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不堅定，我懦弱，我配不上你。”程肅冷笑着，甩了甩手裏的水轉身就走。

裴砺沒有動作，任由她摔門而去。

本來程肅早就熬不住了，硬是逼着自己清醒等他回來，結果卻等來這個。

盡管最痛的都經曆過了，程肅現在還是免不了心痛。

他不信任她。

以爲她見異思遷，扛不住困難，無法抵抗金錢的誘惑。

程肅趴在床上，沒有絲毫睡意對着窗戶的方向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門響了，穩重的腳步慢慢靠近床邊。

一股力量坐在床沿，然後是熟悉的氣息，裴砺伸出手想去摸摸她露在外面的頭頂，在手即将挨上的時候程肅極有默契的用被子蓋住頭。

裴砺的手落了空，停在原地。

程肅突然掀開被子，一邊下床一邊說，“你睡吧，我去睡沙發。”

這次裴砺有了動作，長臂一伸把她拉回來，準确無誤的扣在自己大腿上。

程肅急喘幾口氣，看見他眉頭緊鎖，眼裏全是陰沉。

“不準跟我鬥氣。”語氣霸道得不行。

程肅手腕抵在他胸口，正要起身被裴砺一掌扣住大腿，往自己身邊一拉兩人貼得更近。

“你不是要冷靜麽？我給你時間！”程肅吼道。

裴砺緊盯着她，細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我既往不咎，我以後不會再讓别人打你的主意。”

程肅被他這态度氣笑了。

“這件事我做錯了是嗎？”

裴砺毫不猶豫道，“是。”

當他得知程肅答應嫁給劉康，裴砺恨不得拿槍打死監獄裏的幾個人。

程肅點點頭，心寒道，“放開我。”

裴砺眼裏閃過一絲狠戾，手指用力箍着她的腰，擺明了讓她疼。

他怒目相對，吐出的字聲聲震耳，“我寵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是麽？”

這般脾氣，裴砺很少對程肅發。

程肅道，“是啊，我持寵而嬌，不對你的意，麻煩你放開我行嗎？裴砺，裴先生？！”

裴砺沒有動。

程肅眨眨眼，壓下心裏的酸澀，“死的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可以冷眼旁觀。”

當天晚上程肅去睡了沙發，裴砺是真的氣着了，沒有讓她進來。

程肅一夜都沒睡好，被子很暖和，心裏卻很冷。

第二天醒得晚，裴砺起床看見外面沙發上被裹成一團的被子，眉頭皺了皺走過去坐在她身邊。

程肅緊閉着眼睛，睡得很深。

裴砺直接連着被子把人抱進懷裏，程肅被他弄醒，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看清楚是誰後，嬌嗔變成了冷漠。

裴砺晚上也沒睡好，意識到了自己過激的行爲，這番舉動就是想讨好她。

但明顯程肅不吃這套。

裴砺箍着她，妥協道，“我以後都不會對你發脾氣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臉上一點道歉的誠意都沒有。

程肅說，“用不着。”

她就像一條被束縛的大蟲子被裴砺裹在懷裏，動也動不了，還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

程肅索性閉上眼。

裴先生這次真的妥協了，“你要怎麽才原諒我？”

程肅深呼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你慢慢等着吧！”

……

a市下起了雨，裴砺多續了幾天酒店，打算把人哄好了再回去。

這幾天，換成裴砺睡沙發了。

一天沒什麽事情做裴砺就想做點壞事，程肅不從，說什麽也不願意。

裴砺憋得人有些上火，還沒藥可醫。

任景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端倪，給裴砺出主意帶程肅出去走走。

裴砺把火全部發在了任景身上。

“要是還哄不了你就别來見我了。”

任景，“……”

裴砺敲門進屋，看見程肅窩在床上玩手機，柔順的頭發遮住半邊臉，應該是在看什麽好笑的東西，聽見聲音看向裴砺時嘴角還有笑容。

裴砺走進去，程肅就不笑了。

他都好幾天沒看見程肅笑了。

“今天天氣不錯，帶你出去走走。”

此時窗外下着雨，淅淅瀝瀝的打着窗戶。

程肅嘲諷道，“确實挺好的。”

裴砺神色淡淡，“我說好就是好。”

“不去。”程肅拒絕，繼續打開手機。

裴砺根本沒有要商量的意思，上前就把人抓起來挂在自己身上。

“由不得你。”

其實今天的天氣真的不适合出門，但是裴砺一刻都待不住，不快點把程肅哄好他晚上睡不着。

兩人出去玩，任景就沒必要當電燈泡了，裴砺自己開車帶程肅去附近好玩的地方。

但是天不如他意，這雨下個不停還愈演愈烈就罷了，路上還老是堵，在某高架橋堵了半小時，順了不到幾分鍾，某環路又堵上了。

雨刷不停搖擺，也看不清楚前方的視線。

裴砺的臉越來越黑。

程肅面不改色，心裏早就樂了。

最後實在沒辦法，天有些陰沉，似乎是要下一場大暴雨，手機不停傳來大雨預警的短信，裴砺隻好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車。

