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建築模型,我也覺得也該是一種圖紙介紹。但在未确定之前,我并不敢表現的太過激動。此刻,一聽到阿貴的回答之後,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激動道:“東叔、阿貴兄弟。我們有救了,有救了。”
可是再看他二人,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不動地盯着眼前的影壁。
“真是奇了怪了,”我心中一陣納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麽,難道都不希望出去嗎?我瞅了瞅徐東,他這樣,還說得過去,可阿貴呢?也這麽想嗎?
我拍了拍阿貴,“喂,能逃出去,你就不高興嗎?”
“小哥,”阿貴歎息道:“可能你沒有注意到,眼前的這個天子陵地宮圖,根本不是真正的帝陵平面圖,它不過是一幅藍圖。和實際的帝陵布局相差很大,有何沒有,對我們而言,意義都不是很大。”
我沒想到阿貴居然會在這時候還潑冷水,這不是明顯是打消我的積極性麽,“何以見得?”我不甘地瞪向他。
阿貴微微搖了搖頭,“這種藍圖,和我們現代社會建造高樓大廈時用到的規劃預期效果圖差不多,隻是用來規劃和宣傳用的,是假想圖,信不得真。”我無以反駁,他停頓了片刻,又說:“估計漢武帝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誤信了這位繪制帝陵藍圖的工匠,以爲真能建造出和藍圖預想一樣的帝陵。但事實卻不盡然。你看這裏,”說着,他給我指了一個不遠的方向,“按照藍圖設計,這裏本該有一架雲梯出現,但事實呢?什麽都沒有。”
“這類的錯誤,比比皆是。”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總結道:“所以我覺得,要不要,都一個鳥樣。”
我被他說的一時語塞,漸漸垂下頭,心情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然而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然說道。“阿貴,你這話倒是說錯了。”
我聽得出,那是林天海,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他咳嗽了一聲,說:“這規劃藍圖雖說誇張不錯,但是整體的布局,還是不會變動的。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我們可以選擇有利的一面來突破,不是麽?”
阿貴沒有回答,一見到林天海醒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到了林天海懷裏,喜極而泣道:“二叔,你可算是醒了。可算是醒了。”
“好了,”林天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醒了,早就醒了。”
阿貴點點頭,他抽泣的聲音更大。林天海推開他,訓斥道:“阿貴,别這樣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樣哭哭啼啼,像啥回事?”阿貴被訓斥得趕緊停止抽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到一旁,低下頭。
我被這叔侄二人怪異的表現,弄得一陣糊塗。本來是想着要說什麽的,一時又給忘記了。
林天海不再理阿貴,而是走到徐東面前,說:“東哥,你沒事吧?”
徐東微微點頭,也不說話。他笑着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說着,也移到影壁前,認真地研究着這幅天子陵地宮圖。
我見有人對地圖感興趣,就趕緊打好手電,爲衆人照亮。舉得久了,隻覺得胳膊有些發酸。我見林天海還津津有味地看着,以爲他是看出了什麽門道,就問,“海叔,有辦法出去嗎?”
“有。”林天海不假思索道。我當即問,“什麽辦法。”
林天海笑着說,“不過,得是學狗一樣。”
我見他如此不知輕重、輕浮的語調,心中一陣不爽,暗道:“開玩笑也不是這個時候吧。”
林天海繼續說:“剛才我昏迷那會兒,做了一個夢,也是這個夢給了我啓發,讓我知道了出去的路。”
本來他那個說話的方式叫我很不舒服,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什麽夢?”
林天海說:“這夢很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見我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他微微搖了搖頭,歎息道:“不過,我記得夢中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爬樹。”
“爬樹?”我奇道。林天海點點頭,那一刻,我忽然沉默了。因爲我沒有想到,林天海做的那個夢,居然和我們見到的最後一幅壁畫展現的内容,那樣相似。我相信那一刻,不僅是我,徐東和阿貴同樣是一陣震驚和愕然。
林天海看着我們怪異的神色,也變得不安起來,“怎麽了?”
我剛想開口說出原因,可是一下子撇到徐東的眼神示意,又忙改口道:“麽事,你接着講。”
我不清楚林天海有沒有察覺到,但是他還是接着之前的話題,繼續說了起來。“我就這樣爬着爬着,也不知爬了多久,終于爬到了地面之上。”說到此處,他又停下來看我,估計是在等我作評論。我看着他,忽然問道:“那我們要怎麽爬?又從哪裏開始爬呢?”
