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本來還陶醉在那薯片的美味之中,滿臉歡快之意;可是被我這麽突然一問,他的笑容頓時就凝住了。我一陣疑惑,心說這秦雙難道又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可是接下來卻聽老馮說道:“倒是也奇了,秦雙最近表現的很好,沒有一點反常的行爲。”
我聽了也是一驚,幾乎不敢相信,因爲上次老馮說秦雙有問題,在暗中介入我們調查的事情,可是接連幾天都沒動靜,這有些反常。我想了想,覺得是不是老馮沒太注意,放過了一些細節,于是就問道:“你确定是盯緊了?”
“盯緊了,”老馮說:“而且,我還特意給他創造了幾次好機會,可他都沒有行動。”我懷疑道:“會不會是你盯得太緊了,他察覺到了。”
“應該不會。”老馮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我給他布的局,都是部隊用來演戲偵查專用的,他那個水平,絕對會上當受騙,露出馬腳的。至于他爲什麽一直沒有行動,要麽是反偵察能力極強,要麽是我們當初小題大做了。”我見過老馮的能力,也相信他說的,不過若非老馮那裏出了問題,又是哪裏呢?我奇怪道:“那到底是爲什麽呢?”
老馮沒有說話,似乎一時間也想不出原因。我想了想,又說道:“老馮,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太小題大做了。也許秦雙上次隻是覺得好奇,才去翻了看看,結果我們誤以爲他有什麽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看着老馮,希望他能幫忙分析一下。忽又長歎了一聲,道:“但願是我們杯弓蛇影、小題大做吧!”
我點頭應道:“嗯!”之後我們又是陷入一陣長長的沉默,老馮也沒有繼續嚼薯片,像是心事極重。我望着有些龜裂的牆壁,沉思了好一會兒,說道:“老馮,眼下事情正多,我們也需要些人手,秦雙這邊沒什麽問題的話,也别老盯着他,免得他覺得我們在排擠他,會離開。”
老馮一陣沉默,看起來像是不同意我的看法。我見狀問道:“怎麽,你覺得不行。”老馮點了點頭,說:“老闆,秦雙是否有問題,單憑這幾天的表現,還是很難界定的。你說咱缺人手是不錯,但也不能因爲這樣,就不去懷疑一個人。”
我想,他肯定是誤解了我的意思,不然的話,也就不會這麽偏激。我說:“也不是不讓你懷疑,但是你要把握一個度,不要經常把焦點放到他身上,偶爾注意一下就行了。而且現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需要他!”
老馮見我話說到這個份上,也知我是有心留住秦雙,便道:“好吧。”
我見老馮已經認同我的決定,不再刻意調查秦雙,也就不準備繼續談這個話題,就把它翻篇過去。我說:“既然秦雙這事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來談談接下來的行動。”我說着看向老馮,希望他能給個回聲,可是不想,他隻是癡癡望着我,不吭聲。我無奈地歎了一聲,繼續道:“下一步行動,就是按你說的,去南越國舊地探查一下。人選這方面,還是按以前的辦。”
“你還是要把秦雙帶上?”老馮不安地看着我。
我說:“是的,”我怕他又要說什麽,就補充道:“不過你放心,秦雙這邊到底該怎麽用,我有譜。”他沒再說話,我繼續道:“至于老馮你,一直留你在家守陣地也确實是苦了你,可是現在除了能信任你,我确實想不出能靠誰。”
老馮點點頭,說:“我曉得。你隻管去就行了,家這邊我會管理好的。但是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望着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明天,我就到鋪子裏把去南越國的打算給他們公布一下。還有這把古琴,你找個人處理一下。賣來的錢,分一些給黃三,作爲他這次随行的紅利。至于其他的,就全當鋪子的運營資金吧!”我說着,把擺在桌子一角的瑤琴交給了老馮。
老馮接過瑤琴,粗略地看了一下,說道:“嗯,這事就交給我辦吧!”
我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老馮見事情都交接好了,也不準備多坐,跟我道了個别就離開了。
第二天,我習慣性地踩着點到了鋪子,見老馮、秦雙、黃三他們三人都在,也就沒挨個說明,當着大家的面,把要去嶺南的事情給公布了。我說:“夥計們,通過這幾次的行動,我相信你們應該了解到我是在尋找什麽了。”我說着停頓了一下,看向他們。他們個個表情不一,老馮古井不波地望着我;秦雙低着頭,好像一番受教的模樣;黃三一臉的茫然。
我見狀喊了一下黃三,問道:“老黃,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嗎?”
