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一座掩埋在黃沙下的邊陲古城,一個被稱作西夏古國最後壁壘的塞外古城,一個充滿魔幻、驚悚而又頗具神秘的奇異之地。她那神奇的傳說和故事,不知吸引了多少探險家、學者和旅人前來。特别是在1886年,俄國學者波塔甯發現她以後,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企圖揭開這神秘色彩背後的面紗。
而我,之所以會提及黑城,全是因爲那張地圖。
神秘人送來的那封信,信中的地圖指引,标出了黑城這個地方。而陳歸一,曾經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起過這個地方。所以當我看到“黑城”這個地點時,我第一個想到了他。
陳歸一詫異地擡起頭,看着我。
“那你看看這個。”我從懷中摸出那個信封,攤開鋪平,然後推向他。
陳歸一看了一眼,擡起頭,他懷疑地看向我,“這是哪來的?”
我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麽了,突然反應這麽大。但是我知道他做事向來謹慎細微,若非沒有很充分的理由,很難說服他。我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将昨天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他聽完之後,比我想象的要激動。“标記呢?”他問我。
那一個圖紋标記,對我來說意味深長,我昨天回去之後,便将它剪了下來,單獨封藏。眼下陳歸一突然問我要看,我拿不出。我看着他,問道:“标記很重要嗎?”
“我得确認一下。”他沉聲道。
不過這個回答,卻根本不算回答。我當時沒想那麽多,也不明白他的确認究竟指代爲何,也從未想過要弄明白。我咬了咬唇,解釋道:“标記放到家裏了。”他的臉漸漸露出不悅,我連忙說:“不過大概的樣子,我能畫出來。”
他不說話,向我遞來筆和紙。
我快速回想着,将其中的形狀和紋路,複刻到紙張上。“呐,差不多就這個樣子。”我把畫好的圖給他。
陳歸一看了一眼,就把紙移到燭火上點燃。白紙漸漸化作黑色灰末的時候,他說話了。“你怎麽想的?”他問我。
“我,”我看着他,猶豫良久,終于還是說了出來,“我想過去确認一下,所以來找你幫忙。”
我躲過他的目光,我害怕他會拒絕。但是不想,他卻很爽快地答應了。“行,我陪你去一趟。”
“謝謝你!”我熱淚盈眶地握住他的手,心中一陣感激。
陳歸一抽出手,“好了,先這樣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說:“你好好準備一下,兩天後,我來找你。”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茶館。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麽爽快就答應了我的請求,也沒想到他會離開的這麽匆忙。我原本還打算問問他此次山西之行,可有遇到什麽有趣的奇聞異事。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卻已經離開了。
陳歸一這頭已經确定了,剩下的,就是秦雙那邊了。
我礙于不好意思給老王頭打電話,可眼下,也不得不打了。
老王頭還是和以往一樣随和。他話不多,跟我噓寒問暖之後,問我是不是有事。我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了我想要人的想法。他問我想要誰過去,我說秦雙,他說可以,說明天就會安排秦雙過來。我聽了心中很是感激,我對他說了聲謝謝,也囑咐他在家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就挂了電話。
回到住所,夜已經深了。我草草寫了個采購清單,就睡下了。等到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我匆匆洗了把臉,奔下樓給店裏打了個電話。我叫老馮把店關了,過來找我。
被秋雨洗刷過的古城西安,特别靜,特别美,有如亭亭玉立女子,溫婉賢淑。
我在街上走着,瞧見很多人都在吃早點,不覺也有些餓了,就随意在路邊找了家羊肉湯店,邊吃邊等。
沒過多久,我見到了老馮,他正風塵仆仆地趕來。可能他沒注意到我,一直朝我住的方向自顧自地走;我起身朝他喊了好幾聲,他才注意到這邊,見到是我趕忙跑了過來坐下。我又幫他點了份羊肉湯,“來,暖暖身子。”我說。
“我吃過了。”老馮說。
“沒事,吃過了也可以再吃一碗嘛!”我看着他,笑着說:“今天掃貨,還指望你幫我扛東西呢!”
