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符号,我好像在哪裏見過。”沉默了好久,我突然開口道。
聽我這麽說,黃三也終于明白過來。他收起剛才那陣慌張的情緒,說道:“這個沒啥好奇怪的吧。”他望着我,徐徐道:“你經常行走于地下世界,見到過這種符号也算正常。但是小哥,這符号難道有什麽說法嗎?”
我搖了搖頭。
常年奔走于地下世界的我,确實見過不少盜墓人用來标記聯絡的符号。但是眼前這個符号,卻不是我奔走于地下世界見到的符号。如果硬要說,我感覺這個符号,是我小時候見過的。雖然我對于自己小時候的記憶,隻局限于在王家那段時間。但是一見到這個符号,我的腦海中就突然閃出了一些奇怪的畫面。我想那些應該是我兒時記憶的碎片。至于爲什麽會突然出現,我也搞不明白。
黃三見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安慰道:“這就是了,既然沒有什麽說頭,管他幹嘛,我看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
“恩,”我點了點頭。他說得對,如今一直計較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實數浪費時間。我得離開,隻是臨走的時候,又多看了幾眼,加深映像,我把它記在腦海中,期待出去以後,找到時間再去調查研究一下。也許弄清了這符号的意義,也就能揭露我自己的身世之謎。
我們循着洞穴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約莫有十多分鍾,總算走到了盡頭。不過後面這段時間,都沒見到什麽危險,這有點出人意料。除了見到一把破舊的桐木瑤琴,在洞穴的盡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包括那個我要找的符号,也沒見到。
我愣在那裏,有些失望,也覺得這有點不合邏輯。按理說,這裏才是李延年真正的歸宿之所,他就算把那個神秘的古玉,安放在上面那條用以迷惑人的洞穴中,但在這下面,他至少也應該刻畫出一些圖案之類用作記錄。這樣無端地放着一把瑤琴,是爲何意,我理解不了。
黃三站在那裏,一直死死地盯着那條石桌上的瑤琴,那貪婪的目光,像是在盯着無數鈔票一樣。我想,他一定非常想把那把琴據爲己有。不過有我在,他沒有伸手去拿。
“小哥,你說這把琴能賣個多少錢?”
他笑着看我,看樣子似乎在提醒我這是個寶貝,得帶走。我的思緒被他打斷,又不好不搭理他。
我走過去,看了幾眼之後,徐徐道:“這把桐木瑤琴是西漢時期的東西,能保存兩千多年依然未損,其價值少說也值個幾百萬。”黃三聽着,甚是激動。我微微搖搖頭,繼續道:“不過那是市場上的價格,我們要是去賣的話,那就大打折扣了,也就值個幾十萬。”
“突然少這麽多?”黃三有些失望的白了白眼,不過很快,他又轉過喜悅的心情,說道:“幾十萬也很不錯啊!”見我不做聲,他又提議道:“小哥,你看咱們要不把這瑤琴拿着,準備撤吧!”
見我沒有反應,他倒是自己往前走了幾步。我見他很想抱起瑤琴,連忙阻止道:“等等!”
“怎麽了?”黃三錯愕地看着我。
我解釋道:“這古琴放在這裏兩千年都沒壞,肯定是用什麽藥泡過。說不定有毒!”
“小哥,你不是吓我的吧?”他往後退了兩步,懷疑地看着我。
我不好氣道:“吓你?你要不怕被毒死你就拿呗!”
黃三聽我這樣說,又有些猶豫了,他當然很想拿,可卻又是不敢拿。
我繼續道:“而且這個東西,咱們現在帶出去,說不定還沒帶回去,就要被氧化掉,變爲一文不值的破爛玩意。”他低着頭,好像很不開心,我不是故意給他潑冷水。頓了頓,我說:“真要拿的話,等回去準備一下再來。”
“那還會在這嗎?”黃三似乎不放棄。
在不在,誰也不敢保證。但世界就是這樣,很多時候,有很好的機會要錯過,有很美的人要錯過。我們做盜墓的,也是如此,不可能見到的東西,都會帶走。我們隻拿方便拿的,不被浸毒的,性價比高的。若是貪得無厭,命早就玩完了。
見我始終不說話,黃三無力歎道:“好吧!”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說:“咱們到上面看看,或許那裏,有比這更值錢的東西呢!”
黃三一聽,頓時恢複精神。其實,上面即便有好東西,也可能早被老畫家那夥人拿走了。我想上去瞧瞧,隻是爲了那神秘的圖紋,隻是黃三不懂罷了。
我們往回走,一路沉默,兩人各有心思,卻又各不相同。我們走的很慢,然而走到我們跌落下來的那個洞口時,出事了。
繩索,不是之前那樣從洞穴上方一直落到下方,而是全部散漫地堆在下方。
見到這一幕,我也是慌了,“奇怪,這繩子怎麽掉下來了?”
“那,那我們怎麽上去啊?”黃三慌張不安道,“這還能上去嗎?”
