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那道門。他說的不是别的,正是翁城的城門,那是一道很普通的門,上面既沒有雕龍也沒有畫虎,我實在看不出哪裏有不對勁。我很奇怪他究竟爲什麽這樣問我,“看見了,怎麽了?”
林天海皺了皺眉,說:“我記得上次離開的時候,門還是開着的,可現在門卻是關着的。”
“五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清?”我不以爲然道:“你記得入口位置在那棵野棗樹下,結果差了那麽多;你記得白蜈蚣沒幾條,可事實呢,多到根本數不清;你記得的東西,從開始到現在,好像都不怎麽對吧?”
那一刻,我也不明白,爲什麽自己突然有這麽大的膽量,敢說教他。說完這些話,我就有點後悔了,我害怕林天海會因此記恨我,甚至會在後面的路上給我下絆子。我望着他,目光多少有點閃躲。
然而林天海并沒有同我争辯,也許他覺得心有慚愧,所以說話的聲音也低了很多。“小兄弟,我并沒有說我記得的東西一定對,隻是覺得這裏有些古怪,想提醒大家謹慎點。”
我也不是那種不識擡舉的人,見他給台階下,我自然很配合地點點頭,“恩,謹慎點也好。”
見氣氛有點緩和,徐東插話道:“老海,我看咱們還是過去一趟吧,隔這麽遠,說什麽都沒用啊!”
“恩。”林天海點點頭。我們跟着一起走向了甕城。
甕城門是閉着的,我拿手推了推,這千斤重的大鐵門,紋絲不動。“可能是控制杆壞了,别白費力氣了。”徐東見我一直抓着大門的鐵環,拉開了我。他說:“這種石門,隻能想辦法用巧力,蠻力是打不開的。”
确實,像這種千斤重的大鐵門,我們根本不可能用蠻力破開它,一切隻能像徐東說的那樣,找到控制台,然後利用機械的力量,将鐵門重新吊起來,否則,行動隻能到此爲止。我害怕這個結果出現,所以在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之後,我主動請纓道:“東叔,這控制台在哪裏?我上去看看,能修得好不?”
徐東指了指上面的小三層崇樓,“應該就在那個上面。”
我擡眼看了看小崇樓,十來多米高,上去的話,得費一番功夫。“阿貴,繩子借我用一下。”
阿貴将繩子遞給我,我拿出工兵鏟,綁在繩子上,做了一個簡易的勾天爪。“燈,對準小崇樓的方向。”我一邊吩咐阿貴,一邊往後退尋找最佳抛射位置。我抛了兩次,工兵鏟始終沒能纏繞到崇樓的門柱上。
徐東看不下去,走到我面前,“拿我來吧!”
我沒有遲疑,直接将工兵鏟地給他。他接過工兵鏟,隻抛了一次,就準确地命中了崇樓的門柱。
他拉了拉繩索,“夠結實的,”然後遞給我,“小心點。”他囑咐了一句,然後默默退到一邊。
我抓着繩子,雙腳蹬在牆上,一步一步往上挪。繩子勒手,我吃力地往上攀爬,有兩次險些掉了下來。下面的人,生生爲我捏了一把冷汗。“小心點啊!”
我很感激他們對我的關心,盡管這關心源于他們對進入内城的欲望。
控制台在崇樓的第二層,我花了好久才找到它。可能由于年代太過久遠,有些鏽蝕,操作起來極爲不便。我費了好大勁,才把門打開。鉸鏈徐徐上升,我解開繩索,收好,提着工兵鏟下了樓。
我下來的時候,林天海他們已經進了甕城。我們在樓下的青石闆相遇,并沒有寒暄,直接就往内城走去。甕城是内城的附屬建築,所以兩道城門之間相隔并不遠,我們走了沒多久,就見到了敞開的内城門。
進入内城,就意味着進入了這個地下皇陵的主要工事,所以大家都很興奮。林天海領着我們,就要往内城走,可這時阿貴突然又喊我們等一等。我被他們一驚一乍的表現搞得不耐煩了,先前是林天海,這下又是阿貴,照這樣下去,還能不能好好盜墓了?我心中郁悶,正要咆哮,還沒開口,林天海就搶先質問了。
“阿貴,你又有啥事啊?”他輕聲喝問。
阿貴指了指我們左側的方向,“二叔,那兒有個石碑,我覺得我們該去看一看。”
“石碑有什麽好看的?”林天海不耐煩地催促道:“走了,沒必要在這耽擱時間。”
但是阿貴卻不願意走,他張了張嘴,又沒有說話。徐東見他欲言又止,也明白他是忌諱林天海,就幫忙說情道:“老海,聽聽阿貴怎麽說?也都進來了,也不急。”徐東開口,林天海也不好再說什麽了,他說,“那去看看吧!”
