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過來!”我往後退開,躲着他。
阿貴望着我,遲疑着沒有動。那一刻,我想他心中也是一陣害怕和擔心吧?
我們彼此對望着,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我分辨得出,那是之前才出去不久的林天海,他走時還将阿貴托付于我。如今他既然發出如此尖叫,隻怕也是遭遇了什麽不測。可是阿貴,究竟是原來的那個阿貴嗎?我不曉得,我望着他,心中一陣迷惘。
阿貴愣了半秒,突然大哭起來。“二叔!”他哭喊着,突然拔腿往外跑去,我看着他,想追,可又有些猶豫。阿貴跑了兩步,突然一個“狗吃屎”跌倒在地上。
一陣好奇,再往下看,竟是徐東抱住了他的腿。這老家夥,按理說,受了那麽重的傷,絕不可能在這會兒就醒來的。可他偏就醒了,我心中一陣莫名,“這到底是什麽回事嗎?”
“發什麽呆啊!還不趕緊過來幫忙。”突然,徐東大聲喚我。
我喃喃應了一聲。“噢,”走上前去,按住了還在撲騰的阿貴。
不管他是否真的就是阿貴,但有一點還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他對林天海的感情。一聽到林天海的慘叫,他再也沒法鎮定了,哭喊了一句,“二叔!”就往外沖去,但不知爲何,腳步剛提起來,就一下摔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我再往下一看,原來竟是徐東抱住了他的腿,難怪會摔倒。我心說這老家夥,受了那麽重的傷,不可能這會兒就醒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徐東見我望着他發呆,大叫道:“發啥呆啊!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我“噢”了一聲,走上前去,按住了還在撲騰的阿貴。
阿貴明顯是極其不甘心,盡管已經被我們按住,他卻還在拼命掙紮。我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忙道:“東叔,這阿貴有點不正常,要不我們先把他綁起來再說?”
“你他媽才不正常!”阿貴不掙紮了,他擡起頭,怒喝我。
我想反駁,還沒來得及開口,徐東就罵道:“你倆都給我消停會兒!”
我不知道徐東爲啥也這麽大火氣,也不明白他究竟哪裏突然來了這麽多氣力。但是望着他那副如惡鬼一樣的形狀,我隻好低下頭,選擇沉默。
阿貴也一樣。徐東見我們不争吵,聲音也低了下來,他說:“等會兒不管見到什麽情況,你倆都不許出聲,知道嗎?”
我不知道他爲什麽會這樣提醒我們,到底會遇見什麽情況?雖說好奇,但是我還想保命爲主,點了點頭。阿貴也是。
然而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
我們安靜地擡起頭,目光齊齊移向大殿的正門位置。等了有一會兒,一條巨蛇悠然滑行而入。那巨蛇口中,銜着一個人,正是林天海。見到這一幕,阿貴剛想大叫,還沒開口,就被徐東封住嘴巴,他好像未蔔先知一樣。
那巨蛇緩緩滑行,遊走到青銅大鼎時,突然像是繩索一樣盤旋纏繞起來。我心中一陣奇怪,這蛇究竟要幹什麽?然而等它再次恢複成滑行狀态,原先地面上竟多了一個成下跪姿勢的林天海。
這一幕,和之前我們見到的徐東一樣。我心中一陣訝異,擡頭看了看徐東,他卻一動不動地伏在那裏。或許是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我,他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來,他是小看我了,是擔心我驚出聲來,又一次提醒我。
但是至于麽?我好歹也是吃這口飯的人,若沒有這點眼力勁,我還混個屁?
我一陣郁悶,收回目光,重新移向那個青銅大鼎的位置。我看見那條巨蛇,竟然奇怪地繞青銅鼎蜿蜒遊走起來,不知是何含義。然而它轉了好幾圈,突然停下來,怪叫起來。那是我從未聽見過的叫聲,也沒有什麽合适的詞語來形容,隻是那聲音讓人發毛,讓人心慌。
巨蛇叫了幾聲,竟又突然揚起蛇尾,掃向一側的牆壁。隻聽咚咚幾聲大響,那牆壁上的火焰也開始一陣搖曳。
我心說怎麽了?難道是因爲察覺到徐東不見了,所以惱羞成怒?但是那蛇,真有這等心智嗎?我不敢想下去,因爲如果大蛇有心智,那麽我們逃出去的機會更低了。
那一刻,我真是恨不能它自己撞死,了結生命得了。然而這終究不過是我的妄想,那巨蛇撞了一會兒,竟兀自停了下來,它安靜地伏在大鼎旁,閉目養神。
我見巨蛇眼睛閉上,心說機會來了,連忙朝徐東打了個手勢,問他我們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趕緊離開。但徐東卻回我說不可輕舉妄動,他說巨蛇可能是在假寐,等我們有動靜,它好行動。我聽了也是一陣認同。
确實,如果是一般的蛇,絕對不會把人帶到這裏來,更不會讓人跪着。所以,它絕對是想通過假寐引誘我們上當。
我們才不上當呢!我心中鄙夷道。
那巨蛇等了一會兒,見我們還不動,它幹脆睜開了那圓鼓鼓的眼球,四下掃視起來。它掃了幾下,徑直朝門廳方向遊去,我心中一陣激動,以爲它是決定離開了。然而下一秒,我就意識到是我錯了,是我癡心妄想。那怪蛇,不過是調整了策略,準備對我們進行地毯式的搜索。那一刻,我是真的慌了,因爲我們還在大殿裏,它找到我們,隻是時間問題。
