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天海的帶領下,我們又順利穿過兩道城牆。望着林天海輕車熟路的模樣,我也是一陣輕松,甚至以爲會一路這麽平靜地到達内城。可是我錯了,就在我們穿過第五道城牆的時候,怪事發生了。
因爲,我又見到了那個“人”,那是在上面朝我抹脖子、被我射傷的怪人。
我之所以看見他,也是因爲無聊,也是出于對這地下迷宮的好奇。當時林天海在決定該走哪個豁口時犯難,隻好停了下來。等了好久,也不見他做出決定,我就打量起四周來。然而當我轉身往後看的時候,我看到了那個“人”。
他就站在我們身後不遠的地方,背靠着城牆。見我在看他,他竟然擡起了手,跟我比了一個開槍射擊的動作。
我當時害怕極了,就叫出了聲。
這突然的一聲慘叫,把大家都吓到了。林天海更是一陣破口大罵:“你他娘的瞎叫啥啊?老子好不容易有點思路,又被你給吵沒了!”
我自知理虧,不敢同他争辯,隻是拿手指了指我們身後那個方向。
他見我這般反常,也不再罵,側身朝我說的那個方向看去。也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麽,但明顯也是吓到了。因爲我看見他隻是看了不到一秒,就突然擡槍射擊。
“嘭!”一槍射出,他可能覺得不夠,又補了一槍。
我很奇怪,他究竟看到了什麽,爲什麽比我的反應還大。不過在他射出第一槍的時候,那個人影就消失了。但他不甘心,又放了一槍,這我能理解。可是他又擡起了槍,似乎準備射第三槍。這時,我連忙一把按下他的槍,“沒了,海叔,已經消失了。”
林天海愣愣地看了一眼,把槍垂下,“走,過去瞧瞧。”
我們四人一起邁步,朝那城牆的方向挪去。等走到那個地方時,我看到城牆上雕刻着一幅上古異獸的圖案。這怪獸我以前在《山海經怪物考》中有見過。好像是叫梼杌。山海經的描述是:梼杌者,獸焉。其狀如虎而犬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眼前這座城牆上的這隻梼杌,雕刻的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唉,我說是啥呢!原來你們是被這個吓到了。”在确定這是一幅畫後,徐東輕笑地看着我和林天海。
林天海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不是這幅畫,但是我絕對不是。我看到的是一個“人”,那個被我開槍擊中的“人”,我不曉得爲什麽我看到的東西,此刻會變成一幅畫。我想解釋,卻又怕越解釋越難以理解,也就不想說出來擾亂人心。
林天海伸手撫摸着牆壁上被槍射中的兩個凹痕,一陣沉默後,說:“走吧,我記起來從哪走了。”說完轉身。
我們跟着他,又往前走了兩個豁口,從第四個豁口走了進去。之後右拐,并繼續朝前行走,走了差不多五十米,林天海突然放慢了腳步,電光在腳下平坦的大道上來回掃去,像是在尋找什麽。
我看見他的電光,最後定格在一具枯骨前。“是這條路了。”林天海歎了一聲。
“老海,這人你認識?”徐東疑惑道。
林天海點頭,“嗯,是阿坤。”
“阿坤?”徐東懷疑地皺了皺眉,“我記得阿坤那小子挺精明的,怎麽在外城就死了?”
林天海歎了一口氣,“是被蜈蚣給咬了,當時我們還給他做了截肢手術,可還是沒能救活他。”
林天海一陣搖頭,徐東聽了,突然警惕性地提起了他的獵槍。
“東哥!不必緊張。”林天海拍了拍他,安慰說:“咱們走這麽久都沒遇着那玩意,估計也不會碰到了。”
徐東松了一口氣,這時,許久未說話的阿貴突然開口道,“二叔,你說的是不是白蜈蚣?”
“怎麽?”林天海奇怪地看着他,“你見過?”
阿貴點了點頭,說:“剛才過上一個豁口時,我就看到了一條。”
“沒有看錯?”林天海又問了一遍。
阿貴有點猶豫,一時也難以确定。林天海不再問,他說:“我們走吧!到内城去,就不會有那勞什子的白蜈蚣了。”
說完他就提步,我們徐徐跟上。我照例是最後面的那個,徐東跟我挨得最近,而且對我态度還行,我就打聽起來。
“東叔,白蜈蚣到底是個啥樣的品種啊,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
徐東驚訝道:“小兄弟,你不是做土夫子出身嗎?都沒遇見過白蜈蚣?”
“是呢,可我真沒有見過呢。”我有點尴尬地笑了笑。
徐東聽到這裏,也不再賣關子,他說:“白蜈蚣,其實是吃了死人的黑蜈蚣所化,通常一個墳冢裏隻可能長成一條,是死人怨氣所化,劇毒無比,相傳一旦被咬必死無疑。不過這種天生的白蜈蚣實在太少,很難見到。但傳說南方,苗疆一帶。有一種蠱術,也可以把黑蜈蚣經過類似的人工培育制成白蜈蚣。所以這裏的白蜈蚣,應該是人工培育的,沒那麽厲害。”
我聽着也是一陣膽寒,“這麽邪乎?”