聽我這麽一說,老馮也不再推脫。他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将湯灌下去,“老闆,你幾時走呢?”他問我。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後天。”我說。
他看着我,不再說話。我也不說話,繼續吃早餐。
整個上午,我們都在依照采購清單沿街掃貨。采購完清單上的裝備後,我們又在鋪子後面的雜物房打包整理。忙完這一切,我就提前離開了。差不多下午四點左右,老馮來找我,說秦雙已經到了。
我聽了這個消息,趕緊跟着他去了趟鋪子。
秦雙當時正在發呆,見我來了,忙起身作揖,“大少爺好!”
他還記得我這個少爺,我心裏滿開心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說,坐下說。”
秦雙緩緩坐下,但目光仍遊移不定,我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對面。他看着我,神色有些拘謹。
“秦雙啊!”我歎了一聲,指着這裏小氣的裝飾和斑駁的牆體,說:“你瞧瞧我這裏,還說得過去吧?”
秦雙笑着說:“挺好的啊!”
“不嫌棄就好,不嫌棄就好。”我也笑了。
秦雙說:“大少爺你說笑了,這裏山高皇帝遠,不受約束,反而自在。我又怎麽會嫌棄呢!”
我對他投以贊許的目光。“噢,對了,秦雙。”我喚他,秦雙正襟危坐,以爲我是有什麽事交代。我說:“以後别喊我大少爺什麽的,我聽着不習慣,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學老馮,喊我老闆就行。”
“老闆?”秦雙若有所思,他擡頭看了馮道生一樣,稍作沉思,然後有模有樣地學了一遍,“老闆!”
見他思維敏捷,我也極是寬慰,有這種人在身邊,辦事也順當得多。我轉身朝老馮問道:“住宿安排好了嗎?”
“還沒,”老馮神色不安地應道。我知道他是怕我怪他,淡淡笑了笑,回身對秦雙說:“那你先在旅館湊合兩天吧,回頭叫老馮給你找個好點的住處。”
秦雙點點頭。我想了想,說:“那先這樣吧!”接着我起身,對老馮吩咐道:“你去找家好點的館子,晚上一起吃個飯。”說完,我也沒再逗留,離開了。
當晚,我們爲秦雙接風洗塵。吃飽喝足以後,我特意把秦雙留下,給他說了一下我準備帶他去黑城,叫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秦雙聽後,卻是很平靜的點頭,他沒有問我爲何要去那裏,這一點令我很意外。當然,我也挺喜歡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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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陳歸一果然如期到訪。他敲開我房門的時候,我看到他。陳歸一照舊穿着那件青色的長衫,戴一副鑲金邊的眼鏡。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肩上,多了一個軍綠色的牛津布背包。
這兩天,他不知忙什麽去了,整個人都變得憔悴很多。
他見到我出聲,愣了一下,說:“咱們走吧!”
我點點頭,回屋子收拾了點東西,帶上門,随他一起下了樓。
他在前面走,我緊緊跟上,他步伐輕快,一直朝前走。我不知道他是準備帶我去哪裏,忙喚道:“等等!”
陳歸一停了下來,我趕緊追上去,“叫個車吧。”他沒說話,站在那裏,看樣子是默許了。我在路邊招手,等了好久,總算攔到了一輛出租車。
我帶着陳歸一來到鋪子裏,陳歸一像個木人一樣,安靜地等我安排。時間緊,我也沒急着介紹他很老馮認識。我喊了秦雙,三人一起去了雜物房。我不好意思叫陳歸一提東西,就指使秦雙幫忙,和我一起将打包好的裝備往外挪。
陳歸一看到,覺得詫異,“你要帶這些過去?”
“是啊!”我看着他,疑惑道:“怎麽了?不妥嗎?”
陳歸一點點頭,“東西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沒用。”
我一陣詫異,這些東西,可是我花了一個晚上,能想到的所有盜墓能用的,而且都超級實用,怎麽到他這就沒用了呢?我心中一陣不服,剛要辯解,陳歸一開口了。他說:“東西擱這吧,需要什麽,到那邊我給你找。”
陳歸一去過黑水城,我相信他說到做到,他說到那邊給我找,肯定會給我找。所以,當他說完這話以後,我還真的就把行囊丢在地上了。秦雙捉着袋子的另一端,懷疑地看着我,不知該何去何從。
“放下吧!”在我一陣命令之下,秦雙松開了手。我鎖好門,将鑰匙交給老馮,三人輕裝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