我沒心情繼續等下去了,我朝徐東做了幾個手勢,問他我們要不要現在沖出去,别錯過機會,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但是徐東卻再次否定了我的建議。我不知道他是已經認命,還是有其他的打算。
不管他走不走,反正此刻我得走了,我不能就此認命。外面的世界,還有太多的事情等我去做。想到這裏,我決然站起身,準備趁巨蛇還未搜尋到我們這裏,趕緊偷偷溜走。
盡管我的動作很小,但是巨蛇還是聽到了我的動靜。它悠然向我這裏滑行而來。見它已經發現,我知道逃跑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掏出了那把仿制的“神鬼之槍”和那把陳歸一給我的“傘兵刀”。我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天真。我希望它靠近的時候,我能用槍擊碎它其中的一隻眼睛,然後再用傘兵刀刺瞎它的另一隻眼睛。隻要它瞎了,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
想到這裏,我膽子又大了起來,我一手舉槍,一手持刀,直直地站在那裏,等着和它最後的對決。
但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槍聲。
槍聲響起的一刹那,我們全都震驚愕然了,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在開槍。我心中尋思着說:我們一行四個人,此刻都在這個聖殿之中。開槍的人,肯定不會是我們。那麽剩下的可能是老杜或者外面又進來的人。不過老杜瘋瘋癫癫,它開槍的可能性不大。難道真的有其他人進來了?想來也是一陣興奮,但随即想到那巨蛇我們對抗過,外來人也不一定能勝得過,随即又是一陣失望。
但不管咋樣,這陣槍聲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爲槍聲響起的一刹那,不僅是我們驚到了,那條巨蛇也是明顯被驚到了。
巨蛇不再顧我,突然調轉蛇頭,朝門廳外猛然沖去。我猜它肯定是奔着那陣槍聲而去,我心說不管開槍的是誰,但願佛祖能保你平安。
巨蛇沖出去之後,徐東就已經起身了,他蹒跚着往林天海所在的方向走去。我心說他要是這樣走過去,肯定很耽誤事,連忙快步上前攙扶他。阿貴見狀,也上前幫忙。那一刻,我倆同心協力,早忘記了先前的不愉快。
我們扶着徐東,很快走到林天海面前,這個鐵打的漢子,顯然是受了重傷。
一路走來,我發現槍聲已經停了很久。忙提醒道:“東叔,外面的槍聲停了。”
徐東側耳傾聽,發現槍聲确實停了,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們背上老海,跟我走!”
接到命令後,阿貴當先将林天海扛到背上,而我則是扶住了徐東。徐東指引着我們前進,一路跌跌撞撞,走得非常慢。我見這樣下去,肯定還沒出這個大殿,大蛇就要回來,就問道:“東叔,你說咱們是去哪?”
“大殿西北角。”徐東幹脆道。
我一陣疑惑,問道:“咱們不是要出去嗎,去西北角幹啥?”
徐東說:“你們可能沒注意,西北角那道牆,有個洞口,我懷疑那就是另外的入口,咱們得試一試。”他說得對,如今陷入這等境地,我們必須有着任何希望都得嘗試的心裏,否則就算離開這大殿,也甭想走出這地宮。
知道去處之後,我背起了徐東,示意阿貴跑起來。但就在這時,外面的巨蛇遊動的響聲越來越近了。看來不等我們沖到西北角,它就會進入大殿發現我們。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隻好繼續朝西北角跑去。
跑着跑着,徐東突然指着一個方向問我:“小兄弟,你看見那個棺椁嗎?”我應了一聲,他又說道:“先别去西北角了,咱們去棺椁那邊。”我點頭,背着徐東跑了過去。到了棺椁近處,我把徐東放了下來,不想他竟然爬到棺椁裏面。我見狀極是好奇,剛想發問,就聽他催道:“趕緊進來幫忙。”
我回過神,隻見阿貴在下面把林天海往裏面送,徐東在上面接着,但他有傷在身,一個人根本拖不動林天海,叫我上去幫忙。我上去後,幾下就把林天海拉入棺椁中,然後阿貴也跟着爬了進來。
這個棺椁很大,有一間小屋那麽大,裏面除了擺放了一口棺材外,空蕩蕩的再無他物。等徐東把一切安排妥當,我終于忍不住好奇,問道:“東叔,咱們躺在這裏安全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徐東笑着解釋道:“那這裏絕對是整個大殿中最安全的地方。”
我一頭霧水,忙問:“爲什麽?”
他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反問我:“你對祭祖這一塊了解嗎?”
祭祖這一塊,我雖然不甚了解,但也經常和老王頭去祖宗祠堂看過。“了解一些吧。”我喃喃道。
“那我解釋起來,也容易多了。”他笑了笑,又說:“你别看這裏規模這麽大,其實說白了和我們民間普通的祖宗祠堂沒什麽區别。青銅鼎好比供奉香爐,巨蛇則像是一條看家護院的獵犬,而我們所在的這個棺椁,就如同擺放祖宗牌位的供桌。你說一條普通的看家獵犬,它能上供桌嗎?”
我望着他,心中一陣苦笑,心說都這個點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不過細細思量,也不是沒有道理。在意識到這裏很安全以後,我的心情也變得輕松起來,開始和徐東閑聊起來。然而聊着聊着,阿貴突然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