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破釜沉舟）

淩晨的時候，旗郡的孫徹還坐在大殿内看着燭火，心中盤算着一舉将那些所謂“叛軍”消滅，而在他的名單上張蘇赫和第五寒岑、西門酒痕還有霍子承列在了懸賞緝拿的範疇之内，燭光因爲細微的氣流左右晃動着，他巨大的影子也随之在牆上左右擺動，就像他此刻不能确定名單上的眼中釘是否能被順利拔掉。

他的部下輕輕開門進來遞上一份最新得到的關于金陽方面的消息，準備退下的時候孫徹懶懶地喊住他：“楊廣的鐵騎軍團到哪兒了？”

“回主公話，楊廣将軍的隊伍距離金陽已經隻有二十多裏地了。”

正文：

楊廣趕到金陽的時候從外面看過去好像是在看一座死寂的城，大門随意地開着，月色下空蕩蕩的大街好像訴說着第五寒岑他們逃離的方向，在即将進城的時候楊廣擡手讓所有人都停下，“第五寒岑！”楊廣騎着馬到大門前高喊着：“欺負一個無名之輩算什麽，不如出來我和幹一場！”

聲音在街道裏四處遊蕩着逐漸消失在這片天地，卻沒有任何人回答他，好像這個城市真的就已經沒有人存在了一般，楊廣這個時候卻大笑起來：“哈哈哈！第五寒岑，莫非你是怕了？多麽誘人的城市，若你真的已經放棄了，那就由我來毀滅這座城市吧，火弩準備！”最後他怒吼了一聲，整個天空仿佛都震顫了一下。

鐵騎軍團的陣營後方開始亮起一大片火光，随後他們的左翼和右翼也開始亮起了直逼天際的光芒，笃、笃、笃、笃……緩慢的馬蹄的聲音從黑暗的巷子裏傳出來，黑暗中有人輕輕地說着：“幹嘛那麽心急，容我多點時間喝一壺清酒多好。”

第五寒岑慢慢出現在楊廣的對立面，還朝他挑了挑眉毛，手中雖然拎着寒鳴，但面部的表情上卻是對大名鼎鼎的楊廣毫不在意的模樣。

“年輕人倒是真有閑情雅緻。”楊廣冷哼一聲說：“你這倒有幾分裝作文人墨客的樣子。”

“老爺子您也是蠻有興緻的。”第五寒岑絲毫不畏懼地頂回去道：“大半夜的來這裏做客，難不成是要給我說一段戰争故事的書？”

“小子你真是油嘴滑舌。”楊廣冷笑着用嘲諷的語氣說：“想聽書倒是沒有，打一仗你不就全都明白了嗎，年輕人何必總是想着紙上談兵呢。”

“楊廣将軍名聲遠播，以前我總想要領教領教，可惜一直沒有機會。”第五寒岑逐漸換上認真對待的面容提着刀指向楊廣說：“我們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你看如何？”

雖然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後背有一些故意拖延時間的嫌疑，但一個戰士的尊嚴還是讓他決定先把眼前這個小家夥搞定再管其他的事情，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小家夥雖然比較難纏，但還差的很遠，他擡起手示意部隊後撤，然後在一大片空出來的地面上和第五寒岑對立着說：“你想試試的話，現在就上吧。”

“老爺子您還真是安奈不住啊。”第五寒岑駕着馬緩緩走到他的對立面說：“熱身都不用就直接要進入決鬥嗎，三局兩勝還是什麽？”

在第五寒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楊廣似乎是已經沒有耐性聽他說下去了，他提着手中的畫戟就沖了上去，鋒芒直直刺向第五寒岑的面門，第五寒岑急忙躲開他的這一次攻擊，手上的刀卻還是沒有提起來，嘴上卻是不住的在說着：“哎，老爺子，您這不對啊，規矩還沒定呢。”

楊廣咬牙切齒地說：“規矩，就是你人頭落地！”

在楊廣說話的時候第五寒岑迅速一刀朝着他的面門就砍下去，隻見他雙手将畫戟橫起格擋了第五寒岑這一記重砍之後橫過就是一下要将第五寒岑攔腰截斷的意思，卻看見第五寒岑嘴角微微勾起，這一下過去之後楊廣發現自己竟然揮空了，詭異地笑着的第五寒岑逐漸在空氣中消散，第五家刀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四處找不見人的楊廣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頂有一股淩厲的風勁吹亂了自己的發，他擡起頭卻什麽也沒有看見，老家夥開始胡亂地揮舞自己的畫戟，下一刻，卻隻聽見一聲兵器交鋒之後的脆響，楊廣被一股大力砸飛了出去，重重從馬上甩出了老遠，而另一邊現身的第五寒岑結果也同樣不是很好受，他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被砸飛到了城門下。