他微笑着說:“我剛看了下這個天子陵地宮圖,發現離我們位置不遠的地方,有一棵銅塑的建木,可以去那碰碰運氣。”
他一說建木,我就懂了。以前炳叔還在的時候,我從不操心生意上的事,稍有閑暇,就會涉獵一些神話故事,對這建木,也是有些了解的。據我所知,建木,别名扶桑、若木,又稱世界之樹,是上古先民崇拜的一種聖樹。傳說建木是世界的屋脊,是溝通天地人神的橋梁。我國曆代流傳的神話故事中,都有描述說伏羲、黃帝以及其他神帝,都曾借助這架天梯往來于人間天界。同樣,一代玄學大師郭璞的《玄中記》也有記載說:天下之高者,扶桑無枝木焉,上至天,盤蜿而下屈,通三泉。
由此可見,建木可通天,可入地,也絕非空穴來風。
林天海見我們聽得入神,又繼續道:“如果你們研究過漢武帝的生平的話,你會發現,漢武帝也是一個好神仙之說的帝王。他的求仙活動,比秦始皇都要熱鬧。而且民間還有傳說,他和西王母相見過多次。”說到此處,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繼而轉身問我,“小兄弟,你說這樣的帝王,在帝陵中造一株建木出來,有何含義?”
其實,我也猜出了他的意思,但是此刻,我卻沒有心情和他打啞謎。我不耐煩說:“海叔,你倒不如把一切說完吧。這樣一頓一停的,估計說到電池沒電,也說不完吧。”
“不會,不會。”他尴尬地笑了笑,說:“其實一切很明了了。整個帝陵,都在地下,若說通天,出土便是天。這銅制建木,便好比通天神樹。我們隻要順着樹幹往上爬,必定能安全離開這座帝陵。”
“整個帝陵,都在地下,若說通天,出土便是天。”我的思緒,完全被這一句話吸引,久久不能平靜。
林天海見我們一陣沉默,問道:“我的這個提議,你們覺得如何?”
他的提議,固然不錯。而且,能把武帝行宮、神仙之說、銅制建木以及另外的出口串聯在一起,還說得這般順暢,讓人找不到半點破綻,當真讓人佩服。可是一想到那幅繪有巨木的壁畫,卻又有些猶豫了。我看了看徐東,希望他能有個反應。可是他卻一臉的冷漠,讓我也一頭霧水,不知該怎樣抉擇。
林天海察覺到了氣氛的古怪,他換了一種方式,不再空泛,而是指名道姓,他把目光瞄向了我,他說:“小兄弟,你覺得我這建議可好?”
我這下是逃無可逃,隻能喃喃說道:“好是好,不過真的沒有其他的路嗎?”
“沒有了。”林天海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看着他,一陣爲難。我心說便是我同意你的建議又如何?如今你是沒有見到那些象征意義的壁畫,若是見了,隻怕你自己都不會同意這個決定的。
徐東仍是一臉的冷漠,好像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一般。
我望着他們的态度,也是一陣無奈。“好吧,我沒什麽意見。”林天海滿意地點了點頭,阿貴一把拉住他,把他拽到一邊,我看到他們是在說悄悄話。
過了一會兒,林天海走了過來,笑着說:“東哥,我說你是怎麽了呢?原來隻是見了幾幅可怕的壁畫。若是這樣你就退縮的話,那還真是我眼拙,不該帶你進來的。”
徐東被林天海這麽一說教,整個人低下頭去,像是羞愧到了極點。
“東哥,”林天海頓了頓,又說:“你要真是覺得害怕,就想想老杜,想想他當初是什麽個樣子,後來又是什麽個樣子。”
也許林天海的這句話,點燃了徐東心中的希望之光。隻見他微微擡起頭,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說:“好,老海,聽你的。”
“恩,”徐東點點頭,提議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說着便已邁步,如今他蘇醒過來,精力旺盛。很自然的,就走到了前面。我們緊緊跟着,一路小心翼翼,慢慢往那幅藍圖中規劃的建木所在的方向走去。
也不記得走了多久,大概有十來分鍾的樣子,林天海突然停了下來。
那一刻,我們看到了那個所謂的“另外的出口”,那是一個由漢白玉砌成的八邊形祭壇。祭壇正中,筆直地立着一根直徑數十米的青銅柱。“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建木?”我一陣驚訝。
林天海點點頭,“對,我們上去吧!”說着,他便攀着青銅枝桠,往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