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們就在老郭的帶領下,出發了。我們走了将近十多分鍾,老郭停下來攔了一輛面包車,也不知他和那人說了什麽,隻示意我們上車。我們上車之後,車就開了,瞧那樣子,是要往縣城外面開去,我沒吱聲,黃三他們也懶得說話,倒是老郭一直在副駕駛室和那人有說有笑的,因爲開着音樂,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麽。
我一直望着窗外,見到成排的建築慢慢消失于身後,視野越來越寬。好像已經到了郊外,我對自己說。車仍是飛快地開着,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我見到寫着宜良的路牌從窗外閃過。我有些急了,問道:“老郭,還有多久到啊!”
老郭說:“就要到了。”他剛說完,司機就猛打了一個方向盤,我感覺身體猛地一偏,死死地貼到車窗上。我一聲臭罵,說轉彎也不說聲。司機沒說話,把車速放慢了一個檔位,跟着又開了十分鍾左右,忽然停了下來。
我見到車窗外面是一片荒涼的田野,光秃秃的,以爲他們是要小解,還在車裏面等着。可卻聽到老郭敲了敲我,說:“到了,下來吧。”
我茫然地下了車,有些錯愕,也有些疑問,想問問老郭。見他正在給車錢,我又等了一會兒。黃三也是覺得奇怪,但他沒來跟我說話,可能覺得那會兒跟老郭争論讓我丢了面子,心裏過意不去,就去找秦雙竊竊私語。隔得太遠,我沒聽清他說的什麽,但我想肯定也是對這地方存在疑慮吧。
過了一會兒,老郭把帳結好了,那司機也啓動了發動機,準備離開。我看着老郭在轟鳴聲中走向我,他說:“大少爺,走這邊。”
他指了一條沒有路的方向,我沒有動。
我拿目光掃了一下這個地方,問他道:“這是在哪?”
老郭說:“這是蒿枝箐,一個小地方。”我諾諾地“哦”了一聲。他見我不動,又催促道:“走吧,少爺他們還等着呢!”他知道我是王家養子,地位沒有王麟高,就以王麟來壓我。
我再一次環望了一下四周,對他道:“那走吧!”
他繼續在前帶路,我在其後跟着,黃三和秦雙走在最後。我們走了七八裏地的路程,拐上一條正經的山路,接着又走了幾分鍾,隐約見到前方的道路上有個小村落。
這時,老郭提醒道:“前面就是了。”
我沒吭聲,黃三說,“那我們快些吧,”說着也加快了速度,隻有我,卻是漸漸放慢了腳步。說實話,我有些緊張,我不知道等會兒見到王麟,該怎樣和他相處。但是有些事,是逃不掉的。很快,王麟那纨绔子弟的模樣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給我打了個招呼,說:“你到了?”他的聲音有點冷漠,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那一刻,我們站的是那樣近,可卻又是那樣的遠!我察覺到我們之間,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我望着他,微微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他沒再說些什麽,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們倆就那樣生硬地站着,彼此都沒有說話。這時,一個妖豔的紅衣女子走了過來。她來到我的身邊,一邊打量我,一邊笑吟吟地說道:“這個,想必就是王澤大少爺吧?”
她的聲音太過甜膩,就像那入口即化的糖丸,可偏偏我聽來,是那樣的不舒服,不自在。我皺了皺眉,奇道:“你是?”
“唷!”她詫異地叫了一聲,說:“我你都不認識了,我是秦紅歌,以前我們可是見過的。”說着用手推了推我的胸膛。
她的動作太暧昧,就像是情侶間的打情罵俏,叫我好一陣不習慣。
我望着她,開始陷入長長的沉思。我是在回憶,她說的見過,到底是在哪裏?老郭說王麟答應同秦家合謀,而這女子說她叫秦紅歌,那肯定就是秦家的大小姐了。可是她卻說我們見過,是什麽時候見過的,在哪見過?我爲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被她推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退,我問道:“我們真的見過嗎?”