我沒有理他,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上去,不過我更關心的,是這條繩子,他怎麽可能自己掉下來。我分明記得當初拴的很牢的,按理說,他不可能掉下來。可能,是老鼠咬斷了吧!我自我安慰道。可是當我檢查了一遍之後,就發現這個說法是不成立的。因爲繩子根本沒有老鼠咬斷的痕迹。
那就是隻有一種可能,這繩子是被人丢下來的。很顯然我們被人跟蹤了,而且跟蹤我們的人,一定是想置我們于死地,于是等我們全都下到這洞穴之後,他就把繩子解開并丢了下來。一定是這樣,我在反複思量後,終于确定了這個猜測。
黃三見我始終不說話,以爲我是有什麽打算,問道:“小哥,你是想到了什麽方法嗎?”
“暫時還沒。”我不想給他太多的幻想。
黃三聽到這話,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跟着又開始埋怨自己來,“早知道,就不喊小哥你下來的。現在咱倆都在下面,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來。”他說着說着,幹脆坐到了地上,像是已經放棄了。我對他的這種表現很是氣惱,踢了他兩腳(當然下腳都不重),“瞧你這點出息,辦法不都是人想出來的。”
他可能覺得我說得對,也沒反駁,隻是從地上站了起來,呆在一旁。
我沒說話,可能是我的要求太高了,單憑陳歸一那一個月的特訓,是不可能把他打造成一個鐵血硬漢的。而且他這些天,任勞任怨,早改了當初做土匪時的脾性,也算是不錯的了。我歎了一聲,把手電筒遞給他,說:“把這個拿着。”
我的聲音輕了許多,他接過手電筒,知道是要幫我照亮。
我又開始翻我的背包,我翻了好久,忽然翻出陳歸一當初幫我們訓練時給我們分發的軍刀。那一瞬間,我忽然有種很溫暖的感覺。也許是從那時起,我便愛上了軍刀。
我把軍刀裝在口袋裏,又繼續摸索其他能用的東西,可是摸了幾遍之後,再沒發現還有什麽能用得上的東西。我起身,把背包重新背好。拿着軍刀開始比劃,黃三怪異地看着我,但是因爲剛才被我罵過,所以也不敢開口問什麽。
我也沒管他,隻是拿着軍刀往附近的石壁上劃動着,他見我走向哪,便跟上,順帶把手電光射在哪裏。我們一直忙着,忙到手電光線變暗,最後熄滅,也沒弄出什麽大的效果。
之後,我又想了另外的辦法。叫黃三蹲下來,我踩在他的肩上,看能不能夠到洞穴頂,畢竟這洞穴隻有一層樓那麽深。隻是當我們嘗試之後,發現不行,還差老長一截子。黃三見這樣不行,就說幹脆我踩在他頭頂上試試。我起先還有些猶豫,畢竟頭頂可不比肩膀,那裏要薄弱很多。但見他那麽實誠的樣子,我又不好意思拒絕,我心說等會兒輕一些小心一些就行。可是等我想踩上去的時候,卻發現踩着頭頂完全是無稽之談,首先平衡就難以掌握。不是他起不來,就是我站不穩。幾經嘗試之後,我們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黃三見這個辦法是行不通了,問我,“小哥,還有其他的辦法麽?”
我沉默了。到此刻,我也是無計可施了,能想能用的,我幾乎都用了。也許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試試那瑤琴,把它纏到繩子上,然後垂直着往上丢,說不定瑤琴的尺寸能卡住那個洞穴。可那也隻是說不定,而且百分之百的可能,是要毀掉那把琴,這的确叫人很心疼。
我們一直在黑暗中坐着,坐了很久很久,我們早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我們說不清是放棄了,還隻是累了,都默不作聲。我背靠地躺了好一會兒,從黑暗中坐了起來,說道:“老黃,睡了沒?”
“沒。”黃三答應道。
我說:“老黃,還有一個辦法,我想了好久,一直不忍試,想跟你商量商量!聽聽你的意見。”
黃三聽我說又有辦法,也一下子從黑暗中坐了起來,他靠近我,問道:“是什麽辦法?”
“還記得那把瑤琴嗎?”見他點頭,我繼續道:“我們可以試一試把它當作支柱,卡在洞穴口上,說不定就能上去。”我擔心他不舍得,也沒提瑤琴會壞掉的可能。但他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那瑤琴會壞掉嗎?”
我沉默了,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想了想,說:“先等等再說吧。叫我想想!”
他不說話,我想應該是沉思去了。可是他沉思了很久很久,我覺得已經快要過去了一個鍾,還沒聽見他說話。我以爲他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不舍得那瑤琴。也就不想再提了,幹脆重新躺下,這時,卻聽他說道:“好吧,我們就這樣幹。”
說着他就起身,我聽見那動靜,忙把背包裏的一件衣服遞給他,用這個把琴包住,省着染上什麽了不得的毒。他說好,然後摸黑往洞裏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可算回來了。他把用衣服包裹好的瑤琴遞給我,說:“小哥,給!”
我接過瑤琴,把它綁在繩子上,準備好之後,正準備往上丢去,這時,我突然見到一絲明亮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