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還挂着營養液。身邊除了秦雙,再沒有其他人。我問秦雙我這是怎麽了,咋會在醫院。秦雙告訴我從峽谷出來我就一直昏迷,到現在已經睡了兩天兩夜。我聽了大爲震驚,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對不起!”秦雙突然站起來,低頭向我道歉,“老闆,這事其實怪我。”
“怪你?”我一陣驚詫,問道:“難不成是你引爆了炸藥?”
秦雙低着頭,說:“那倒不是。”我奇怪道:“那怎麽怪你了?”
秦雙說:“老闆,那天你們進了碉樓後。我和黃三那群屬下本來是在外面好好等着的;可是誰知道等了四五個小時,也不見你們出來。那群人就等不及了,他們不聽我勸,強行搶走了雷管,并引爆了它們。”
我聽了一陣沉默,但又覺得不對勁。因爲就算是搶走了雷管,那也不至于産生那麽大的爆炸,我記得那爆炸,好像是将整個船體給撕裂了。“我們帶的雷管有這麽大的威力?”
秦雙一陣搖頭。他解釋說:“不是,是我們的雷管,不知道又引爆了什麽其他的爆炸,所以才變成這樣。”
我沒有說話,他說的含糊其辭,我也不好指責。“那倒不是你的過錯。”我安慰道。頓了頓,我又問他,“後來呢?”
“後來,”他看着我,說:“後來,因爲爆炸來的太猛烈,大家當時都慌了。等桅杆折斷、船體斷裂,局面就徹底亂了套,毫無規矩可言。大家拼命逃,跳水的跳水,崩潰的崩潰,尖叫、哭喊,碎屑紛飛,硝煙彌漫,再加上低垂陰暗的天空,到處亂成一團,我根本沒有機會來找你們。”
我點點頭,“恩。”他繼續道:“後來,塵埃落定。我說再想辦法找你,結果不等我找,塔娜就把你送到了我面前。可當時你正昏迷着,她也不好直接把你給我,而是叫我跟她一起,把你送到了鎮上的衛生院,就是這裏。”
我聽了很是感動,“塔娜人呢?”我抓着他的手。
“她走了。”秦雙爲難地說。我聽着一陣難過,低下頭。秦雙見我沉悶,又解釋道:“送你到這的隔天下午,她來過一次,不過當時你還在昏迷中,她也沒有打擾,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走的時候,她交給我一封信,說等你醒了,就交給你。”
我沒有說話,那一刻,我對什麽都沒有心情。
秦雙猶豫着,還是把信拿出來給了我。我拆開一看,發現裏面裝着幾張照片。照片洗出來沒多久,油墨味還很重,那是三桅帆船底艙屏風牆上關于神秘圖紋相關的文字記錄。當時我的相機摔壞了,就用塔娜相機拍的,經曆了爆炸沉船事件,我還以爲這照片會毀掉,沒想到居然還保存的這麽好,而且她還洗好交給我。
我撫摸着這些照片,對塔娜更是一陣由衷地感謝。
不過這些古老的文字,我沒法看懂,也沒有心思繼續研究,把它們重新裝入信封。
如今照片也到手了,我更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于是吩咐秦雙去幫我辦出院手續。秦雙一陣爲難,但最終還是勉強聽從了我的安排。他剛出去,病房的門就響了。
“請進!”雖然不知道來者何人,但我同樣禮貌地回複了一句。
我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開始收拾一些簡單的行李。
來人是黃三,他手上提了兩袋子的水果。可能是覺得發生那樣的事,有些過意不去,所以見到我時,他的舉止相當拘謹。他隻是站着,低頭道:“小兄弟!”
“坐吧!”我放下手上的活計,坐回到床上,看着他,“找我什麽事,說吧。”
他将提來的水果放下,很不安地坐下,“小兄弟,這次的事,是我黃三對不住了。”
“沒事,”我和他萍水相逢,各取所需,也沒什麽對得住對不住的。甚至好像我倆根本都不怎麽了解,也算不上朋友,連開口交談說什麽都不知道。我們彼此對望,他好像是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
我見他欲言又止,不耐煩道:“想說什麽,你就說吧。”
終于,在我的催促下,他終于說出了來意。原來,他竟然是想來入夥。我笑着看他,覺得不可思議,“你要跟我學盜墓?”
“嗯!”黃三點點頭。我覺得他是開玩笑,不禁噓唏道:“啊!你不是不知道,我其實也是個門外漢吧?”
黃三沉默着,不說話,好像覺得我是故意在騙他。我看着他,說道:“你到底在想什麽啊?跟我幹,你那些夥計怎麽辦?”
“他們以前也是做生意的,隻是因爲收成不好,所以跟了我。可這次,有幾個夥計出了事,我不想剩下的人都這樣,所以把錢都散給了他們,叫他們回去經營老本行去了。”他好像事先背好了台詞,一口氣将它念了出來。
我聽着也是一陣不可思議。他帶出來的寶貝,少說也能賣個三二十萬,這麽多錢都散給手下的夥計,他也真舍得。我頓了頓,說:“你還真是舍得啊,把錢都給了他們?你就覺得我一定會收你,是吧?”