阿貴是學考古專業的,對一些古代曆史文化了解的比我們多。他說,凡是石碑,皆有講究的。在我國,碑刻一說自秦始皇統一六國便開始盛行。而碑刻之意義,有歌頌功德,使之留存久遠;有标識冢墓,以示來昆;有正定文字,啓明後學;有發願祈禱,修福禳災等等。鑒定碑刻,可知往事。所以按阿貴的理解,讀懂石碑,就意味着知曉大部分前程往事,就算對盜墓,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但是這一個石碑,并沒有刻太多的文字,隻有四個字。其中最後一個字,我認識,那是篆體字刻的一個“宮”字。至于其他三個,我完全看不懂。林天海估計和我一樣,他看到這個石碑後,就是一陣皺眉。
“阿貴,上面寫的什麽?”林天海問道。
阿貴從上往下念道:“武帝行宮!”
“那人還真是沒有騙我呢。”林天海聽完,嘿嘿笑了笑。沒人知道他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先前,我還隻是猜測,這座地下皇陵是漢武帝的陵寝;但是此刻,這幾個文字再一次的肯定,叫我心中毋容置疑地相信,它就是漢武帝的陵寝。
漢武大帝,西漢第七位皇帝,自十六歲登基起,便展現出他的雄才大略。他開疆拓土,擊潰匈奴、東并朝鮮、南誅百越、西愈蔥嶺,征服大宛,奠定了中華疆域版圖。他所創的“漢武盛世”是我國曆史上的三大盛世之一。這是史書給他的标準評價。但是在我這裏,他是我探尋神秘圖紋秘密的關鍵一環。
一想到這裏,我再也無法抑制内心的激動,可他們還站在那裏發呆,我催促道:“石碑都看過了,咱們趕緊進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的建議太沒有号召力。根本沒有人回應我的觀點。
我望着他們,心下一陣凄然。就在衆人沉思的時候,徐東突然說道:“老海,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漢武帝的皇陵是在陝西興平縣吧?”林天海沒有答話,阿貴回應道:“東叔,你說的沒錯。漢武帝的皇陵确實在興平,裏面有金縷玉衣、玉箱、玉杖等奇珍異寶不計其數,但是這裏,确實也寫的是武帝行宮,不會有假的。”
徐東沒有争辯,他歎了一聲,說:“隻怕玄啊!”
我聽着也是一陣擔憂,以徐東所言分析,這裏隻怕是一個虛冢,沒有探索價值。如果大家都同意他的想法,那麽很可能,行動會止于此。一想到這裏,一想到來之不易的機會将要錯過,我再也沒法冷靜了。
“東叔,你别搞錯了。這是行宮,不是帝陵。你不要搞錯這兩者之間的概念,雖說行宮不如帝陵,但藏品絕對少不了。”我看着他,冷笑道:“難道你就想這樣空手而歸?還是說你其實是在害怕?”
“怕?我怕個屁啊!”徐東不以爲然道。
我見激将法已經起了作用,也不再逼迫,喃喃道:“那不就是咯。”
徐東不說話,林天海笑着搖了搖頭,“走吧,就算不是行宮,青銅器還是有些的。”
林天海曾經進入過這裏,所以他的話,才有說服力。我們欣然跟着他,一起走進了内城城門。
一進城門,迎面是條兩丈之寬條石大道,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大道兩邊,是一排排高聳的房屋,房屋以這條大道爲中軸線,左右對稱,這是自西漢時期便盛行的行宮格局。這樣的行宮,從城門往内,應該依次是守軍之城、屯糧之所、文臣住地、議事大殿、帝後配殿和祭祖聖殿。
望着兩邊衆多的房屋,我們全都面面相觑,不知該怎樣分配行動。
“估計沒法一一進入這些房屋了,”林天海掃了一眼四周,說:“爲了節省時間,我覺得我們直接去帝後配殿和祭祖神殿吧!”
我原本是希望他們不要放過每一個角落,把這裏徹徹底底搜尋一邊,那樣,我也有機會獲得更多的線索。
可誰知林天海突然提出了這樣的建議,而且大家也都很響應這個建議。此刻我若出言反駁,一定會叫人察覺我的真實意圖。爲此,我隻好選擇沉默。
徐東拿袖子擦了擦槍栓,“那帶路吧!”
林天海點頭,帶着我們,沿條石大道朝前走去。我們走過第一排房屋,又走過第二排房屋,都沒有發生什麽怪事。然而就在經過第三排房屋的時候,怪事發生了。
一塊沒有人觸碰的瓦,居然從房檐上掉了下來。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是那樣的清晰。
“誰?”徐東驚道。但無人回應他,他扭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頭燈的亮光射在屋檐上,那裏空蕩蕩什麽都沒有。他又将燈光順着屋檐往下掃去,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他竟然舉槍就射。
“嘭!”一槍射完,覺得不夠,他又補了一槍。
隻見子彈撞在花崗石的牆壁上,擦出一道道火光。
他射了有十來槍,直到一梭子子彈用完,方才停下來。
林天海見狀問道:“東哥,你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