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香點燃之後,又從布包中拿出一道黃符,符上面劃着一個紅色的圖案,似字非字,似畫非畫,但一眼看上去,一般人都會生出敬畏之意。
我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黃符,口中念念有詞,念完的一刹那,黃符無火自燃,燒盡之後,那一刻吐出一口氣,就露出了笑意。
我将那個孩子抱了起來,看着他那張純真的臉,心裏頭滿足感爆棚。我終于明白了,爺爺爲什麽喜歡助人爲樂的。
那本來不相信我一家子一個勁的道謝,有眼無珠之類的話說個不停。
我自然是不會和他們一般計較,在将我弄醒之後,然後我将自己脖子上帶着的那顆狗牙齒,看着那個孩子說:“李炎,你也姓李,你我是有緣人,今日我将寫這護身物贈與你,算是我給你的緣物。”
将自己随身佩戴的東西,贈給他人,不僅僅是誠心誠意相贈,還需要的是緣分。
我帶着的那個狗牙齒是爺爺在我五歲的時候,也就是我媽媽死了之後,将家裏唯一額的一條狗宰了狗,取下來的牙齒之一,也是狗嘴裏頭上颚最左邊的那顆牙齒。
然後,我叮囑他們說:“這護身物,等李炎洗完澡之後,找件他穿過的衣服包住,壓在他的枕頭下,這個護身物,千萬不能弄丢,否則會很難搞?”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見過了我的一些手段,卻是一個勁的點頭,拿到那狗牙齒的時候,李炎奶奶硬是要給我一些錢,這個我倒不敢要,我說:“我來這裏是背着我爺爺來的,對于錢财之類的,我不是不喜歡,而是這些事情,隻是個心意,我跟你們一樣,不想看到孩子受罪。”
我從爸媽死了之後,我就懂得了,生命的可貴,人隻要一死,他媽的什麽都沒了,以前的那些幸福生活,都過去了,再也看不到他們的感覺是非常的痛苦。
那時候我年紀小,什麽都不知道,如今,我知道自己多麽希望他們沒死,一直陪在我的身邊,起碼是看着我長大,在成長的日子裏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在我回家的時候能夠看到他們的身影,在我生病的時候,有人握着我的手,安慰我說别怕。
可是,那一些隻是奢望罷了。
因爲我爸媽已經死了。
所以,我不想看到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就這樣死了。
以前,我沒有意識到死亡的可怕,所以就像個傻逼一樣的活着。
廢話也不多說了,畢竟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然後,我看了下時間,得回去了,于是我跟他們說回去,他們說什麽也要留我吃頓飯,我死活不肯,因爲回去晚了之後,爺爺會知道我去幹嘛的。
見我這麽心意已決,他們也沒說什麽,隻是說改明明兒去我家拜訪之類的。
離開的時候,李炎爺爺他送我出去的,他讓其他的人都回家了,他自個兒送我走。
我當然知道他爲什麽這樣做,畢竟,在剛才的情況下,他是唯一一個相信我的人,而且,他也發覺到我看他的眼神。
我心裏有疑問,同樣他也有那樣的疑問,對于他們家裏人,或許是祖上有人可否吃陰間飯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我也隻是初步斷定罷了。
走了幾步,我也忍不住了問他:“你們家以前是幹什麽的?”
那不是我的猜測,如果不是有人吃陰間飯的話,他的孫子是不會在肚子裏待足三百天還不出來的,相反的,孩子并不是天生命格弱,而是被影響的。
我現在無法知道他家祖上曾經幹過些什麽事情,所以,這結論也不好下。
我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他身上那股凝濃重的死人味,是從哪裏來的?