可能是覺得慚愧,黃三低着頭,不說話。我以爲他會放棄,哪曉得他突然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兄弟,求你了,就帶我一起吧!我黃三雖然沒什麽本事,但絕對忠誠。”
“你起來吧!”我伸手去扶他。可是他卻執拗道:“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我實在是迫于無奈,而且我也确實需要培養一點人手,所以最終,我還是答應了他。“好吧!”我扶起他。秦雙回來的時候,見我和黃三在一起,還有點奇怪。但是在我簡單說明後,他也表示理解。
離開醫院,我先是去了一趟那個林間小屋,我祈盼在那裏碰到塔娜,好當面謝謝她。可是不想,那裏竟然人去樓空,我根本不知道還有哪裏可以找到他,所以帶着遺憾離開了達鎮。
回來途中,秦雙說蘭州那邊有點私事要處理,我們就繞了一條道,走甘肅那條線。我這個人,也很少過問下屬的私事,我覺得人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所以我特地放了他半天假,我們也順道逛了一下蘭州城,看了一眼奔騰的黃河。
第二天下午,我們回到了西安。我領黃三去店裏面和老馮碰了個面。黃三見到店鋪裏面的一些鎮店之寶,也相當震驚,他沒有想到我居然有這麽大的家底。他還私下裏跟我開玩笑說早知道就該把那些東西處理給我的,那樣說不定還能多賣一些錢。我倒是不以爲然。
老馮見到我,就是跟老媽子一樣,一陣關心和抱怨。我不想他過分操心,所以也就沒有跟他說具體的細節,我隻是說事情辦妥了,有了一些成效。我岔開話題,問他房子的事辦得如何,他說已經辦妥了,找了個兩居室。我覺得挺好,房子夠大,就把黃三也安排進去了。
交代完這些事,我把黃三給我的兩塊玉丢給了老馮,就離開了。
回到住處,我将整件行動的經過重新梳理了一遍。忽然發現,行動過程中,可能有人洩了密。不然,就不會出現偷襲事件,也不會有買兇殺人之人。但到底是誰在洩密?很難确定。可能是神秘人,可能是老馮,可能是我,也可能是秦雙,甚至是陳歸一。所幸這次并沒造成什麽大的麻煩,我也懶得追究。
也通過這次行動,我意識到了自己能力的不足。眼下,我所需要做的兩件事。一是想辦法将照片拍攝的内容破譯出來;二是想辦法提升自己的實力。
想到這裏,我聯系了陳歸一。我們約了在老地方見面。他問我行動收獲如何,我說還行。他似乎并不感興趣,也沒有再問。我原本想着要不要叫他幫忙找人破譯圖片,但是又覺得不能兩件事都找他,于是就沒有提照片的事。我跟他說,想請他幫忙訓練我和我的幾個下屬,他說沒問題,叫我明天過去找他。
他給我寫了一個地址,我隻看了一眼,便牢牢記住了它。
“蓮湖區51号——椿桐公寓。”
見完陳歸一,我又去了老馮那。我本來打算叫他一起訓練,但是我剛開口,老馮就拒絕了,他說不需要。他說如果我希望他出門,他随時可以陪我上刀山下火海,絕對不成問題。我見他如此自信,也不再強求。我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幫忙破譯這照片吧。”他點點頭。
“哦,對了,還有這個相機,”說着我掏出那個摔壞的相機,說:“幫我把這個相機修好。”
老馮欣然領命,他沒過問其他的。
之後,我便回到住處。那一覺,睡得特别踏實,直到第二天九點多才醒。
醒來後,我就去找了秦雙和黃三,結果發現他們不在家,想必肯定是去了鋪子裏。我又懶得跑,幹脆往店裏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老馮,我讓老馮告訴秦雙他倆說我此刻正在他家門外等着,叫他們快點回來。
他倆收到消息,很快趕了回來。我擔心去陳歸一那太晚,也就沒讓他倆進門。我們見了面就立刻趕往椿桐公寓,路上我把事情的大概情況給二人說了。秦雙一聽我說是去陳歸一那裏,就立馬停下了腳步,很明顯是不願意去。黃三倒是很興奮,仿佛他還沒緩過那個勁。盡管兩人态度不一,但在我再三解釋下,結果卻最終達成一緻。
我們趕到椿桐公寓的時候,陳歸一正坐在前院的一個石凳上,閉目養神,不知等了多久。見我趕到,他微微睜開了眼,然後起身朝我招手。我領着二人走過去,大家見面後,沒有家長理短的閑聊,而是直接進入了正題。
陳歸一領我們進了一個寬敞的大廳,我見到大廳中央擺着一個立式的面闆,正對面闆的地面上鋪了好幾個蒲團,很有點寺廟講經房的味道。他命我們坐下後,所謂的訓練就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