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肅以爲自己稍微扭了一下,結果第二天起床一看還越腫越大了。
特别是今天裴砺要回來,肯定有的忙活,程肅取了冰塊出來敷在腳踝希望能消腫,緊接着電話就響了。
一看是裴大爺。
程肅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想裝作沒聽到,但是聲音一直鬧個不停,越久程肅心裏就越沒底,最後一咬牙還是接了。
裴砺也沒發脾氣,低沉的問,“還沒醒?”
程肅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昨晚上睡得晚。”
事實證明裴大爺根本不在乎程肅醒沒醒,接着命令,“我下飛機了,開車來接我。”
程肅暗叫不好,正要拒絕,裴砺已經把電話挂了。
程肅試着用腳踩了踩地面,根本走不了路。
最後沒辦法,程肅給任景打了個電話,讓他把裴砺接回來。
裴砺看見任景,臉色不太好。
“程肅呢?”
“程小姐說她不太方便。”任景問,“裴先生吃早餐了麽?”
裴砺臉色不好是太疲憊,而且身上有淡淡的煙味,一看就知道心情壓抑,最好别問關于出差的事。
“送我回去。”裴砺坐在副駕駛,撐着額頭閉上眼睛。
任景看見了裴砺眉宇間的憂愁,裴砺很少爲工作上的事發愁,私人恩怨更沒有,任景不禁有些好奇。
“是工作上出問題了嗎?”
裴砺滾了滾喉結,調整了姿勢從衣服裏拿出香煙,裏面卻空了,裴砺把盒子扔在一旁,手指摩擦着打火機不說話。
任景注意到這個動作,有些驚訝。
裴砺極少碰煙碰酒,最近頻繁,也不過是于川延回來了,但是最近也淡了不少,能有什麽事讓裴砺這麽煩躁?
任景确定,裴砺這趟上海行絕對和工作無關。
不虧相處了十幾年,任景嘴巴動一動,裴砺就知道他要問什麽。
裴砺問,“真想知道?”
任景不卑不亢,“爲裴先生排憂解難是我的職責。”
“不怕想到惡心的東西?”
任景一怔,已經想到了。
能讓他一說到點毛邊就炸毛的,除了那玩意,沒有其他。
裴砺再度閉上眼,掩去眼裏的深邃。
車開到樓下,裴砺一個人上去的,一邊上樓一邊松領帶,結果腳剛跨進去一隻,電梯就狠狠震了一下,裴砺又退回來,陰沉沉的看着跑過來的維修人員。
“幹嘛呢?沒看見正在維護嗎!”一個戴着安全帽的小胖子氣喘籲籲道,“你走樓梯不……”
待看清裴砺的臉後小胖子的語氣瞬間變了調,但依然艱難的說完下半句,“……不,不,不行啊……”
說完他那臉就白了,這不是在電視上狠狠火了一把的市長兒子裴砺嗎?
裴砺屬于那種心情不好發火都懶得發的類型,也沒有刁難,轉身走樓梯。
小胖子知道裴砺肯定生氣了,趕緊讨好道,“我是爲你着想啊,本來這電梯好好的,昨兒晚上有個男人爲了陷害一個女人故意搞壞的,也不知道搞成啥樣了,今天我誰也沒讓進啊!”
裴砺此時已經到了二樓,聞言腳步一頓,低頭問小胖子,“哪個女人?”
小胖子仰着頭,扶着安全帽說,“很漂亮的女人。”
裴砺眸子一深,幾大步走了下去。
“帶我去監控室。”
去的路上小胖子特别活躍,還告訴裴砺那個女人牽着一條狗。
“狗?”裴砺眼睛一眯,“什麽品種?”
小胖子想了想,偷樂,“想不起來了,看起來特别蠢,但是咬人很兇。”
“哈士奇?”
“啊?什麽哈士奇?”
裴砺抿緊唇,一腳踹開監控室的門。
迅速調出昨晚上的監控,看到視頻裏程肅的影子時,裴砺渾身暴戾的氣息越來越重。
程肅一蹦一跳的去冰箱拿狗糧,哈士奇還不知死活的用雞毛撣子一樣的尾巴去蹭,程肅徉怒要打,門突然開了。
裴砺一步走進來,哐當一聲把門關上,震得程肅心跳不知不覺加快。
裴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程肅輕咳了一聲,笑呵呵的問,“累嗎?要不要歇會?”
裴砺沒說話,把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上,胡亂一扯,領帶脫了手,動作狂傲不羁,程肅心跳更快了。
那脫衣服的架勢,程肅以爲他倆就要在沙發上來一發。
結果裴砺看了看她的腳,就去了浴室洗澡。
程肅被裴砺最後那一眼看得心裏發慌,他知道了?
