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雜人等都退了出去,陪着于川延喝茶的人用眼神偷偷給手下傳遞了信号,在門口把着。
裴砺坐在豪華沙發上,任景立在他身後。
對面坐着于川延。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異常的。”于川延看着地面。
裴砺說,“從你動程肅的時候。”
于川延看了裴砺一眼,冷笑一聲,“你遲早栽在她手裏。”
裴砺猛吸了一口煙。
“我樂意。”
于川延疲憊的說,“你都知道了,那就别問了。”
于川延到英國這麽久,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早就知道裴砺發現自己了,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就放棄了抵抗,他壓根沒有裴砺會玩,也沒那個實力。
裴砺這麽自信,不帶一個人就來找他,也是有原因的。
他發現于川延把資金轉移,不是爲了他的後路,而是全部捐了出去,就知道他想開了。
“我問你,你這麽對我,隻是因爲你爸那件事麽?”
于川延笑道,“你沒體驗過那種滋味,壓抑仇恨十幾年是什麽感受,你這種平淡的語氣,我真恨不得打死你。”
裴砺直對他的眼睛,看見他的眼底已經通紅了,青筋暴跳。
裴砺又問,“準備了那麽久,就這麽放棄了?”
于川延用手遮住臉,消瘦的臉頰骨骼很明顯。
“太累了。”于川延道,“跟你鬥太累了。”
裴砺想問,你累,是因爲在乎我們的情意麽?
“我鬥不過你爸爸,隻能打你的主意。”于川延恨恨的語氣,“我有時候,看見你就嫉妒得發瘋,同時恨你爲什麽非要有那樣的父親。”
裴砺無情的揭穿他的無私。
“我爸當年是局長,和你爸情同手足,不知道立下多少大案子,你爸染上毒瘾,沒有我爸的那顆子彈,活得了幾天?”
于川延吼道,“别想爲他洗白!我不會原諒他!”
“我沒讓你原諒。”裴砺淡淡道,“我勸你放棄這種愚蠢的想法,别跟自己作對。”
于川延瘋了一樣笑着。
裴砺接着說,“是我爸先和我媽在一起的,你爸的插入就像一個第三者,讓人唾棄。”
于川延沖上去揪住裴砺的衣服,表情猙獰得像是要吃了他。
“那裴青鋒呢?!他打死我爸不是因爲這件事?不是因爲自私?”
裴砺扣住他的手,大力一扯,把他丢了回去。
“你沒愛過一個人,不知道什麽是占有欲。”
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
于川延此刻看裴砺的眼神嘲諷無比,“我對付程肅你很難受吧?你知道你們分手的時候我爲什麽要送她去醫院,還給她養好身子嗎?”
裴砺漫不經心的敲打着沙發,等着他繼續說。
“因爲我知道你愛她,所以我才要她好好的,成爲你的緻命弱點。”
“裴砺,不管你信不信,總有一天,你會死得很慘。”
裴砺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在我裴砺的人生觀裏,越是在乎的東西,我隻會讓她更強大。”
于川延明顯不信,一直搖頭。
裴砺看了看腕表,時間不早了。
“我給你反省的時間,要是你想通了就來找我,我随便你怎麽洩憤,要是想不通,那我隻能以牙還牙了。”
裴砺走到于川延身邊,跟他說,“每個人都有弱點,祝你好運。”
說完帶着任景離開。
結果剛走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裴砺迅速轉身,看見任景捂着肩膀朝着于川延的手腕打了一槍,槍落在地上。
裴砺咬肌狠狠動了動,踢開于川延丢掉的槍,一腳把人踩在腳底下。
“别讓我恨你!”
任景沖上來把裴砺擋開,血濺到了裴砺身上,他還擔憂裴砺的安危,右手有些顫抖的拿着槍指着地上的于川延。
裴砺爆了句粗口,給任景止血。
血勢洶湧,任景的臉色很快白了起來,眼神開始渙散。
那一槍打在肩膀,很快就染紅了任景大片衣服,裴砺索性扛起他就往外走。
還沒沖到門口,門從外開了。
裴砺看見了他打死也不可能看到的人。
程肅看見眼前的情景,差點暈倒在地。
裴青鋒派來的人陸陸續續進屋,包圍了裏面的于川延,有人看見受傷的任景,從裴砺身上把人接了下來。
裴砺認得他們衣服上的标志,便松了手。
程肅聽見槍響的時候不顧自己的處境,直接沖了出來,那一刻難受到幾乎要死過去。
看見裴砺渾身是血,她血液瞬間冰冷,忘記了怎麽辦。
裴砺捧住她的臉使勁揉了揉,沉沉的嗓音,“我沒事。”
手上的血黏在程肅的臉上,程肅像是才回過神來,抽噎了幾下哭得不能自已。
她顫抖着手去摸裴砺的衣服,上面的血刺痛她的眼睛,裴砺屏住呼吸問,“你怎麽來了?”