“别閑聊了,注意點。”徐東還沒說話,林天海就提醒道:“這裏還是外城,随時都有白蜈蚣會出來。”
他話音剛落,那些白蜈蚣就好像在回應他一樣,頻頻出現,在牆上爬來爬去。
見到這一幕,阿貴也慌了,“二叔,怎麽突然間出來這麽多白蜈蚣,不會出事吧?”
“沒事,”林天海強裝鎮定道:“注意腳下,我們加快步伐,過了外城,就沒事了。”
可是這樣下去,我們能順利趕到内城嗎?我心中一陣擔憂,那白蜈蚣越來越多,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我碰了碰身邊的徐東,“東叔,你有沒有注意到,這些白蜈蚣好像是在聚集呢。”
“恩,”徐東看了一眼,說:“是在聚集,就像有人在指引一樣。”說着,他大聲朝林天海問道:“老海,前面大概還有大概多久才能到内城?”
林天海回應道:“還有兩三堵牆了。”
“噢,那我們得快點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幾十條白蜈蚣從牆上爬下來,向我們沖來。它們全身雪白,爬起來極爲迅速,轉眼就已經靠近。林天海被迫停下,拔槍就射。
阿貴和徐東也是慌慌張張的上膛、射擊,隻聽地上“嘭嘭”亂響,塵土飛濺,白蜈蚣的屍體被炸的到處亂飛。我提着工兵鏟,不敢上前,隻是傻傻的站着。
這些白蜈蚣似乎并不怕死,同伴死了,反而沖得更加猛烈。徐東“嘭”的一聲又射出一槍,一邊給子彈上膛,他一邊提醒我說:“小兄弟,注意你的後面。”
我回身往後一看,沒有發現任何白蜈蚣。我說:“後面看着呢,沒東西來。”
林天海見那沖來的一波又一波白蜈蚣,笑道:“看來這群小家夥是不希望我們前進呢,想就此趕我們回去。”
我當時幾乎都吓尿了,因爲實在太多了,看着它們爬動的動作,隻覺得渾身發癢。我可不想死在這兒。想到這裏,我剛要開口提議不如回家,哪曉得林天海卻仰天長嘯道:“武帝老兒,你也太看不起我林天海了吧,這一次,我是怎麽都不會回去的。”聽着他口中突然喊出“武帝”兩個字,我也是一陣驚訝。
武帝?究竟是哪個武帝?會不會是我要尋找的漢武帝?可那時,我根本沒有時間發問。
林天海一嘯之後,氣勢也上來了。他大聲提議道:“東哥,咱們換樸刀吧!”
“行!”徐東回了一句。接着,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把樸刀,沖到前面,瘋狂砍殺。
林天海也不含糊,抽出樸刀,一陣砍殺。
樸刀飛舞,兩人英姿飒爽,霸氣外露。在這股如虹的氣勢下,那些白蜈蚣全然不是對手,還沒沖上來,就被三兩下砍個稀巴爛,敗退而去。
林天海見狀大聲提醒道:“你們兩個趕緊跟上,我們一口氣殺到内城去!”
一路勢如破竹,我們很快就又穿過兩道城牆。林天海帶着我們一路小跑,眼瞅着馬上就能見到最後一道外城牆的出口,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心想這林天海到底怎麽了,咋突然就走了,往前一看,卻也傻了眼。因爲我看到的,是白花花的一片,地上全是白蜈蚣,一條挨一條,估計得有上萬條。
我們沒敢靠近,隻遠遠的站着。
這些白蜈蚣自然也看到了我們,但是它們沒有一哄而上,而是有序地一隊接着一隊地沖過來。
徐東一邊砍瓜切菜般剁向那些白蜈蚣,一邊問林天海,“老海,你上次過來也是這麽多白蜈蚣嗎?”
林天海苦笑道:“怎麽會?要是有這麽多我能不帶個丙烷發射器來嗎?”
“也是。”徐東歎了一聲,也不再多說什麽,而是繼續揮刀砍殺白蜈蚣。
在林天海的提醒下,我猛然想到了火攻,連忙看向阿貴,“阿貴,我記得你帶有打火機吧?”
“幹嘛?”阿貴看着我,估計是擔心我打他打火機的主意,爲難道:“我那可是Zippo打火機啊!”
時間不等人,這樣拖下去實在不行,我恨恨道:“都這個點了還惦記打火機?”
可能意識到我說的在理,阿貴沒說話,而是默默地掏出了那個Zippo打火機遞給我。
這一刻,徐東似乎也明白了我要做什麽。他催促道:“小兄弟,你快點,我們這邊要撐不下去了。”
“馬上就好。”我一邊說,一邊扯下自己的空背包,纏繞在工兵鏟前面。又讓阿貴幫我從他們背包裏找出布料,做了幾個火把。我把火把點燃,自己拿了一個,剩下的一人一個分下去。
火把冒出黑黑的濃煙,因爲是布料做的,還有一種特難聞的味道。但此刻,它就是我們的救命稻草。
我們持着火把,在地上探來探去。那些白蜈蚣見到火焰紛紛退避,退避不及的被燒的皮開肉綻,焦糊難聞。我們緩緩行走在如潮水般的白蜈蚣大軍中,借着火把的威勢,一步步往前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