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肅心有餘悸,“謝謝。”
裴砺寒意充斥着眼睛,冷冷道,“别急着謝。”
程肅終于能看清楚狀況,她看到那輛賓利被撞得變了型,操控那輛車的不是别人,就是大傷痊愈的林澈。
林澈也看見了車子裏的程肅,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笑得像是魔鬼。
程肅突然無比心痛,以前林澈從不是這樣子的,以前的林澈會含着笑吻她,會牽着她度過很難熬的考試,無論什麽時候,林澈都是她的支柱。
可如今因爲錢勢,變得面目全非。
裴砺看了她一眼,她臉上的傷痛,眼睛裏的悲哀無處可逃,他聲音如寒風,“要是舍不得,可以下車。”
程肅心口一縮,抓着他的手緊了一分,“裴先生哪裏話,請随意。”
林澈已經是過去式了。
裴砺深深的看她一眼,程肅太緊張,一直抓着他的手,好像很怕死一樣。
對面的林澈把車裏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程肅的冷漠刺激了他的報複欲,賓利在他手上就像遙控車,一踩油門,又是毫不憐惜狠狠一撞。
裴砺臉沉如水,一隻手打轉方向盤,他不輕易動手,一動手就是對方粉身碎骨。
林澈低估了裴砺,以爲他不敢和自己作對,然而裴砺調整了車身,突然加速,完全是同歸于盡的架勢沖過來,林澈一驚連忙調轉車頭,但快不過裴砺,賓利被撞到一邊的草坪裏,直接沖了下去。
險些就翻了。
程肅目眦欲裂,動了動才發現自己還拉着裴砺的手,她臉色蒼白,死死的看着那輛賓利。
直到看見林澈狼狽的從車上下來,她才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氣。
任景接到消息後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趕往警察局,裴砺正翹着二郎腿,剛錄完口供。
他自責道,“抱歉裴先生,是任景失職。”
任景的聲音剛落就聽見對面的人陰陽怪氣道,“哎喲挺能裝,就這破身份還請個保镖。”
任景眼神一變,手伸向後腰,裴砺突然開口,“别理他。”
裴砺站起來,看也不看林澈一眼,雙手插兜往外走。
任景緊跟其後,“裴先生有沒有傷到哪裏?”
看着倆人消失在門口,林澈一把推翻了桌子,身後的警察立刻上前壓制他,林澈氣急敗壞吼道,“你們他媽的知道我是誰嗎?!”
其中一個警察抓着他的手臂狠狠一扭,說,“我不管你是誰,我們不走關系。”
媽的早就看不慣了!
沒一會裏面就傳來打鬥的聲音,裴砺已經走到外面大廳,一張臉沒有表情。
程肅揪着手指站在外面,臉色更加難看。
裴砺對任景說,“打電話給江城天,抽掉向遠的投資。”
任景點了點頭,拿出手機辦事。
走到程肅面前,裴砺隻是看了她一眼,接着往外走。
程肅連忙跟上去,小跑到裴砺身邊,喘着氣小心翼翼的問,“裴先生有沒有受傷?”
裴砺走得極快,不說話。
程肅硬着頭皮接着道,“裴先生不是要去吃飯嗎?那……”
裴砺突然停下來,字句傷人,“跟你一起吃飯我覺得惡心。”
程肅瞳孔縮了縮,才發現這句話比剛剛看到林澈翻車還要難受。
她知道裴砺肯定生氣了,林澈從車裏爬出來時幾乎站不穩,裴砺還想動手,拳頭招呼出去的時候程肅卻突然攔在了林澈面前。
裴砺硬生生把拳頭收回來,血液全往臉上湧,對着臉上沒有血色的程肅冷冷一笑。
當時林澈因爲程肅這個舉動嘲諷了裴砺好一陣,裴砺靜靜的聽他說完,然後出其不意一腳把他踢出了綠化帶。
踢得他鮮血直吐,但是程肅沒再攔。
之後到警察局一路上,裴砺都是這幅冷冰冰的樣子。
她不是犯賤,隻是不想做得那麽絕,林澈隻是不愛她,裴砺帶着怒火的暴力沒有控制,林澈那麽弱不禁風,誰知道會不會出人命。
她不知道裴砺的真實身份,但一定是一個不怕鬧事的主,程肅沒殺過人,還是怕的。
她條件反射沖過去隻是不想裴砺錯手犯罪,卻得到這樣的對待。
她心痛得說不出話來,平時的伶牙俐齒蕩然無存。
一股酸澀湧上喉嚨,程肅得不到他的回應就一直低着頭跟着走,視線漸漸模糊。
她完全不知道路面的情況,隻跟着裴砺的腳步走,突然腳下一空,程肅來不及尖叫,幸好手臂被人扯住,才沒有摔倒。
她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人已經松開了她。
“程小姐小心點。”
是任景的聲音。
她連忙說了謝謝抹幹淨眼淚,她不想示弱,但又忍不住心酸。
裴砺一直在她身邊,她要摔倒也是任景沖過來護住她。
裴砺仿若未聞,直接走向任景開來的車,程肅想追上去,任景攔住她道,“如果不是因爲程小姐,裴先生也不會出意外,希望程小姐自重。”
任景的表情極其冷漠,對于他來說,誰都可以出事,唯獨裴砺不行。
程肅看着那輛車開了出去,她微微後退了一步,幹澀道,“我知道了。”
程肅又回到冷清的出租屋裏,她讓唐離回去了,如今又是她一個人。
她坐在客廳發了好一會的呆,直到天全黑了,看不清屋子裏的東西,她才跌跌撞撞的去摸燈的開關。
期間不知道撞到什麽東西,悶悶的痛,她打開燈,發現腿上好幾道淤青,手上也有。
應該是撞車的時候撞到的。
程肅以前把自己保護得極好,總是小心謹慎,現在受了傷卻沒有知覺。
她深呼吸幾口氣找到醫藥箱,随便擦了點藥酒就去了廚房做飯,得快點适應一個人的生活才行。
程肅做了好幾道菜,完全沒有食欲卻一直往嘴裏塞,不知道塞了多久,直到手機響了才反應過來。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眼皮突突的跳。
——
總裁辦公室内,氣氛壓抑得詭異。
格子間的白領們因爲好奇時不時去接水喝,然後借機伸長了脖子往裏面看,都會被任景一個眼神殺回去。
半個小時前來了個大客戶,揚言要收購這家公司,弄得他們人心惶惶。
直到現在他們還在談判,一點動靜也沒有,員工按耐不住悄悄讨論,一個身影從前台穿過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