“怎麽?你忘了嗎?”她見我不說話,又開始解釋道:“以前我們還很小的時候,我爹爹和你爹爹也一起合作過,我們就是那時候見過的。隻是那時候的你,好像極不合群。我拉着你幾次過來和大家一起玩,可是玩着玩着,你又跑開了,自己一個人在那玩。”
她說的倒極像是那麽回事,可是爲什麽,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呢?我一陣疑惑,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我繼續想,似乎好幾次我對小時候的記憶都太模糊,難道,難道我遺失了記憶嗎?我奇怪地自我懷疑道。可是沒人能告訴我,到底是因爲當時年齡太小,記不太清,還是我真的是失去過記憶。
她仍是看着我,聲音再一次變得細微輕柔,就像和煦的春風,再一次說道:“你看,還有這個,是以前我們一起做‘木子槍’割傷的。”說着,她把她的手背遞給我看,那是潔白如蔥的臂腕,上面系着一根紅繩,但是就是紅繩的一側,有一條暗紅色的疤痕。那疤痕原本該是醜陋的,可是現在看着,卻一點也不醜,反而是那樣的可愛,就像毛毛蟲一樣。
她見我笑了,激動道:“你想起來了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說。我也很奇怪,這女人到底是怎麽了,爲什麽之前是一個人,而現在,卻又好似另外一個人一樣。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被模糊了,隻有她一個焦點在那裏,被突出,被點明。
她有些失落地歎了一聲,說了一句我也沒聽清的話,就讪讪地走開了。
王麟也循着這個機會,走開了,隻不過他走開的時候,冷冷地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他那一聲冷哼是爲何而起。直到多年以後,當我再次書寫我們當初的故事時,我才明白他是在嫉恨我。
我像是被人遺棄了一樣,一個人站在那裏,受了冷落,沒有人搭理我。
我望着那妖豔的紅衣女子,和那個長得還算俊美的纨绔子弟慢慢走遠,也不覺的一陣搖頭。
黃三提着背包碰了碰我,說:“少爺,咱們該往哪走?”
是的,到這裏了,我們卻像是被完全忽視掉了,不知道老郭是故意的不打算給我們安排地方,還是他忘記了,總之,現在大路上就隻剩下我們三個。
我歎了一口氣,就指了一個方向,示意他們我們往那邊走。我也不知道那邊有什麽,但是現在,我可不想過去主動找他們,因爲我知道,一旦我服軟了,那他們鐵定是要把我當軟柿子捏了。
我們往那邊走了一段距離,看到有許多人在那忙活着,有的搭建帳篷,有的在洗菜擇菜。我說,這裏應該就是他們的基地了?我往裏面走了進去,有人上來問我是誰,我告訴他們說我是王家的大少爺王澤,他們像是聽到多麽可怕的字眼一樣,連忙自動退開,不再打擾我。我也不客氣,往前尋了一個沒有人入住的帳篷就鑽了進去。
黃三他們見我鑽進去,也都跟了進來。因爲已入初冬,所以三個人窩在裏面,也不覺得熱。我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幹脆側身躺了下來。黃三說也困了,也和我一樣躺了起來,隻有秦雙說他要出去逛逛。
他向我禀告,問我的意見,我說你要去就去吧。
他說謝謝,然後就一個人走了出去,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去幹什麽,隻以爲他是覺得無聊想去逛逛而已,也沒在意。
我躺在那裏,又一次想了一下那秦紅歌說的事,可是依舊什麽也想不起來。最後想的頭疼,也無能爲力。隻好不再去想。
我睡了半個多小時,就被餓醒了,當時下了飛機,就趕車,也沒來得及吃飯,本以爲到了地點,王麟會想辦法給我們接風洗塵,再不濟也會請我們吃一頓大餐。可是到現在,依舊是空着肚子。
肚子咕咕的叫着,我極是難受,可現在又不是什麽飯點,更别說有吃的。黃三見我坐起來在那裏發呆,也坐了起來,他沒問我到底是爲什麽坐着,隻是同樣的方式陪着我。過了片刻,他聽見了我肚子咕咕的叫聲,知道我是餓了,連忙從背包裏抽出一大包薯片。
我是餓的發昏,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撕開封口,就往嘴裏送。
吃着吃着,老郭卻過來了,他見我在吃東西,就說:“大少爺,少爺叫你沒事的話,到前面的營地去一趟,他有事要跟你說。”
嘴裏包着薯片,也沒法說話,我隻是微微點了個頭。
隻是在心裏,我确實很好奇,好奇那王麟到底是有什麽重要事找我。爲什麽剛才見面的時候,不直接告訴我?現在叫人過來跟我說,還叫我過去,到底是什麽事呢?
我想了一會兒,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不再想。我把薯片放下,跟着就走了過去,暗道:“我倒要看看你王麟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