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離别
離别這種事情呢,最好不要擺在明面上來,因爲總歸是要走的,那麽不如大家開開心心吃個晚宴之後都喝個酩酊大醉,但是要走的人一定要酒量過人,保持清醒的頭腦。送君千裏終有一别,沒有背影,就不會有那所謂的悲涼。
西門酒痕還在執行任務的途中沒有回來,第五寒岑忍痛給張蘇赫分了一批種子,由廖子豪的‘霸天虎’運送回去,隻是這種事情不能擺在明面上,所以大家趁着第五寒岑喝醉酒的晚上,月黑風高……
“大哥,我們不是說好了明天早上走嗎?”廖子豪有點小小的擔心:“這樣做會不會有點不厚道啊?畢竟我們還拿了别人的銀子呢。”
“你做事哪來那麽多行事準則?那你有沒有想過我還幫他争取到了一個太守的職位呢?”張蘇赫不耐煩地拍了下他的頭:“既然功課還沒做,那麽你跟着我做就好了,再廢話我就把你扔進江裏喂魚。”
“張少俠,我看我們可以行動了。”擡頭看到雲将月光遮住的時候趙藝涵低聲對張蘇赫說:“最好讓你的小弟閉嘴,他的聲音實在太大了。”
“你好像整個人都消失了一樣。”廖子豪看上去還沒有習慣突然降臨的黑暗,他努力睜大眼睛卻始終看不清趙藝涵:“爲什麽一定要偷偷默默地幹這種事情呢?東西都給我們準備好了,直接拿不就行了嗎?而且我聲音這是天生的,也不是我的錯啊。”
張蘇赫往他的嘴巴上貼了個膠布,徹底封住他的嘴,然後對趙藝涵和身後‘霸天虎’全員打了個行動的手勢。
第五寒岑把糧草和種子都已經準備妥當在眼前的這些馬車上了,按照上報的文件,這些都是準備給楊廣大軍作爲後援補給的糧草。馬和車靜靜地在暗淡的火光中,偶爾會有一兩聲馬蹄蹭地的聲音和細碎的鈴铛聲,爲這個靜谧的黑夜平添了兩分詭異的氣息,隻是巡邏的士兵好像什麽都還沒有發現。
一個個遊竄在黑暗中的幽靈快速接近馬車,一部分人則負責去将那些巡邏的士兵迷倒,在他們沖出來之後張蘇赫突然命令全部停下,他摘下面具納悶道:“不對勁啊,這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我們好像被包圍了。”趙藝涵皺着眉頭觀察了下漆黑的四周,好像隻有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明處了,暗處不知道究竟藏了有多少人:“你安排作戰計劃的時候難道沒有把這些考慮進去嗎?”
廖子豪說:“大哥從來沒有來過這裏,那些天他一直在洗澡。”
“一直在洗澡,你是魚嗎?”趙藝涵表示不滿道:“現在我們好像是進退兩難了,趕緊把面具摘下來把傻大個,不然你就是個活靶子。”
“我還想着有場好戲可以看,沒想到你們還是有點小聰明的。”暗處有一個和廖子豪差不多的大塊兒頭走了出來,在火光下才發現還是個刀疤臉,看起來很兇狠的樣子:“敢在我鐵揚眼皮底下偷東西的,你們還是頭一批,就讓我來看看你們究竟是……”他話說到一半才擡頭,隻是看清了張蘇赫沒有表情的臉時突然指着他有點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鐵隊長,早聽說你們銀騎隊是第五寒岑的尖兵,如今看來的确很有能耐。”張蘇赫說着,伸手去握住妖龍之心的劍柄:“不過你也不用那麽驚訝地看着我,相信你們的寒岑大人以後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現在要交給你一個很辛苦的差事,不過我相信你會做好的。”
在張蘇赫說完之後他的妖龍巨劍和妖心都已經拔出來,妖心的劍鋒直指鐵揚,“你瘋了嗎?”趙藝涵幾乎暴躁地要上來奪他的劍:“這就是你的計劃嗎?你沖上去了我們就得變成刺猬了!”
“不用驚慌。”張蘇赫沉聲說:“我張蘇赫不會拿兄弟們的鮮血去開玩笑,我說上,就跟我往前沖。”
“張大人。”鐵揚雖然很不相信眼前的情況,卻還是将手按在了刀柄上:“我不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麽,不過你今天要是往前踏出半步,我也絕不會當做視而不見!”
