“我勸你别讓她去。”
但是已經晚了,程肅已經把那條短信點了發送。
“啊?”
裴砺目視前方,眸子深不見底的黑沉,吐出兩個字,“沒事。”
……
唐離正百無聊賴,收到短信的時候無疑是驚喜的。
最近她找了好多地方都沒看見任景,快要想死她了。
花了二十分鍾化妝,挑選衣服,噴了香水,才高高興興的出門。
任景端端正正坐在辦公室裏批文件,眼神專注,但有點動靜就會被轉移注意力,老遠就能聽見門外的腳步聲。
很快就有人敲門。
“哥,有人找你。”
任景說了聲進,擡頭看見唐離,眼神變了變。
唐離手裏拿着帶來在樓下打包的飯菜,一邊嘀咕,“我就知道你沒吃飯,你老闆成天那麽甜蜜蜜,你這麽賣力有勁沒勁啊?”
任景握緊手裏的筆,“謝謝你的關心,如果沒别的事就不要打擾我。”
他這幅态度也沒讓唐離生氣,反正拒絕的次數多了也了解了他這個人,臉皮再薄也磨厚了。
唐離走到他的桌子前,雙手撐着桌子慢慢伏下身,“你說你到底在執着什麽啊?就不能看我一眼麽?”
任景鼻尖暈繞着她身上的清香,面不改色道,“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唐離耍賴,站在那不走了,“我不睡到你不會罷休的,看咱倆誰先赢。”
任景二話不說,突然拿起旁邊的飯,起身丢進了垃圾桶,那聲響讓唐離怔了怔,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唐離也惱了,“我說你至于嗎?你……”
任景臉色陰冷,“沒事就請你離開,如果不想我叫保安的話。”
唐離睜大眼睛,這麽久的糾纏以來,這還是任景第一次這樣子。
平時他都是冷漠的态度,但更多時候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甚至吃他豆腐都未曾這樣過。
唐離一時語塞,隻是看着他。
任景說,“不管你怎麽追求我我都不會喜歡你,請唐小姐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