黃三有些尴尬,他窘道:“不是很清楚。”他的聲音有些低。
我說:“算了,我再說明一下。可能你們有些人不太清楚我和炳叔的關系,這也不重要。”老馮聽我突然說起了這個,不覺皺起了眉頭,似乎他也沒有想到我竟會提這個事。秦雙繼續垂着頭,而黃三卻更是茫然地望着我,似乎覺得我這話是特意針對他說,而且聽得極仔細。
其實,我這話也并非是刻意對他而說,我是想借着這個機會,把該公布的事情公布了,免着他們帶有顧慮地做事。而且我甚至覺得秦雙可能就是因爲我沒有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告知他,讓他心存疑惑,才去刻意翻那些資料。
我繼續道:“炳叔是在兩年前死的,不過死的卻很蹊跷,他死前一直在研究一個神秘的圖紋。而現在,我們也是在一直探索這個圖紋相關的事情。”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他們的表情,老馮也意識到我在看他們,連忙朝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把這些說出來。可是我已經決定了,而且我說的這些也不是核心的東西,就算說出來給他們聽,也無關緊要。
我視他不在,又說道:“前幾天,我和老馮去了河北一趟,往下的線索已經是中斷了。所以,我不得不調整方向,開始從這個神秘圖紋的源頭查起,于是就安排了這次南越國之行。而且人選方面的,我已經定好了。”
他們仍然不說話,隻是默默聽着,我繼續道:“這次還是老馮留下,秦雙和黃三跟我一起去南越,都有意見嗎?”說着我逐個看向他們,見黃三有些爲難的樣子,我點名問道:“老黃,你是不想去嗎?”
黃三被我一問,慌張道:“小哥,不是,我想去,非常想去。”
我笑了笑,說:“想去的話,就提前做些功課,别到了那裏,跟個白丁一樣,啥都不懂。”黃三點頭道:“我曉得,曉得。”
我不再針對他,而是對衆人道:“既然都沒什麽意見,那就這樣決定了。”我見衆人點頭認可,又補充道:“這幾天沒什麽事,你們也先查查資料,熟悉一下南越國舊地的區域範圍以及一些國家曆史。等下個星期這時候,咱們就出發。”
衆人點頭,我又交代了其他的一些事,就離開了鋪子。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省圖書館那邊翻一些發黃了的曆史書籍,凡是見到寫有南越國這幾個字的文章,我都仔細地閱讀了一遍。不過,盡管我查了太多關于南越國的曆史,可是卻始終沒有見到一個這樣怪異的圖紋。
這期間我也打過電話給陳歸一,想問問他手上是否有一些關于南越國不爲人知的資料。可是不知爲何,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心說他可能又是在某個神秘的地下洞府吧,也就放棄了嘗試,隻是對自己說:“等這一趟從南越國回來,一定要好好找個時間跟他聚一下。”
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的計劃不得不往後推遲了很久。
那是臨出發前的一個晚上,老馮突然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我住的地方,見到我,他就是一副謝天謝地的模樣,他說:“老闆,可算找到你了。”
我驚訝道:“怎麽了?”
他說:“老頭子下午打電話過來,說是有事找你。我問他什麽事,他說這事很重要,叫我找到你,他親自跟你說。我從接到電話後,每個半小時就跑你這來一趟,可是幾次你這都是鎖着的。”
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在圖書館,你找不到我很正常。”
他點頭,可能覺得我說話帶着些火藥味,也沒說什麽,隻是愣愣站在那裏。我見他不走,又說道:“好了,這事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給老頭打個電話過去。”
老馮不知道我今天爲何會這樣,但見我有趕人的意思,也沒有再說什麽,隻道了句“那我走了”,就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我把一堆看得頭大的資料撇在一邊,披上外套就出去了。初冬的西安,有些冷,也沒什麽人閑逛,隻有那發黃的路燈還在堅守着陣地。我走了一段路程,找了個公用電話,撥出了洛陽家中的電話号碼。
電話震鈴沒幾聲,那邊就接通了,說話的是府裏的管家,是炳叔離開後招進來的,和我不太熟。他問我是誰,找誰。我不好氣地對他說:“是西安那邊的阿澤,你去叫一下老頭,說我電話打來了。”他聽說我是王澤後,立即谄笑說:“是大少爺啊!行行,你稍等,我這就去叫老爺。”
等了一會兒,電話那邊有聲音道:“是阿澤啊!最近還好吧。”
我說:“嗯,還好。”我也懶得同他噓寒問暖,而是直接問道:“對了,你說有事找我,是什麽事?”
他突然顫聲道:“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