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蘇赫被第五夜刀帶去了燭淵獨自修煉，王夢揚被西門江流帶去喝咖啡，從一大早上就有些摸不着頭腦的唐子業此刻更隐隐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承受不住今天發生的那麽多事情了，他艱難地稍稍測過頭讓自己看到唐震澤的側臉，“爲什麽我們會在這裏。”

閉着眼的唐震澤猛然睜開眼，他古銅色肌肉的手臂此刻正延伸向前，微微有些顫抖着。他的嘴唇微微抽動，低沉着聲音對唐子業說：“我記得這件事情老師已經給你講過了，你想問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唐子業的眼簾輕輕低垂着，他帶着一點沮喪和迷茫，低聲說：“其實我是想知道等會兒師傅會帶我們吃什麽。”

唐震澤的臉狠狠抽動了一下，語氣冰冷地說道：“吃蘋果。”

他們兩個現在正在缥缈峰上接受朽木蒼久和曲葉城的測試，據說是一個很簡單的測試，至少曲葉城當時的原話是這樣的：“今天，我就帶你們接受一個測試，隻是一個簡單的測試，看看你們适不适合繼續呆在天界，如果說不适合的話大概也就是把你們送到塵界去。”

他說的塵界也就是我們人類現在所呆的這個地方——地球。沒有誰會願意放棄自己的能力，朽木蒼久這麽說的時候唐子業就咬着自己的大拇指，一副失戀了的死魚表情。“你們這麽優秀，這麽簡單的測試一定能過的，不用這麽緊張啦。”朽木蒼久寬厚的手掌輕輕拍着唐子業的後背說：“記住你來這裏究竟是爲什麽。”

然後，沒有然後，然後他們就被丢在了缥缈峰，作爲出雲山的主峰，這座山峰竟然和大西北的山一樣竟然是個秃子，山頂上或許有着一些草木，但都是些雜草生存在這片白雪皚皚地主峰上，露出更多的和白色不一樣的顔色可能就是裸露出來的青灰色的山石了。

回到現在，唐震澤肘與肩平，肩與手平地舉着自己的巨劍，在末端的寬刃下放着一個蘋果，雖然唐震澤的巨劍是重劍無鋒，但是重量壓下去一定不會說蘋果會像座宏偉的山峰一般架住自己的劍，所以他的巨劍現在距離蘋果僅有0.01公分。

唐子業也不好受，他張弓搭箭，箭尖處也放着一個蘋果。朽木蒼久說這就是他們的測試，測試完了以後就帶他們吃大餐去，隻是從一開始，到現在唐子業始終是咬着自己搭箭的右手大拇指，他不好受的更多是在心裏。

唐震澤說完這句話之後很久唐子業都沒有再說話，本來唐震澤還準備在唐子業說完一些爛白話的時候說他幾句的，平常他要是有什麽心事爛白話一定會不由自主地說出來，但是今天他好像被冰封了一般就保持着那樣的姿勢一言不發。“我這個主意怎麽樣，行不行你倒是說句話啊，憋了半天憋死我了！”他說。

唐子業還是咬着自己的大拇指，仿佛根本沒聽到他說話，這個狀态從今天早上就開始了，大緻是見到王夢揚的時候，大概是從知道唐雲婷就是王夢揚的時候開始，大概是從知道王夢揚和張蘇赫……是一對兒的時候開始。他像在山谷裏迷了路的孩子，沒有什麽曆練小隊帶着他走出迷霧，甚至這個山谷裏沒有迷霧沒有妖龍之心，沒有生存着的感覺。

“喂！”唐震澤吼了一聲，說：“行不行你倒是說句話啊！”

唐子業扔下弓箭大喊着：“行又能怎樣不行又能怎樣！”行不行又能怎樣，又不是他說一句行的時候整個山谷就會像他展現出生機勃勃地模樣給他看逗他笑，他已經迷路了，但這裏不屬于他！

“你難道就真的不知道自己爲什麽來到這裏了嗎！”唐震澤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他微微顫抖着大聲在唐子業耳邊吼着，巨劍的寬刃幾乎要壓到了蘋果上。“要不我陪你一塊兒去崩了那個叫做張蘇赫的吧，然後我們就可以一起迎接着另一個傳說的到來，沒事兒，反正有我陪你一起死。”

唐子業蹲下身拾起自己的弓箭不說話，他蹲着身子，仿佛累了，不喊不叫隻是蹲在那裏不起來。

唐震澤的轉過身來提着巨劍，左手粗暴地抓在唐子業的頭發上，“是要我把你打醒麽。”空氣中帶着濃濃的火藥味，看不清唐子業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沒了魂魄，或者說，是暴風雨即将降臨前的沉靜。

