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砺沒問程肅男朋友的事，隻問了他的名字。
程肅要走，裴砺命令她吃了飯再走。
程肅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不僅心理有壓力，身份上也有。
但抗議無效，裴砺已經定好了兩份，程肅最後被拎着去了樓下餐廳。
裴砺越是這樣，程肅就越想和他保持距離。
裴砺看着她臉上的黑眼圈道，“窮得沒錢吃飯麽？做一次都能暈過去？”
程肅想開口反駁卻沒底氣，林澈背叛她之後她确實沒有好好吃飯，剛剛起床的時候都有些頭重腳輕。
裴砺走到窗口點餐，隻點了自己的，然後強行把程肅拉到前面，讓她吃什麽點什麽。
程肅腦子有點糊漿，話不過腦點了一盤子東西。
她找到裴砺的座位，和他對面而坐。
裴砺玩味的看着她手裏的盤子，“想不到你還挺能吃。”
程肅已經發現自己點的東西有問題了，但不想解釋低着頭嗯了一聲，叉着早餐往嘴裏送。
一股嗆鼻的辣椒味迅速彌漫口腔，程肅勉強咽下去一口就被嗆得不輕，她一開始想裝得若無其事，最後實在憋不住，捂着嘴巴咳得滿臉通紅。
對面的裴砺看了她一眼，接着繼續吃自己的。
程肅從來不碰辣，一碰就拉肚子，但是林澈尤其愛吃，出去吃飯的時候都加辣椒醬，而且次次都是程肅幫他買，對他的口味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現在盤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是按照以前給林澈買飯時的口味買的。
程肅被辣得雙目赤紅，心痛得無法呼吸，最後眼淚無法控制的砸在手背上，哭得十分狼狽。
她不知道哭是因爲太辣，還是因爲想到不該想的東西。
可能是受不了四周的目光，裴砺抽了一張紙巾給她，順帶一杯涼飲。
程肅一一接過來，好一會才嘶啞着聲音說了聲謝謝。
喝了帶冰的水，程肅才好了些，但早餐無法繼續吃了。
“去換早餐，帶點腦子。”裴砺早餐快吃完了，還剩一口牛奶。
程肅想到自己沒帶錢，把筷子放下道，“我不是很餓。”
裴砺擡頭嘲諷的笑了一聲，喝完最後一口牛奶就走。
程肅嘴唇被辣腫了，一片麻木。
連帶着心也麻木了。
裴砺走在前面，背影高大，影子把程肅整個遮住，程肅望着他的後腦勺，感覺距離越來越遠。
不知不覺程肅就跟着他到了停車場，程肅終于撐不住，扶着旁邊的柱子，臉色煞白，頭冒冷汗。
任景昨晚把車留下來了，裴砺解了鎖，回頭看見程肅捂着肚子弓着背，似乎疼得厲害。
裴砺走過去，幹淨的鞋落在程肅朦胧的視線裏。
“不用麻煩裴先生了，小問題。”程肅咬着牙小聲說着，腹部卻疼得越來越厲害。
裴砺看着程臉上的汗水一直往地上淌，指節都抓得泛白，淡淡道，“要我幫忙麽？”
程肅咬了咬嘴巴，倔強的搖搖頭。
裴砺沒有猶豫，轉身就走。
一米。
兩米。
三米。
“裴先生……”
裴砺嘴角一勾，雙手插進褲兜裏，轉身朝程肅走去。
——
“胃痙攣，食物刺激引起的，加上患者缺乏主食營養導緻身體無力盜汗，注意調整沒什麽問題。”
白大褂醫生站在床邊口齒清晰的講解着，程肅無力的閉着眼睛，疼痛緩解了，餓意上來，壓根睡不着。
醫生走後，鼻尖屬于裴砺的味道一直不散。
好一會，程肅睜開眼轉過頭，看見裴砺坐在床邊不遠的椅子上，翹着腿看手機，他的眉目清明，微微皺着眉，好看得讓程肅轉不開眼。
裴砺下一秒就擡起頭來，和程肅的視線剛好對上。
他收起手機，問，“要吃什麽？”
程肅差點就報了一連串腦子裏想到的東西，但理智及時讓這個荒謬的想法刹住車，道，“裴先生怎麽還在這裏？”
“等你醒。”
程肅不着痕迹的抓緊被單，“不必麻煩裴先生。”
“你倒是幹脆。”裴砺揚起笑容，“讓我走了，你就可以賴賬了是麽？”
程肅對他笑起來的樣子無力抵抗，望着天花闆道，“醫藥費我會盡快還給裴先生。”
“我不要錢。”
程肅一怔。
裴砺走過來，慢慢附身，動作慢得程肅都能聽到他衣服的摩擦聲，然後他的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但隻是四片嘴唇輕輕一碰，裴砺摩擦着她的額頭頭發，聲音輕柔，“我對錢不感興趣。”
程肅被他的吻怔得說不出話，他們不是沒接過吻，在床上情動時似乎都要把對方吃進去，然而現在一個碰觸，程肅腦子就立刻當機了。
“那天程小姐跑來找我說不要我的錢，今天我也不想要。”
程肅回過神來，甩掉他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冷冷道，“裴先生應該不屑玩這樣的遊戲。”
“你可以我也可以。”
程肅一怒，“我當時是有事拜托裴先生。”
“性質不一樣麽？”裴砺面無表情。
“我有錢，會盡快還給你。”
“你說了不算。”裴砺站起來，居高臨下睨着她，“欠着。”
程肅閉了閉眼睛，隻覺得怒火攻心。
這一欠，不知道裴砺又要自己做什麽事。
過了好一會，程肅才妥協道，“我不明白裴先生爲什麽要針對我？”
裴砺給了一個讓程肅啞口無言的理由，“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
程肅依然硬着頭皮試圖挽留點什麽，“裴先生是成功人士……”
“我不是君子，甚至睚眦必報。”裴砺打斷她的話。
程肅徹底沒話了，索性閉着眼睛裝死。
但是肚子卻裝不了，咕噜咕噜一直響。
即使程肅閉着眼睛都能感受來自裴砺嘲笑的目光，程肅捂着不争氣的肚子，打算翻個身背對他。
“砰。”
程肅一驚，睜開眼看見自己枕頭邊躺着一個黑皮錢包。
“裏面有現金，随便你買什麽。”
程肅沒給他好臉色，“我不需要。”
“你沒資格跟我說這些。”
程肅瞪他，“你也沒資格強行讓我吃軟飯。”
“有。”裴砺淡淡道，“你欠我錢。”
程肅，“……”
程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把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理解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