然而大雨已經下了起來，把這個城市渲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程肅話裏帶話，“這要是下車我應該就被沖走了，确定要下去？”

裴砺橫了她一眼，沒打算開門。

程肅看了看手機，說，“這雨持續得有點長，我們要在車裏坐一天嗎？”

接着就是哼笑一聲，嘲諷之意很明顯。

裴砺氣得壓過去就要親，程肅雙手抵住，冷眼道，“你要是強行對我做什麽，這事就别想完了。”

裴砺咬牙道，“敢跟你男人橫了是麽？”

“不是有你寵着麽？我得物盡其用。”

裴砺愣是給噎住了，坐回去狠狠錘了一下方向盤。

程肅說，“發脾氣的男人是對問題無能爲力的表現。”

裴砺臉色鐵青，捏着程肅的臉逼過臉去，“你等着，回去在床上弄哭你。”

程肅毫不示弱，“我等着。”

大顆的雨滴打在玻璃上，程肅靠着車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外面。

車子裏安靜了一會，響起布料摩擦的聲音。

程肅反應極快，伸手就攔住了裴砺要湊過來的身子。

裴砺握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腿上，摸了摸她的臉，不善道，“我就是看看你的臉疼不疼，至于這麽防着我麽？”

“我誰也不防着，就防着你。”程肅抽回手，“不疼了，謝謝裴先生關心。”

裴砺的關心是假，吃豆腐是真。

程肅抵抗無效，還是被裴砺占了便宜，嘴唇被他啃得微微紅腫。

好幾天沒嘗上味道了，裴砺摩擦了一下被程肅咬疼的嘴唇，笑得餍足。

程肅繼續扭頭看着窗外，鼓着臉不說話。

突然一個蹒跚的影子出現在程肅的視線裏。

因爲連續下了幾天的雨，路面很難前行，大街上人也不多，此時雨大更沒人，程肅看見不遠處有個老人推着小車艱難前行，摔倒好幾次都沒有放棄那個小推車，雨傘也因爲摔跤被水沖走。

程肅緊緊盯着，有種想下車的沖動。

她的臉幾乎要貼上車窗玻璃，裴砺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促狹一笑。

裴砺貼上她的後背，吻了吻她的臉頰，“想讓我幫她麽？”

程肅沒有拒絕他的親昵，扭頭睜着眼睛看他不說話。

有些扭捏。

裴砺心口一蕩，從車後座拿出雨傘。

“好好待着。”

剛打開車門雨滴就拼命往車内鑽，裴砺迅速關上門，往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程肅緊張的看着，喊了一聲，“你小心點！”

裴砺頭也沒回，顯然沒聽到。

他步履穩健，淌過到膝蓋的雨水走到老太太身邊，老人已經沒了力氣，自暴自棄的坐在路邊的水窪裏，裴砺把她抱到安全地帶，直接把傘遞給她。

老太太搖搖手，把傘推回去。

裴砺幹脆一隻手給她撐着傘一邊拉住推車，力氣奇大，一下子就拉了回來。

老太太看見了連忙把傘拿着，讓他不用那麽辛苦。

雨水已經淋透了衣服，裴砺顧不了那麽多，拉着車子和老太太走到旁邊的公交站牌下，多少可以遮點雨。

突然感覺雨好像停了。

裴砺擡頭看見一頂雨傘，猛的轉過頭去。

程肅的頭發被打濕成幾縷貼在臉上，滴滴答答的雨水不停往下流，衣服也濕了個透，另一隻手提着鞋子。

裴砺臉色巨變，把車子放下奪過傘，把程肅拉到自己身邊給她擋住雨。

程肅聽見裴砺帶着怒氣的聲音吼道，“你腦子進水了嗎？讓你待着你就好好待着！”

一邊罵一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擰幹，用力擦着程肅的臉和頭發，但是很快又被雨水打濕。

程肅被他的大力弄得站都站不穩，嗚嗚的抵抗。

裴砺才反應過來，把她拉到站牌下面，這樣可以擋不少雨。

“要是感冒了别想我管你。”

此時兩個人都像落湯雞，程肅一掃之前的陰霾，仰着頭看着裴砺笑了笑。

裴砺用力擰了一下她的臉，眸子裏又寵又怒。

程肅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連忙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守着跟前的小推車，可憐巴巴的擡頭看着程肅，“東西全被沖走了。”

程肅蹲下來問她，“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老太太沒聽見一樣，失神的抹眼淚。

程肅有些急，沖裴砺投去一個求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