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燕山村長的小屋爐子裏的火苗正旺,他煮着火鍋,熱氣蒸騰中能看到上下翻滾的麻辣湯,麻辣的香味溢滿了整個屋子。
一口菜,一口酒。辣香勁足,再來點兒歌舞就是個美好的夜晚了,唱着小歌跳着舞,一口菜來一口酒,再來個不速之客砰地把門打開。
“村長,不好了!青銅關守軍入侵!”
那孩子十五六歲的樣子,提着武器就沖進來彙報情況,臉上卻沒有恐慌的樣子,反倒有種“村長,就等你下命令了”的熱血。
司徒燕山聽到這情況差點沒一口酒水噴他臉上,那群混蛋守軍爲什麽來都不是問題,就算把那個什麽青銅關毀了也管不到他什麽事情,但是,這是迷霧森林,他們怎麽進來的?
他凝思片刻,霍然起身拔出了牆上的佩劍,這舉動吓了那小子一跳,村長好多年沒有拔劍了。
司徒燕山的形象瞬間由“一個好村長”上升到了統領落花村的全軍主帥,小屋裏瞬間殺氣騰騰,爐子裏的烈火被無形的氣勁吹得更盛了,溫度驟然上升。
村長說:“幹他娘的,不許放走一個!”
這就相當于聖旨,最關鍵的當然是一個都不能放走,外人不可以知道落花村的秘密,除非他挂了,可以破格允許。
“全村集合,一級警報!”
村子裏的鍾聲在夜色的黑暗中發出沉悶的巨響,哨塔上的月光石點亮了村子大門前的空間,一群人以極快的速度跑到操場上集合起來。整個村子就是一支強勁的戰隊,這支戰隊名字叫做“狼煙”。
村長親自上陣,月光石的照耀下他手中那把通體黝黑的劍顯得更加詭異,他走到隊伍前,簡單地布置陣容道:“第七小隊,第三小隊迂回包抄,截斷他們的後路,一個不許放走!第二小隊和第六小隊到敵人右翼,第一第五小隊跟着我,以我刀起爲令,現在,出發!”
司徒燕山這招極狠,封斷敵人的三路,遠攻近截,最後那條後路方向通往貫穿整個迷霧森林的月陽河。
而另一邊,休息片刻之後迅速跟上隊伍的第五寒岑終于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再次帶領着整個隊伍前進,接近出雲山主峰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天地元氣波動。
這感覺,是爺爺第五夜刀的氣息,第五寒岑立即調轉馬頭高聲命令道:“後隊變前隊,向出雲山主峰進軍,速度要快!”
霎時間黑夜中滿是“駕……駕”的聲音和馬蹄聲,迷霧森林的今夜注定是個不會安甯的夜晚。
馬蹄雷動,他們在夜色下快速前進,極速狂奔了近半個時辰,前方鬼爪一般的黑暗中一支箭羽将他們叫停,最前方第五寒岑的烈馬一蹄子将那支箭羽踏平,随後有人朝他們喊道:“來者止步!”
第五寒岑大怒道:“青銅關守軍查探領地,擋路者斬!給我放箭!”
那暗中的人輕功出奇的高,片刻間便消失在這片空間,這是去報信了,用我們的話解釋就是說:“小子你等着,我兄弟來了踏平你們!”
第五寒岑早猜到前方兇險了,但沒有做理會。而司徒燕山的計劃他自然是不知道其中彎彎繞子的,他甚至連落花村的地圖都沒有一份,這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做法分明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
西門酒痕看了眼他的側臉,從那冷冽的面色中他仿佛看到了一頭狼的面孔。
天上的雲随着風散開來露出了陰冷的月光,出雲山主峰高大的黑色輪廓逐漸顯露出來,戰火的味道逼近了,第五寒岑抽出了背上的寒鳴,刀鋒直指落花村大喝道:“烈焰箭準備!”
月光下另一隊人在對面出現了,他們身着黑色的狼紋戰袍,領頭的人一襲白衣,手中黑色的刀在月光下如同鬼魅一般劃過一道氣勁。
“擋我者死!”
“犯我落花村者,雖遠必誅!”