“把手拿開。”唐震澤聽到這冰冷的話語一愣，手不自然的微微松開，唐子業右手拿着弓箭，左手猛然擡起來擒住唐震澤抓他頭發那隻手的手腕處，食指緊安内關穴，拇指捏住外關穴，手掌用力向下一推。

唐震澤迅速将手抽開，他甩了甩自己吃痛的左手手腕道：“拳腳都還沒上，你就想用擒拿來讓我保持沉默，好像不太合适吧。”

唐子業冷着臉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兩步，“你似乎也忘記了這個隊伍裏究竟誰是隊長了吧。”

唐震澤的巨劍寬刃插進雪地裏，他撇了撇嘴道：“我倒以爲是你忘記了。”

“先拳後腿次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唐子業背上弓箭擡頭看着他，手上擺開了詠春拳的架勢：“我要讓你想起來究竟誰才是這個隊伍的領導人。”

“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擒是死的，拿是活的，擒拿有成，方進兵器，兵器乃手足之延伸，所謂人器合一，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内陰，外陽，内外貫爲一氣，一形不順，難練它形！”唐震澤以橫拳起手：“讓我看看，我們的隊長，究竟還是不是從前那個隊長。”

巨劍—斬傾斜着插在厚重的雪地裏，唐震澤上前一步俱行如風橫拳出擊其勢如猛虎出擊，唐子業右手擡擋他的橫拳，左拳趁虛而入攻其腹心，在短短片刻間，唐震澤的右手已經鉗在了唐子業的左手上。唐子業擡腿踢向他右腿的足三裏穴位，唐震澤也不慢，右腿向後一步，右手拉着唐子業的左手向後一步，唐子業左手反手抓住唐震澤的手腕，兩人在眼神接觸的瞬間，唐震澤已經震開了唐子業的左手，兩人對轟一拳之後分立兩處。

“看來你還沒忘記某些東西。”唐震澤微喘着握上了他那柄巨劍說：“接下來就是兵器了。”

“這麽近的距離，我松開手的瞬間你已經死了。”唐子業的手中弓箭已經滿弦，他勾起嘴角笑道：“你的劍還沒離地呢。”

“輸赢。”唐震澤緊盯着他手中的弓箭道：“可還未必呢。”

唐震澤輕輕拔了一下他的巨劍，在感受到力量的一瞬間他驚詫地望着唐子業，“不可能。”

唐子業收起弓箭自得地說：“我剛才就說了你一定輸了，因爲你的劍在剛才的時候就已經插進山石裏了，如果你要拔出來向我進攻的話一定會露出很大的破綻，并且時間也會比你想的要長。我可是隊長，聰明，所以任性。”說完以後他沖他吐了吐舌頭。

站在他們身後的朽木蒼久和曲葉城看着這一切，本來晴朗的天空此刻似乎因爲太陽落下去了的緣故變得有些陰暗，隐約還能聽到雷鳴聲，朽木蒼久冷着臉在他們身後咳了兩聲：“玩的很愉快嘛，小夥子們。”

兩個人的神經在這一刻同時繃緊，就好像你半夜偷偷爬起來在家裏玩遊戲，雖然明天要上課，但是半夜爬起來偷偷的玩一會兒還是很爽的，隻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的父親已經黑着臉站在了你的身後，當你玩到激烈的時候他猛然咳了兩聲，你的第一反應是全身發熱，然後有些僵硬的回過頭去想要解釋什麽但是不知道怎麽解釋，隻等着懲罰。

曲葉城歎息着雙手分别放在了他們的肩膀上，先是低沉的聲音說：“很可惜，你們的測試……。”朽木蒼久看他好像要笑場的樣子，好在他深吸了口氣又回頭去拿了那兩個蘋果又走到他們的面前塞在他們的手裏，說：“有什麽想說的，現在說還來的及。”

唐震澤和唐子業相視一笑搖了搖頭，“其實我本來是有想說的話的，但是現在我突然沒什麽想說的了，因爲我覺得我該做到的已經做到了，無論未來是在哪裏，至少我和唐震澤在一起，和我的兄弟在一起。”唐子業低頭看着雪地深吸了口氣握了握自己的拳頭說：“值了。”

這一刻唐震澤覺得唐子業已經快要哭出來了，隻是作爲一個隊長，他不能流露出那種難過。

曲葉城聳了聳肩回頭對朽木蒼久說：“他說值了。”

朽木蒼久點了點頭，說：“走吧，篝火晚會。”

……

“不是離别感言嗎？怎麽突然轉到篝火晚會了！”

“走吧，被老爺子耍了能怎麽辦，尊敬師長啊。”

“不是……我想問篝火晚會有美女嗎？沒有美女一群大老爺們篝火晚會什麽啊！”

“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