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把裴砺扛上車，程肅喘着氣回頭，看見于川延拿着手機慢慢走過來，一臉抱歉道，“本來想幫忙的，你走那麽快不給我機會啊。”

程肅擠出一絲笑容，果然裴砺的朋友都不是什麽好人。

程肅開車，于川延和裴砺坐在後面。

裴砺迷迷糊糊間睜開眼睛，突然抓住于川延的手。

于川延正目光深沉的滑動手機，被裴砺一抓轉過頭去，發現裴砺緊閉着雙眼，好像有點難受。

于川延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抓了一會感覺觸感不對，裴砺扭過頭來，眼神迷離的看了于川延一會，道，“程肅你的手怎麽那麽大？”

程肅冷不丁的擡頭看了看後視鏡，不知道怎麽的嗤笑了一聲。

于川延怪叫，“哎哎哎！我是你發小于川延！别把老子當女人啊！”

被于川延一叫裴砺就回過神來，把手收回去怒道，“那死女人呢？”

程肅趕緊道，“裴先生，我在前面開車。”

裴砺怒瞪了她一會，然後又閉上眼睛不做聲了。

于川延看了裴砺一會，然後又重新打開手機，看着上面的内容眼底蓄滿了笑意。

中途于川延下了車，程肅把裴砺送回家。

想起昨晚上裴砺才空腹喝了酒，今天又這麽喝，程肅不由自主的抱怨道，“裴先生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嗎？”

裴砺立刻皺眉，“閉嘴！”

他發火程肅也不生氣，去浴室接來一盆涼水，用毛巾幫他擦臉和手。

裴砺被涼涼的觸感弄醒，他也睡不着，隻是不願意睜開眼睛，看見程肅懸在自己上方給自己擦臉，然後是下巴，裴砺擡了擡頭，道，“把衣服給我脫了。”

程肅一愣，“裴先生想做什麽？”

裴砺定定的看了她一會，“想洗澡。”

酒氣太難聞了，裴砺還沒這麽狼狽過。

程肅拗不過裴砺，又扛着他去洗澡，親自伺候脫衣服擦背，裴砺洗着洗着又起身去馬桶放水，還招呼程肅過去給他扶着兄弟。

程肅面不改色幫他扶着，裴砺目光漸漸戲谑起來。

洗了一遍澡，裴砺賴在浴缸不起來，還不準程肅走。

程肅看着裴砺剛硬的面容，心裏微微一動，問，“那個女孩子是裴先生喜歡的人嗎？”

問完她又覺得不合适，自己管得太多了。

但不問清楚，自己這樣待在裴砺身邊，就是破壞人家感情。

裴砺尚有思考能力，卻問，“你覺得她漂亮麽？”

程肅和周陵兒隻是一面之緣，但印象深刻，她點頭，“很漂亮。”

但是和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不一樣，不論哪兒都不一樣。

程肅突然道，“裴先生喜歡的應該不是她。”

裴砺卻好像睡着了，緊閉着雙眼，手還抓着程肅的手。

程肅扯了扯，沒扯動，心裏某根弦好像被拉了一下。

裴砺這一醉直接睡到半夜，還要強行讓程肅陪着，程肅被他抱着幹瞪眼睛，後來還是不知不覺睡着了。

一覺之後裴砺頭疼得厲害，懷裏的人呼吸均勻，被他的動作打擾了，輕輕咂了下嘴。

裴砺手按摩着太陽穴，打開壁燈，看着程肅安靜的臉。

他還記得自己在浴室的事，也記得程肅最後說的那句話。

“程肅？”裴砺不厚道的吵醒她。

程肅皺着眉想翻身，裴砺緊扣着她，程肅不情不願的醒過來，對上裴砺在壁燈下發光的眸子。

“裴先生醒了，哪裏不舒服嗎？”程肅聲音沙啞的問道，想坐起來。

裴砺強勢把她按住，“你問我喜歡的人做什麽？”

沒想到裴砺會問這個，程肅楞楞的呆了一下，然後道，“我以爲裴先生的女朋友回來了。”

她這個隻在官場冒充一下的假女友就該全身而退了。

裴砺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笑，“吃醋了麽？”

程肅淡淡道，“那不是我該有的情緒。”

這樣的程肅讓裴砺莫名心裏不爽，但是又好像沒有什麽不對。

他們的關系說好聽點是互相利用，說難聽點不過是個聽從身體命令的床伴。

但如果程肅對自己有意思，裴砺一點都不奇怪，畢竟自己這樣優秀的男人，愛上輕而易舉。

“爲什麽那麽笃定我不喜歡周陵兒？”

程肅坦白道，“之前給裴先生打掃房間看到了裴先生和一個女生的照片，不是今天那個女人。”

裴砺想了想，突然笑出聲，胸腔因爲笑震動着程肅的身子。

程肅眨眨眼，“很好笑嗎？”

裴砺笑着問，“你怎麽知道那上面是我？”

程肅反問，“難道是裴先生的雙胞胎兄弟？”

裴砺咬了她的鼻尖一口，莫名心情大好，“那是我爸媽。”

程肅苦笑不得，裴砺扣住她的後腦勺，跟她接吻。

多虧了裴先生，如今程肅接吻，再長時間都可以正常呼吸了。

——

監房規定，犯人家屬一個月才能探望一次，林澈屬于特例，不準家屬探望，也沒有誰願意來看他。

他的罪名相當多，進來時還被揍的面目全非，沒哪個獄警待見他，他每天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反反複複的進行吃喝拉撒睡。

所以獄警兇神惡煞的敲門時，叫了好幾遍林澈才确認是叫自己。

他穿着囚服，消瘦的臉上眼窩深陷，瞳仁空洞得沒一點光線。

隔着玻璃，林澈定了好一會神，他才看清楚那人是蘇小惠。

林澈的嘴巴動了動，才想起要拿話筒。

蘇小惠畫着濃濃的妝，以前尖酸刻薄的模樣變得畏畏縮縮，拿着話筒小聲說，“我最近傍上一個老頭，他給了我很多的錢。”

林澈仿佛沒聽到，一直盯着她。

蘇小惠挺害怕這樣的林澈的，低着頭看着剛買的衣服，“我有錢了，就把你弄出來好不好？我們好好過。”

說着說着蘇小惠眼淚直掉，好像很害怕。

林澈總算有了一點表情，呐呐，“你有本事讓我出去，能保證我不再進來？”

蘇小惠哭得更兇，忙點頭，“能，能……但是林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招惹别人了，你鬥不過裴砺那些人的。”

林澈眼睛閃了閃，拿着話筒的手漸漸顫抖，聲音破碎不堪道，“你讓那個老頭給你錢，讓我出去，我要出去！！”

他用盡全力怒吼，脖子上凸出的青筋十分難看。

說完把話筒扔了就走，蘇小惠越哭越厲害，渾身抖如糠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