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于川延打了五次電話了，裴砺一直說快到了，挂了電話繼續給程肅挑衣服。
程肅穿着一條黑色的露肩裙子，在裴砺面前筆直的站着，裴砺什麽都忽略了就看着她的肩膀，“這套不行。”
這是第七套了。
裴砺都覺得煩了，打開櫃子，拿出一件長羽絨服。
“穿這個。”
程肅，“……”
要她穿正裝的是他，不滿意的還是他，程肅不懂了。
“于川延才是主角，我覺得穿這個太搶鏡了。”程肅把羽絨服搶過來塞回去。
裴砺冷冷道，“那就别去了。”
程肅松一口氣，“我也是這麽想的。”
裴砺直接把她扔床上把衣服扒了，換上毛衣和羽絨服。
這麽冷的天，程肅甯願和裴砺在家裏磕磕瓜子看看劇，也不願意去參加什麽破生日。
但是一想到于川延和裴砺的關系，程肅又硬生生忍下了，途中還去挑了一份禮物。
一份大的一份小的，她把大的給裴砺，“大的看起來比較用心。”
雖然裴砺并不需要這個禮物，但還是收了下來，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程肅笑得很滿足，抱着盒子靠在副駕駛，眼睛看着窗外，嘴巴微微翹起，下巴圓了一點，裴砺看着，都忘記了自己和她初遇是什麽樣子了。
嗯，挺好。
聚會沒幾個人，都是于川延玩得挺好的幾個哥們，程肅就和幾個女人在一邊喝水，他們男人玩男人的。
當然免不了有遊戲。
玩着玩着就把幾個女人扯了進去，今天是于川延的生日，裴砺就由着他耍心眼，輸了好幾次。
輸了要喝酒，裴砺喝了不少了，但依然面不改色，好像以前聞到那個味道就嫌棄的人不是他一樣。
程肅看着有些心疼。
“别喝了。”程肅把一瓶飲料放在桌子上面，“改喝這個行嗎？”
整個桌子就裴砺喝酒，大家當然知道她關心誰。
裴砺長臂一伸把程肅拉進懷裏，明目張膽的跟周圍人介紹程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醉了的人。
于川延吊兒郎當的點燃一支煙，“不喝也行，家屬代替呗。”
程肅被家屬兩字震得渾身都是麻的。
差點就去拿杯子了。
裴砺也不攔着，顯然也想看她的表現。
這酒的度數高但是溫和，可以喝幾杯，對胃沒什麽影響。
但是程肅不能喝，她心裏藏着不少事，沒那個膽子喝，要是喝醉管不住嘴就完了。
“喝飲料行嗎？女性沒有優勢麽？”
于川延态度相當堅決，“不行！”
其他人也慫恿。
程肅架不住，一咬牙，一杯白酒下肚，火辣辣的，瞬間上腦。
把杯子放下，程肅心裏就兩個字，完了。
帶着有點昏沉沉的腦子，程肅還參加了鬥地主，把裴砺的錢包輸個精光，銀行卡都抵上了。
裴砺一句話都不說，幾個女人眼紅得不行。
最後夜深了，裴砺抱着又喝了幾杯的程肅往車子走去，該回家了。
于川延追出來趴在門框上，娘們兮兮的喊，“客觀，慢走啊！以後常來哦……嘔……”
哄笑不停。
程肅臉蛋紅彤彤的，雙手抓着裴砺的衣服，大概是冷風鑽進脖子，不停的往他懷裏縮。
裴砺把人抱上車，沒急着開動，因爲程肅緊緊扒着他，一點也不肯松動。
裴砺也不催，任由她抱着。
程肅腦子一片空白，又笑又嘀咕的，羽絨服把她的脖子裹在裏面，隻露出毛茸茸的腦袋，跟裴砺鼻尖對鼻尖，“裴砺。”
裴砺應一聲，“嗯。”
“裴砺。”
“嗯。”
程肅撅起嘴跟他的嘴唇碰了碰，“裴砺。”
裴砺還是沉沉的回應，“嗯。”
程肅笑了笑，很滿足，然後她雙眼迷離的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裴砺都能感覺到程肅跳動很快的心髒，眼睛沒有焦距但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問得很認真，呼吸小心翼翼。
他說，“有。”
程肅顫抖了一下，這個字發出的聲音太酥了。
“是誰？”
裴砺按着她的腰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咬了咬她的耳朵，“是你，我喜歡你。”
程肅鼻子一酸，濕了眼眶。
“我也喜歡你，好喜歡你。”程肅迫不及待的想表達什麽，“我喜歡你，喜歡你。”
其實她想說我愛你啊。
但是那個字怎麽都說不出口。
裴砺溫柔的安慰她，“我知道，别哭。”
灼熱的淚水從眼睛裏掉落下來，砸在裴砺要給她擦拭的手背上。
程肅低頭去吻他，嗚咽着掉眼淚。
最後程肅睡着了，依然抱着裴砺的胳膊，裴砺怕吵着她，也不敢動。
恬靜的臉在燈光下安靜脫俗，裴砺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眼裏滿是寵溺。
突然目光一轉，裴砺的目光落在窗外幾道人影身上。
他看見了靠在牆上的于川延。
