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兔走鳥飛兩子孫,各尋生路耀家門。
将來佛地成邪教,從此人間起禍根。
那信奸淫偏有恃,可憐良善漸無存。
他時貴客争崇奉,快請回頭看本源。
珠娘向居華道:“男子中算你大些,要出去領幫。你生時本無父,故從母姓。後既與臧六爲子,何不姓臧罷。”居華道:“人有複姓,改姓臧居罷了。若出去領幫,起個号才好。”珠娘道:“望你繼業,取号繩先罷。”臧居華道:“願拜爲母,方好相依。”珠娘道:“不要折了我。”臧居華道:“舅母、嶽母還不算母親麽!”便拜下去,從此母子稱呼。珠娘道:“華兒呀,我本想減口,拆你自過。今既爲母子,隻好把思過、思學送往育嬰堂去。”臧居華道:“何爲育嬰堂?”珠娘道:“聞是徐府收養小兒的。”
臧居華送思過、思學到育嬰堂。管堂的道:“過十歲的不收,把小孩丢下,大孩帶回。”臧居華想道,母親因要減口,心愛思義不肯送。若帶思過回家,豈不要趕我?遂丢思過在路。回船說都在堂中。珠娘将船賣去,架幾間棚子在岸上住。
思寶有瘡不與臧居華同床,帶三個孩子一房。臧居華同珠娘母子一房。一夜天熱,珠娘赤身仰卧,臧居華孝順了一番。珠娘知覺,道:“你既以我爲母,亂倫是要殺頭的,明早告知人,看你可當得起!”臧居華着慌,假稱解手,逃出門去。過徐府見徐忠手拿紙帛開門出來,臧居華叫道:“徐二叔,大早那裏去?”徐忠道:“我府中無人起來,你來得正好,替我拿紙帛到萬法寺去。”
徐忠過街,敲開寺門,向謹因道:“二大人有病煩你禱神。叫臧居華送進紙帛去。”徐忠便回。臧居華入内,見一小和尚,正是思過,向謹因道:“此人是小人的表弟,路上失去的。”謹因道:“他在路上作乞丐,我收作徒弟。承徐府加我薪水,我請先生教他作詩、圍棋、彈琴,你看養得可好?”臧居華道:“我自失了表弟,也被舅母趕出,望師父賞碗飯吃。”謹因道:“我新收徒弟,未便又添人,徐府在寺東造南海觀音殿,你且去伏侍匠人,再爲打算。”
謹因送去,又托徐忠薦與更夫作夥計,吃徐府的飯,每日工錢三文,還要陪更夫宿。臧居華遂廣交賊犯,拿後庭換他些作賊的本事,更夫知道,逐出行乞。又求謹因托徐府老家人徐順薦與機匠作徒弟。始而偷賣絲經,膽子漸大。竟扒房挖洞了一夜,正挖徐府的牆,被更夫捉住送縣。帶累謹因、徐順。機匠花費錢鈔,方得脫身。臧居華杖責四十,永頂小枷。謹因又托徐順、徐忠求了公子,取二大人名帖,到縣中去說情才放。臧居華無可生活,想出一計。正是:
郡邑不容爲賊盜,
江湖且去作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