給哈士奇喂了點東西,程肅一步一停的也去了浴室。
一進去才發現,浴室門大開着,嘩啦啦的水聲特别清楚。
稍微猶豫了一兩秒,程肅還是踏了進去。
裴砺正背着對門口的方向淋浴,大概是習慣了這種桀骜的洗澡方式,知道程肅進來了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程肅看着裴砺的背影,眼睛都直了。
淋透了身子,裴砺往裝滿水的浴缸走去,還是無視程肅,程肅摸了摸鼻子,走過去的時候盡量讓姿勢看起來正常。
“裴先生需要按摩嗎?”
裴砺半躺在浴缸邊緣看着她,這本來就是按摩浴缸,程肅進不進來都無所謂。
但是裴砺還是沒讓她走,看向她時眼裏有濃濃的戾氣,程肅沒有退縮,徑直走到他背後給他按摩。
程肅的手指纖細柔軟,技術到家,裴砺很快就享受起來,面部線條也沒那麽僵硬了。
裴砺開口問,“昨晚上你遇到誰了?”
程肅心想果然知道了,連忙說了實話,“林濤。”
裴砺逼問,“要是哈士奇不在你會怎樣?被他挾持走讓我像上次那樣救你?”
程肅手上動作一頓,聽出了裴砺語氣裏的火藥味兒,一時也找不出話反駁。
她隻好道,“我會報警,而且我有信心反抗他。”
程肅的輕聲細語還是觸怒了裴砺,他猛的坐起來,水珠子濺了程肅一身,來不及擦就感覺到一股壓力沖自己而來。
“你有信心?你當時帶着一條狗都能崴到腳,你告訴我你有信心?沒有那條蠢狗你早就被他帶去強奸了或者殺掉你信麽!!”
裴砺的聲音大得出奇,吼得程肅耳朵一陣鳴叫。
程肅深呼吸一口氣,鎮定道,“這是個意外。”
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信。
裴砺冷笑一聲,“林濤知道林澈死了,這本來就不是秘密,這一次是他,下一個又會是哪個親戚,你想過麽?”
程肅不可置信的看着裴砺。
裴砺怒氣不減,“要是知道他是你打死的,怕不怕?”
程肅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是怕的,但是不是怕誰對她做什麽,而是……怕裴砺不管她。
她從三槍打死林澈那會就知道自己手上拽着一條人命,一旦脫離了裴砺的保護港,誰都可以取她性命而且堂而皇之。
她怕要是裴砺嫌她麻煩,她的喜歡剛剛發芽就死在了搖籃裏。
多遺憾的一件事。
裴砺擡起濕漉漉的手,輕握住程肅沒有血色的臉。
“知道爲什麽我要公布我的身份麽?”
程肅木讷的搖頭。
“我抱着你曝光在媒體面前,就是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女人,無論你做什麽,都有裴砺給你撐腰。”
程肅如鲠在喉,“你爲什麽這麽做?”
是因爲,喜歡我嗎?
“因爲我喜歡你。”裴砺自句清晰道。
程肅渾身一震,裴砺的吻已經壓了下來,帶着迫切的需求和焦躁。
讓程肅雲裏霧裏,真的以爲裴砺是喜歡她的。
當意亂情迷時,程肅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說,“好不容易适應你的身子,不想再找新的。”
然後一個溫柔的吻落在耳鬓,呼出的熱氣灼燒了她僅存一絲的理智。
程肅猛的清醒過來,定定的看着裴砺的臉,那樣熟悉的五官,攝人心魄的眼神。
“裴砺。”程肅找回自己的聲音,扯出一個笑容,“謝謝你。”
剛剛親吻過,兩個人都有些喘,程肅的臉頰绯紅,唇色誘人,水霧缭繞,迷離了兩個人的眼睛和心智。
裴砺躺下去,讓她接着按摩。
他說,“做我的女人,就要有配得上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身體素質,一個林濤你就對付不了,還怎麽迎接大風大浪?”
程肅從上而下注視着他的臉,半響才道,“我知道了。”
洗完澡出來,裴砺抱着程肅,躺在床上看她的腳。
腫得老高,還紫了一大塊。
家裏有醫藥箱,裴砺拿出一瓶跌打油,在手心摩擦了一會,才抓着程肅的腳按摩。
程肅咬着牙,硬撐着不吭聲。
裴砺擡頭問,“疼嗎?”
程肅呼一口氣,點點頭。
誰知裴砺手上力道加重,惡狠狠道,“就是讓你疼,不然下次你還給我崴到腳。”
程肅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硬是給逼了回去。
裴砺雖然故意讓程肅疼,但是按摩也是有方法的,好一會才放開她,還說消了腫就把床單洗了。
腳上還停留着裴砺手掌的溫度,程肅伸直腿試探的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裴砺把七七八八的藥瓶子扔進醫藥箱,然後力大無比關上蓋子,沒好氣的問,“早上要吃什麽?”
程肅眨眨眼,“嗯?”
“早上要吃什麽。”裴砺重複了一遍,“我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