想必大家也是非常的好奇,我是如何能聞到他身上的死人味,大家都知道,我爺爺不是一般人,我從小到大都聞着那種怪異的味道,也就是死人味,不管是走到哪兒,我總能輕而易舉的聞到死人味。
想要區分死人味,這其中有個訣竅,死人味跟活人之間的味道其實區别是非常大的,沒有注意到的人,他們是無法區分這點的。
每一個人死去的人,他們身上去散發出一種味道,那種帶着侵腐性的味兒,在空氣中彌漫着,與空氣融爲一體,倘若沒有像狗那樣的嗅覺,對于這種味道是聞不出來的。
狗的嗅覺,在很多動物上都是遙遙領先,一個人,想要鍛煉出那樣的嗅覺,必須要将自己放于那樣環境中,久而久之,對那種死人味就特别的敏感。
從小到大,我接觸過太多的死人了,所以,這味兒特别熟悉。
李炎爺爺老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神色,歎了一口氣:“報應啊,我爺爺的爺爺,他以前是趕屍人。”
中國人特别眷戀自己的鄉土,不管怎樣,葉落必須歸根。在沒有解放前,客死異地的人,越來越多。
所謂“趕屍”,其實就是“背屍”而已,在我們那兒的村子裏,腳趕腳,吃這一口飯的人,十分忌諱趕屍這個名詞。
趕屍匠在過程中,手中搖着一個攝魂鈴,一面走一面敲鑼一邊扔黃紙,使夜行人避開,有狗的人家把狗關起來。
說起趕屍,我記憶中有見過,現在就不提那麽多,後面有空再說,先說說眼前的李炎爺爺,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家祖上竟然是吃這口飯的。
趕屍這個活兒,不是一般人可以幹的,能幹的都是非常厲害的人。
趕屍這口飯,吃順了,和和平平,安然無事,若是吃不順,可謂害人害已。
看來,李炎這一跳,是跟他爺爺的爺爺是那麽一點關系。
現在大家都有疑問,爲什麽這報應不應在他家裏其他人身上呢,這也是有原因的,李炎八字天生弱,原本那八字并非他的,由于這破腹産而出來,便應了命格弱。然而,阿輝,李炎爺爺,他們兩個人從外貌上看去,八字要偏強。所以呢,這報應,便到了李炎身上去。
我之前認爲李炎爺爺是吃陰間飯的,因爲他身上那股死人味,如今确定下來了,并不是的。
那麽他身上的死人味?
爺爺告訴過我,一個人身上出現死人味,一般隻有兩種情況下,第一種是他近期接觸過死人,第二種則是即将要死了。
我看着李炎爺爺,然後搖了搖腦袋跟他說:“你把隻要記得給你爺爺每天上柱香,其他的事情,也沒什麽了。”
我雖然對他爲散發出死人味這事情非常感興趣,但是我想起了爺爺警告過我的話,不能随便插手這種事情,尤其是生死大事。
透漏生死,這也是禁忌,觸犯禁忌,輕則卧床不起,重則死亡。
雖然之前我并不是很遵守那些規矩,但是,在生死面前這種事情,我就尤爲小心。
爺爺說了,有些的死,是自然死,有些是因爲觸犯禁忌而死,而那些觸犯禁忌的人死了後,危及到後人。
這個像我爸爸那樣,觸犯禁忌而死,而在下葬的時候卻出現了危險,然而爺爺怎麽也不肯告訴我爸爸到底是犯了什麽禁忌。罵我婊子,打我,這我沒當一回事,可是呢,跳河這事,他媽的代價也太大了。
告别了李炎爺爺後,我過了小河,走了大概有十來分鍾吧,由于心情好,一邊走一邊吹着口哨,那個美啊。
走着走着,我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爲我又回到了原地,因爲這地方就是我昨天遇到女鬼的那個水泡子,我頭皮頓時發麻,雞皮疙瘩從背後冒了起來。
昨天怎麽就精蟲上腦了,特麽的被鬼日了啊。
眼角的餘光猛然瞥到了那個一個淡藍色影子,仔細一看,特麽原來是昨天那個女鬼,好像叫什麽蘇翎翎的,她睡眼朦胧,直勾勾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