于川延眼底通紅，但是從眼神動作來看絲毫看不出喝醉的迹象，要不是喝酒的時候裴砺在場，他都懷疑于川延是不是假醉。
一個黃毛小子碰了碰他，眼睛示意了一下身後。
于川延轉身，看見裴砺站在不遠處，吐出嘴裏的香煙笑了笑。
“你别管，帶着你情人趕緊走，我就要處理完了。”
裴砺穩步走過去，幾個小弟退了幾步，給他讓出路。
沒有溫度的視線落在地上的人身上，衣衫淩亂，鼻青眼腫，渾身都在抖。
裴砺掃了于川延一眼，“你幹的？”
于川延操了一聲，“我不是答應你不碰那玩意了嗎？”
裴砺覺得那人有點眼熟，問，“他是誰？”
“就上次來酒吧找我的那個，好像是你情人前男友的誰。”
裴砺了然，知道他是誰了。
林濤。
“你們在這幹什麽？”裴砺問于川延。
于川延說，“我剛出來準備回家啊，他突然跑出來問我要藥，我隻好讓人揍他了。”
林濤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狼狽不堪像個被人唾棄的垃圾。
染上毒瘾，就不值得被同情。
裴砺有力的手抓住于川延的衣領往外拖，“這事給他們解決，你别管。”
“老子本來就沒想管。”于川延大叫，“這麽多人呢，你給我點面子行不行，你撒手！”
裴砺的腳步停下，卻不是因爲于川延的喊叫，而是對面站着個人。
裴砺把于川延丢開，向程肅走去。
程肅收回林濤身上的目光，被裴砺抱在懷裏，“沒什麽好看的。”
程肅閉上眼，皺着眉頭。
她沒認出那是林濤，但是從于川延說的話裏分析出了他是誰。
她震驚和不敢相信，想起自己被林澈綁架的那天，這幅頹敗的模樣，竟然和林澈當時如出一轍。
難道林澈也染了毒瘾？
轉念一想，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監獄那種地方很容易走偏。
裴砺帶着程肅上車，摸了摸她被吹得有點冷的臉蛋，“還醉麽？”
一坐下來，程肅就犯困，腦子又開始變沉。
裴砺啓動車子，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腿上，“睡吧。”
那一刻程肅想，可能自己真的被丘比特的愛心箭射到了。
……
不久之後就是年底了，程肅每年都是回家過年，年年都要給林澈提前買好帶回家的禮物，今年照樣要買，隻是身邊的人換了。
程肅問，“你過年要回去嗎？”
裴砺回不回去都無所謂，扭頭看了看她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的眼神，道，“回去，怎麽了？”
程肅一聽眼神暗淡了下去，藏都藏不住。
裴砺笑了笑。
程肅心想這也不能強求，誰都想和最親近的人過年，裴砺自然也需要和爸媽在一起。
但是想是怎麽想，程肅刷着淘寶，臉漸漸繃起來，最後胡亂點着，看都不看就放進購物車。
發現被裴砺慣着之後，越來越收不住情緒了。
她是打算今年把裴砺帶回去給爸媽看看，就算關系還沒定下來，當做朋友帶回去也挺好的，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程肅想跟裴砺商量商量，想了想還是算了。
裴砺看着購物車越來越多的東西，連感冒藥都點進去了，鼠标還不停的響，他走過去在後面看，看見程肅又把那些東西一個一個删除。
裴砺笑了一聲。
程肅扭頭望着他，不願意承認此時的想法，覺得有些丢臉。
即使不能帶回去，各自回家都要離開十多天不能見面。
程肅情緒低落道，“我還是去商場買吧，你一起去嗎？”
裴砺挑眉，“我也要買點東西。”
兩人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她可以捱到最後兩天再回去，不知道裴砺等不等得了。
其實說買也沒什麽要買的，給家裏二老買點禮物，衣服什麽的，家裏什麽都不缺。
程肅很快就買好了，裴砺卻挑了很久，程肅在一邊推着購物車，看着他的側臉。
裴砺看中了一件精品羊毛大衣，女款的，程肅也看中了，一看價格又放棄了給程媽媽買的想法。
她目前還支付不起。
裴砺拿下來看了看，然後問程肅，“覺得怎麽樣？”
程肅點點頭，“好看。”
“那就要了。”裴砺丢給程肅，“讓服務員包起來。”
程肅以爲是給裴砺他媽媽買的，心下羨慕，有錢人真好，買衣服都不看牌子。
裴砺又走了一圈，拿起一件男士大衣，每買一件衣服都要問一下程肅的意見，都是均碼。
最後出商場的時候裴砺問，“你爸媽脾氣好麽？這點東西我擔心誠意不夠。”
程肅點點頭，“好呢，在家裏都是我媽做主。”
說完猛的一轉頭，“你問這個幹嘛？”
裴砺将袋子放進後備箱，将程肅呆滞的身子勾進懷裏，聲音帶笑，“還能幹嘛，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