“很好。”張蘇赫扭了扭脖子以讓自己的身體更放松些,然後在衆目睽睽中踏出半步:“鐵隊長,你覺得是救火要緊呢,還是在這裏搞明白我要做什麽要緊。”
“當然是……”
耍酷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已經有人火急火燎地沖出來對着鐵揚大聲喊道:“隊長!主城樓着火了!”
主城樓,所有人都朝那邊看過去,火勢已經蔓延到頂樓了,那個地方是第五寒岑今夜和張蘇赫喝酒的地方,現在本來還不應該是散場的時候。鐵揚的眼中露出了驚慌和憤怒的光芒,他咬了咬牙對手下大聲說道:“派人去救火!弓箭手給我看住這些人,絕不能放他們走!”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張蘇赫雙手也已經結好法印,他低聲道:“七星迷幻陣,發動。”
往之前看,張蘇赫好像從來就沒有加入過金陽城的建設中,他隻是随處閑逛着,正因爲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所以鐵揚也不知道,整個金陽城裏密布着大大小小各種陣法。此時此刻他們也來不及想這陣法究竟是什麽時候被安排好的了,他們隻是想不通作爲幫助第五寒岑打下金陽的張大人爲何要來這裏将運送給鐵騎軍團的後援補給劫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士兵們都陷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難以走出,臨走的時候趙藝涵回頭看着那些或是一臉恐慌或是滿面淚流的士兵們,忍不住問張蘇赫:“這就是你的計劃嗎?會不會太殘忍了。”
張蘇赫隻是自顧自地躺在糧草堆上看着天空逐漸浮現出來的月光,沒有回她的話,“大哥那隻是用了些精神上的陣法而已,沒有真實傷害的。”廖子豪對趙藝涵說:“你看主樓,根本沒有着火。還有那些人,他們等會兒就會好了。”
“不,還是會留下精神傷害的。”張蘇赫歎了口氣低聲說:“我發動陣法加深了他們心中曾經因爲恐懼、悲傷、憤怒而留下的心理創傷,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嚴重的傷害。隻是面對這種事情,我不得不這麽做,不然孫徹一定會懷疑第五寒岑。”
“算了,我也是不該想那麽多的,畢竟戰争本來就是殘酷的。”趙藝涵轉移話題說:“我聽說孫徹在攻打滄州的時候把楊廣的鐵騎軍團派回來了,就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了。”
“這種事情我也已經聽說了。”張蘇赫坐起來看着不斷在視野中縮小身影的金陽城,他說:“大概已經快到金陽城了吧,他回來的話西門酒痕也該回來了。”
“大哥,我們就這麽走了。”廖子豪想到自己一行人在金陽城百廢待興的時候拿走了那麽多東西,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紅着臉說:“真的就什麽東西都沒給寒岑他們留嗎?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走就走了。”張蘇赫訓斥他說:“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
一行人漸漸隐匿在黑夜中,乘着夜中幽靈般的風,他們離出雲山越來越近,終于完全消失在了出雲山中,張蘇赫朝來過的路看了一眼,隐約覺得還是有人不辭辛苦來給他千裏送行了,“謝謝了。”他低聲說,然後在左右不解的目光中又躺下睡覺了。
在這條路上,一個人騎着毛驢兒,手中提着個酒壺晃晃悠悠地行進着,他的眼睛好像都還是閉着的,他左右搖晃着,随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模樣。到出雲山入口的時候,那個人微微睜開眼打了個嗝,一副醉醺醺地模樣望着出雲山良久,“真是給我……嗝,留下了嗝……嗝留下了一個爛攤子。不過還是謝謝你,張蘇赫。”
他的身後沒過多久就出現了大批人馬,火光在黑夜中帶着殺氣騰騰地氣勢遠遠就感覺到了,近了,近了,已經能聽到整齊的軍馬踢踏在地上的震動聲,他迷醉的眼隐約看見是楊廣和西門酒痕趕來了,世界終于可以安靜了。他閉上眼,抱着酒壺從驢背上摔到了地上,輕聲對跳下馬來扶他的西門酒痕說:“抱歉,我被灌醉了,攔不住他。”
——本集完——
下集預告,楊廣要求第五寒岑實話實說,并以他曾經進過出雲山爲由讓他再次進入出雲山捉拿張蘇赫,第五寒岑将楊廣帶入出雲山,再次見到第五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