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情緊迫,我們根本沒有多少時間耽擱,所以直接就在附近攔了一輛出租車,叫他送我們去機場。車上,所有人都是沉默的,沒有說話。司機見氣氛有點沉悶,就打開了音樂。從滄桑的張宇,甜美的楊钰瑩,再到空靈的王菲,天使童聲鄧麗君,我們被帶入了一場極其享受的音樂盛宴。
可聽着聽着,那聲音突然就尖銳起來,跟着就是怪叫不停,那師傅連忙拍了兩下,可還是不見好轉,就隻好把磁帶抽出了,換了一個面。
當時還是磁帶風靡全國的時候,大街小巷到處都有賣盜版磁帶的地方,隻要兩塊錢一盤。我想這位老闆,肯定是買了一張盜版碟,因爲他換到的另一面,聲音全都走了樣。他見實在是沒法聽了,幹脆就把磁帶抽了出來,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
我安慰他說沒關系,一會兒就到了。他說謝謝了,然後也不再說什麽,隻顧專心地開車。往機場去的車不是很多,我們可謂是一路無阻。到機場的時候,也就八點半左右,我先是領着他們去買票,買完票又辦行李托運手續。
由于出發之前,我就告訴過他們,裝備什麽的,不需要考慮,所以一切手續辦起來都很順利,安檢也輕易就過了。
那是我第一次坐飛機,還有些不習慣。當飛機起飛之時,我特别緊張,感覺心房急劇收縮,難受的緊。好在那時間并不是很長,稍一會兒就恢複了正常。要不然,被黃三他們看到我的窘态,估計真是要被笑死了。
飛機起飛之後,我盡量閉着眼睛,決定讓自己休息一下。可是外面景色太美,陽光刺破白雲,紅光萬丈,我是被她給迷死了,一直望着窗外,險些忘記了時間的存在。直到飛機到達昆明機場上空,我都沒有察覺。
下了飛機,領完行李,我率先打了個電話給老馮,告訴他說嶺南之行暫時擱淺了,我已經到了昆明。他很詫異我爲啥會突然更改行程,我說這是老頭的安排。他說原來如此。挂完電話,我又撥出了王麟的電話。
電話鈴響了一會兒,我就聽到了王麟那慵懶的嗓音,“誰啊!”他問。
我壓低聲音道:“是我,王澤。”他那邊好像有些驚訝,一時也沒有說話。我又道:“是老頭子叫我過來的,我到昆明了,在巫家壩國際機場。”
他說:“嗯,曉得了。”
按以前,他說這樣的話,我肯定是要挂他電話的,因爲我倆就沒啥要說的。可是現在,是老頭子安排的,我不能違背了老頭子的心願,隻能默默等待着。
他沉默了一會兒,對我道:“我們在呈貢這邊,你打個車,到三台山公園,我叫老郭去那接你!”說完,他也不等我說什麽,就挂了電話。
我沒有想到他還是這樣,拿着電話筒發呆了一會兒,也把話筒放回到原處。
黃三見我一臉漠然的神色,有些不安道:“小哥,怎麽了?”
“沒事,”我歎了一聲,對秦雙道:“叫個車,我們去三台山公園。”
秦雙聽我吩咐後,馬上跑到馬路邊開始攔車,但是來這邊的出租車很少,一般剛到這就被人預定了,我們等了好久,總算有一輛車停到了我們面前。
那司機搖下車窗,問我們去哪?我跟他說去呈貢的三台山公園,問他帶嗎?他想了一下,說路有點遠,得這個數,說着朝我伸了一根手指,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車費得一百,按理說要一百确實有些高,但是我卻懶得跟他講價,就說:“行,一百就一百了。”
司機見我這麽爽快,居然不還價,也是一陣訝然,看那表情,倒覺得像是他叫一百倒還吃虧了一樣。
我們上了車,那司機就踩足油門,汽車一路疾馳,用了半個小時,就把我們載到了三台山公園。我們下了車,老郭他還沒來。我以爲他是離得遠了,過來的慢,就在那安心地等着。可是等了快一個小時,他竟然還沒過來。
黃三等得不耐煩了,開始抱怨,他問我這王麟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說好的有人來接,可這都等多久了,還不見人來,這就算是從大理往這趕也該到了。
我對此一陣沉默,無言作答。
黃三見我不搭腔,也不再繼續說。他止了聲,把背包擱到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決定歇一歇了。
我有些無奈地歎了一聲,也找了個地方坐下。我摸出了一支煙,給自己點上,又遞了一支給秦雙,我倆吧嗒吧嗒地抽着。黃三可能聽見了打火機的響聲,也坐了起來,我又給他抽了一支。然後,我們就三個人在那沉悶地抽着煙,都沒說話。
抽了一支又續了一支,差不多我那盒煙快抽完的時候,老郭總算出現了。
他見到我,連忙上前谄媚道:“大少爺,讓你們久等了。”
我對他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媚态很是反感,而且也确實很氣憤他竟來的這麽晚,就道:“可不是久等了?”