程肅根本說不出來話,腦子一片混沌。
裴砺猛的把她拉進懷裏,狠親她的頭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外面埋伏了人?你這樣沖進來你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
程肅顫抖得厲害,被他親得好了些,一個勁的問他疼不疼。
裴砺怕她擔心傻了,跟着任景的車一起去了醫院。
任景即使身受重傷,看見裴砺還忍不住問,“裴先生,你有沒有事?”
裴砺一聲怒吼,“給老子好好躺着!”
又他媽血崩了。
任景不得不好好躺着,這時後勁疼得厲害,他疼得直皺眉。
程肅發現裴砺沒受什麽傷後,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去檢查任景的傷勢。
裴砺強勢的把她拉回來。
“你又不會,看什麽看?”裴砺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和之前跟于川延談判的人不是他一樣。
程肅隻好老遠看了任景一眼,擔憂的抓着裴砺的手。
下車之後,程肅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跑過來。
她立刻抓緊裴砺的手臂,小聲說,“我在路上遇到一個熟人。”
裴砺沒問,因爲他已經看見了。
蘇小姐一身白大褂,迎着風跑到裴砺身邊。
她和程肅的反應一樣吃驚,抓着裴砺左看右看,然後松了一口氣。
“還以爲你受傷了!吓死我了!”
說着打了他兩下,不是程肅撒嬌那種,而是好哥們一樣。
盡管如此,程肅還是吃味,默默的往裴砺身上靠了一點。
蘇小姐已經和程肅有了一面之緣,所以也沒跟她打招呼,而是和裴砺有說有笑。
“好久沒見了啊,沒想到變得這麽帥了!”
裴砺生疏的嗯了一聲,“你怎麽來這裏了?”
“接到叔叔的電話啊,我剛好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你未婚妻就順便轉路過來了。”
裴砺像是感應到了程肅的吃醋,松開程肅的手改摟着她的肩膀,讓她偎在自己胸膛,介紹道,“這是我老婆,程肅。”
蘇小姐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程肅敏捷的看見了。
“不是未婚妻嗎?”
“現在是了。”裴砺有耐心的解釋。
蘇小姐轉動着鞋尖點點頭,“很漂亮。”
裴砺看了看醫院大門口,“任景受傷了,麻煩你去看看。”
蘇小姐笑道,“不是人夠麽?”
“你去我比較放心。”
蘇小姐突然大笑了一聲,轉身走了,留下一個多情的背影。
程肅不得不承認,這個以設計和醫學爲主,多才多藝的蘇小姐,比她漂亮,比她的身材好。
所以程肅有點郁悶了。
裴砺帶着程肅跟着進了醫院,一心注意任景的傷,忽略了程肅的小表情。
她拉了拉裴砺的衣角,摸着肚子說,“我餓了。”
程肅坐在椅子上,等着裴砺買吃的回來。
旁邊是一扇門,任景在裏面動手術取子彈。
很快裴砺回來了,買了現做的飯菜,和一些餅,一杯奶茶。
程肅說,“我不愛喝奶茶。”
裴砺塞進她懷裏,“沒有白開水,隻有這個是熱的。”
程肅抱着奶茶狠狠喝了幾口,解了渴,現在肚子真的餓了。
裴砺拿着勺子喂她吃飯,程肅撕了面包塞他嘴裏,怕太幹,然後把自己喝過的奶茶給他喝。
咽下去之後裴砺皺眉,“太甜了。”
程肅也喝了一口,點點頭,“還真是。”
結果裴砺湊上來,給她一個猝不及防的深吻。
程肅仰着頭張着嘴回應。
這個吻裴砺憋了太久,所以特别深,恨不得把程肅拆了吃掉。
即使被裴砺擁在懷裏深吻着,程肅還心有餘悸。
裴砺松開她,問,“吃飽了麽?”
程肅點點頭,撅着嘴還要他親,急切得跟個什麽一樣。
裴砺失笑,再次低頭,熱烈的啧啧聲響起在安靜的過道裏,讓人面紅耳赤。
直到程肅喘不過氣了,才善罷甘休。
“你怎麽知道我會有事?”
“我就知道。”程肅把臉埋在他胸膛,語氣執拗。
裴砺沒再問,細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這時身後的門開了,蘇冰單手插兜取下口罩。
裴砺沒有放開程肅,就着那個姿勢站起來,蘇冰輕輕勾唇,對裴砺說,“他還在昏睡,麻藥還沒過。”
裴砺淡淡道,“辛苦了,早點休息。”
“你定了房間麽?”
程肅替他答道,“定了,我定的。”
裴砺緊摟着她,看向蘇冰,“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