烈焰箭的火光瞬間照亮了這片夜空,下面有請狼煙小隊的近戰選手登場,遠戰選手退後壓制敵方火力,第五寒岑的隊伍突然三面危急。
接下來就看司徒燕山的表演了!他在己方開始對敵火力壓制的頃刻間沖殺向敵陣,眼神冷冷的,一副殺神的模樣,引領着洪水滔天的巨響。
第五寒岑望着眼前驚呆了,尼瑪這貨開挂了嗎?想不到我第五寒岑心願未了,今日就要挂在這鬼地方了,他拎起寒鳴,在司徒燕山到達他馬前的瞬間來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瞬間沖刷過來的洪水如同發瘋了的猛獸,吞噬了所有人,一時間遮天蔽日,天地間見雷鳴般的巨響不斷,不時有參天大樹嘎嘣一聲,挂了。
從九重天上向下方的迷霧森林望去,多年未動的九宮八卦陣的光芒覆蓋了整個區域,它的運轉連帶着其中的小陣法也轉動起來,運轉的這段時間足以滅掉一支普通軍隊。
那一波洪水過後陣法就停止了運轉,夜又歸于平靜,一陣蕭聲帶着凄涼的曲調漸行漸遠,控制陣法的人離開了。
月光下有個白胡子糟老頭從空中飄着就過來了,在洪水過後落下來打量着兩隊人狼狽不堪的模樣哈哈大笑還帶着點評,看到第五寒岑的時候他捏了捏寒岑的臉龐。
寒岑努力擡起頭想要看清來者的臉,他此刻渾身無力,眼前一片花白,無力地倚靠在身旁的樹幹上,垂着手,頭發亂成一團雜草般的模樣,金翎頭盔早已不知去向,他還喃喃着:“爺爺……”
“臭小子。”
第五寒岑突然驚醒,盯着眼前的人一陣失神。
來的人正是第五夜刀,第五寒岑的爺爺,爺爺你可真是我親爺爺啊,有這麽對待你遠道而來的孫子的嗎。
看到面前的爺爺,第五寒岑幾乎要跳起來撲到他懷裏,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來個拖着長音的哭訴:“爺爺,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所幸他全身脫力沒法撲上去。
第五夜刀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是嗎?找我幹什麽?”
您真是以前天天帶我練武的那個時而嚴厲時而和藹可親的好爺爺麽,難道你不應該像以前那樣先皺着眉頭問我“出什麽事情了”麽?天,這都什麽倒黴情況?
第五寒岑費力抓着夜刀的手激動道:“爺爺,滄瀾出大事了,您再不回去,家族不保啊!”
“哦。”
哦?第五寒岑徹底懵了,他望着爺爺的眼神變得有些驚恐,難道說多年後的今天,爺爺又一次找到真愛了?他有些遲疑地問道:“那,爺爺您的意思是……”
第五夜刀相當果斷地揮了揮手道:“我就不回去湊熱鬧了,小孩子打架我去幹什麽。”
第五寒岑瞪大了眼死死抓着爺爺的手道:“幾十萬上百萬小孩子打架,會出人命的!”
第五夜刀可不吃這套,他吹胡子瞪眼一副看着不肖子孫的樣子對寒岑道:“不是鬧着玩的就更不能去了,我這一把老骨頭了,萬一散架了怎麽辦?真不是個孝順的孫子。”
第五寒岑一時間啞口無言,想來姜還是老的辣,自己一開口爺爺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了,他還想再争取些機會,卻想不出一個有力的理由了。
第五夜刀拍了拍孫子的臉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這個時代屬于你們年輕人,我們這群老人就不插手了。”随後甩下第五寒岑的手,悠哉悠哉地飄走了。
第五寒岑望着爺爺遠去的背影,漸漸覺得有些疲憊,兩眼一黑,沉睡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第五寒岑的臉上晃着光點,耳邊時不時有鳥鳴,他的頭還是有些疼痛,掙紮着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耳邊有一群人喊着:“醒了,醒了!”
有人淡淡的說了句:“還沒死啊。”是西門酒痕的聲音。
第五寒岑甩了甩腦袋,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斥候小隊,和那個死面癱一般的西門酒痕,芳草綠樹,美好的陽光。他茫然道:“這是在哪裏?”
西門酒痕擺弄着他的刀道:“迷霧森林的外圍,你現在能起來了嗎?我們得走路回去了,馬匹都不見了。”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聲嘶鳴,第五寒岑甩了甩頭舒活着筋骨,笑道:“看來傷病員是不用走路回去了。”
烈馬就是烈馬,這般狂暴的災難下都能活下來,後來第五寒岑給他的馬起了個名字,就叫白帝。
一行人緩緩朝青銅關前進,馬背上的第五寒岑最後回頭看了眼神秘的迷霧森林,他仿佛做了一場夢,夢裏有人告訴他,這是年輕人的時代。
年輕人的時代,這可真是有意思,老人們站在巅峰,遠遠欣賞着小孩子們的打架鬥毆,曲葉城道:這打來打去的可真沒意思。
第五寒岑依舊是那副樣子,道:“生命在戰鬥中升華。”
“那你怎麽不去幫你孫子戰鬥?”
“我有我的戰鬥啊!”他這樣說的時候瞄了眼剛才被洪水毀壞的一大片林地,繼續說道:“而且我還要要爲了夢照和時間戰鬥,哪有時間去插手。”
“借口……”
第五夜刀拿起了刀義正言辭地糾正曲葉城道:“我在戰鬥!”
曲葉城生生把嘴邊的言語咽了下去,對第五夜刀的行爲視而不見“……”
新聞部那邊已經收拾了東西開始趕往永安鎮方向,項甯甯說孫徹現在就好像是個運貨的,所有的信息都已經不會出更多的意外了,第五夜刀硬生生在出雲山脈給他開出了一條看起來像大道的路,雖然他不會知道那條路上在他們來之前已經發生了兩場激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