楊廣剛摔到地上的時候就一個翻身跳了起來，而另一邊的第五寒岑明顯是沒有他那麽生龍活虎，“後生仔就是後生仔。”站起來的楊廣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腰身然後提着畫戟慢慢朝他走過去，嘴裏還不忘嘲諷着他：“決定上之前你就沒有想過要給自己留下後路嗎？”

“哼。”第五寒岑冷哼一聲一把擦掉自己嘴角的鮮血，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手上還不忘将自己的寒鳴指向楊廣，雖然他的手已經在不斷地顫抖了，嘴上卻還是氣勢不減：“破釜沉舟之後才能勇往直前，老頭子，有什麽招式你就盡管使出來吧。”

“後生仔，你還真是很天真。”楊廣笑道：“重要的不是招式，而是你冷靜的判斷能力，不過跟你說這麽多也沒用了，希望你下輩子能夠記住。”

“他這輩子就會記住。”城樓上突然有一個人沉默着就跳了下來，重劍一下斬在楊廣面前的地上，在劍風撲面而來的時候聞見血腥味的楊廣就已經後跳了一大步，他死死盯着面前這個仿若一臉寒冰的人，腦海中突然想到了情報中那個幫助霍子承部逃跑的傳聞中戰争學院出來的人。

“你來的正好。”楊廣握緊了手中的畫戟，開始認真面對對面這個人：“老夫還正在擔心找不到你，沒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你覺得事情真的是如你所想嗎？”第五寒岑也仿若沒事人兒一般站在了張蘇赫的身邊說道：“我們早就知道你楊廣将軍身經百戰，如今談論是誰送上門來了這種事情還爲時過早吧。”

在第五寒岑這句話說完之後城牆上四處突然亮起了無數火把，火光下隐約可以看見幾乎有上百個弓箭手此刻已經是瞄準了楊廣，看見這種場景的楊廣哈哈大笑着說：“我看你們還真的是太天真了！”他說完之後猛地一揮手，包圍着金陽的數十萬大軍舉起點燃的火把，幾乎要将半邊天都映紅了。

“我們好像真的有點早了。”剛剛趕到第五寒岑身邊的鐵揚在他的耳邊小聲說着。

皺着眉頭的第五寒岑沒有說話，他隻是瞥了一眼身邊同樣沉默着的張蘇赫，“不早，應該是剛剛好。”張蘇赫面無表情地說，好像是在對身邊的兩個人說，又好像是在對對面得意的鐵騎大将軍說：“你以爲隻有你有援軍嗎？”

“我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麽。”西門酒痕此刻也站在了張蘇赫的身後：“弓箭壓制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其他的事情你們搞定。”

“你可千萬不要射歪了。”張蘇赫淡淡地說。

“我會想方設法把你的菊花爆掉的。”西門酒痕反擊。

“火弩準備！”終于耐不住性子了的楊廣大喊一聲。

“暴風雨準備！”張蘇赫也同樣大吼一聲：“給我打雷！”

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雷電，在短短的一瞬将這片天空照得異常明亮，而楊廣的左翼此刻傳來消息稱出雲山中突然闖出來一群騎兵，他們因爲這突然從背後出來的攻勢已經大亂了陣腳，沒有辦法再短時間内組成陣型了，在這一刻，楊廣的臉色幾乎冷得要結出一層寒霜，他咬牙切齒道：“戰争學院的混蛋，我要将你碎屍萬段！”

金陽裏那座還沒有完全倒塌的主樓頂上一隻小小的炎鷹四處張望着觀察周圍的戰場，在西面發生騷亂的時候小家夥沖天而起，朝着那個方向飛過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這片天空。

在出雲山的邊界上，初雲拿着望遠鏡觀察着戰場，而舒幻還在糾結着項甯甯究竟是怎麽算出來的天氣，這個季節海面上的暖風已經吹到了金陽，而西北面的風也剛剛爬過了它進滄瀾所面對的最大阻礙——出雲山脈，然後帶着它的大軍和海面上的暖濕氣流對抗起來，項甯甯隻是靜靜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面對舒幻的追問，他笑而不語。

大雨在雷聲的轟鳴過後就傾盆而下，站在雨水中的張蘇赫朝楊廣做了個鬼臉然後對第五寒岑和西門酒痕大聲喊道：“我們的援軍到了，現在就是該我們碾碎對面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