黃三早是想唠叨這人一句,這下逮住機會,自然不肯放過,他大聲反問道:“你曉得小哥等了你幾個小時嗎?”說着,他竟把錯歸結到王麟身上,“這王麟到底是怎麽辦事的?”
老郭聽他這麽說,連忙解釋道:“這位兄弟,話可不能這麽說,這犯錯的人是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可不能把錯歸結到我家少爺身上。”
黃三尋着機會,哪肯放過他,冷笑道:“唷,瞧這說的,還有理了?”
“本來就是啊。”老郭辯解道。
之前黃三同他争辯的時候,我還想過要說教黃三一番,叫他不可造次。可聽到老郭說這樣的話,我就有些氣不過了,暗道:“我今天偏不管了,我倒要看看你老郭究竟能變出什麽花來。”
黃三反駁道:“那你說說,你的理究竟何在?”
老郭冷冷道:“其實我本來不打算說的,可是你們偏要跟我過不去,那我隻好說了。”說着他看向我,好像覺得這事是我指使的一樣。
他說:“當時少爺确實是讓我過來接大少爺,本來我也正準備出發了,偏偏就在這時,秦家派人過來了。”我聽到這裏也是一驚,心說秦家居然派人來了。隻聽他繼續道:“因爲來的是秦家的大小姐,少爺覺得可能是什麽重要的事,就叫我等等。”
黃三似乎是察覺到了這句話中有破綻,連忙打斷他道:“等等!”他停了下來,把目光移向了老黃,疑惑地看着他。黃三說道:“這秦家大小姐就算有事找你們少爺,那于你又有何幹,你不能過來嗎?非要等着事情談完?”
老郭說:“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等他們談完之後,我才意識到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他越說越讓人迷糊,我聽着,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老黃追問:“怎麽不簡單了?你說。”
他說:“秦家的大小姐說,這次呈貢這邊發生的事,她也是掌握了很多關鍵的資料。如果我們想要從衆多前來尋寶的隊伍中脫穎而出,就得跟他們秦家合作。而且,考慮時間僅限現在。”
我沒插話,想聽聽他接下來還要說些什麽,老黃也沉默了,似是這次交戰中,他敗陣了下來。
隻聽他接着道:“當時少爺是冥思苦想,在心中反複合計了不知多少次,終于還是做出了同意合作的決定。而秦家指定合作的第一步,就是轉換陣地,叫我們的人跟她一起走,她會給我們安排地方。”
我這時倒是聽不下去了,我說:“那王麟是不是傻了?我們這次來,是受了老頭子的重托的。他這般随随便便就聽從别人的安排,那怎麽對得起老頭?”
老郭反駁道:“你曉得個屁!少爺他這是忍辱負重,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做什麽都是爲了王家,哪裏像你?”他說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沒敢說話,是的,他說得對,好像這些年,我爲王家做的确實很少。而炳叔辭世之後,我更多的精力,都在探查那古怪的圖紋之上。
他見我低下頭,也沒繼續數落我的不是,而是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當時敲定了合作事宜,我們當然也是全班人馬跟着她一起走了。少爺當時想給你打電話來着,”說着他看向我,“可是偏偏沒有你的電話号碼。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他隻好讓我先跟着他們一起到另外的地方,等有了落腳點,再回來接你。”
“可是,”他頓了頓,又接着道:“可是沒想到,我這一到了,你們就怪我,說我的不是,說少爺的不是。”說着,他看向老黃。“尤其是你,什麽都不懂,隻會亂說,一看就是沒什麽内涵的人。”
黃三被他說的氣短,滿臉脹紅,要不是被我拉着,我懷疑他真的就要沖上去,将老郭按到地上,狠狠揍上一通。
等了好一會兒,老郭終于不再說話,我問道:“說完了吧?”他沒說話,我說:“要是說完了的話,咱們就走吧。”他沒什麽反應,我又道:“這事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們沒溝通好。”
他聽我這麽說,心裏總算好過了一些,開始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