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盤山的路讓楚言裴和左丘閑離的距離更遠了，卻也恰到好處的給了其他三個人遠離左丘閑離的理由，這段路上的雲霧顯然更濃了些。在這個高度上，身邊的冷風微微刮過都會讓人有随時從右手邊掉下去的感覺，讓四個人不由得幾乎要貼在山壁上前行。

唐雲婷沉默着走在楚言裴的後面，盯着他瘦小的身軀拖着那柄巨劍微微愣神，走到這一段的山谷裏隐約能聽到夜鸢的聲音，唐子業的手不由地放在了身後的牛角弓上，唐震澤也時刻警惕着周圍不斷變幻到除了雲霧，其他都已經不熟悉的景象。

看着前面悠然如逛街般行走在盤山路的左丘閑離，楚言裴不由好奇地問：“我說，你們怎麽有那麽大仇？”

跟在後面的唐雲婷先開口解釋道：“他跟我們村長有過許多次戰鬥了，大概是從我們記事的時候開始，大概有更久了。村長說，他是這裏唯一的妖，殺了收養我們的人。要說爲什麽這麽大仇……”她想了想，說：“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地方終年不散的雲霧和他有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是妖。”

“喂，小姑娘。”左丘閑離突然出現在唐雲婷的面前，衆人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他摸了摸唐雲婷的頭，微笑道：“不要随便給别人扣帽子哦。”

唐雲婷的目光近距離聚焦在左丘閑離身上，恐懼的感覺使身體都僵硬了，“喂，我說大叔看上去挺和藹的嘛。”楚言裴笑着拍着左丘閑離的屁股道：“妖又怎麽了，思想不要那麽古闆嘛。”

“喂！你懂不懂禮貌！”

“現在懂了。”楚言裴撇着嘴看着左丘閑離，雖然說被他一隻手抓着懸在懸崖邊的半空中已經是很大的威脅了，習慣了大大咧咧的楚言裴還是不斷搖晃着身體，巨劍在他手裏晃動着仿佛随時會掉下去的樣子，他的嘴裏還大喊着：“趕快放我下來，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

左丘閑離搖了搖頭放下他，無奈道：“你可真像個賭徒。”

聽到這話的唐震澤和唐子業同時朝他看過去，仿佛看到楚言裴的靈魂裏透露着和實際年齡不相符的老道，特别是在左丘閑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仿若有一道雷光劈在了他們兩個人的意識海裏，再看到他手裏拖着的巨劍，他們二人的心裏莫名有種楚言裴已與他手中的妖龍之心合二爲一的錯覺。

“你們三個。”左丘閑離漠然掃了眼三個人，道：“看到的聽到的事情，也許和你們心裏銘記的有很大的差距，我知道你們很難接受，但是沒文化實在太可怕了。聽說過五聖麽，說準确點是五大妖聖。”

三個人愣了愣，機械地點着頭，左丘閑離繼續說着：“那麽我就從這終年的雲霧開始說，出雲山其實是籠罩在一個巨大的陣法中的，這個陣法出自五聖之一曲葉城之手，你們看到的雲霧，其實是天地靈氣，如果你們有仔細看《絡脈》，就不會這麽無知。”

三人一驚，《絡脈》的事情已經是村子的機密了，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

他指着前進的方向道：“你們應該知道爲什麽給他們定義爲妖聖吧，那麽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訴你們，我也是因爲功力之深近乎妖所以被人稱作妖龍，所以這個稱号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再往前面走到雲端之上的時候，也就到你們的目的地了。”

“如果你們心裏還有很大仇，就不要讓自己一直那麽弱，盡全力修煉然後來殺我吧。”左丘閑離回頭沖他們一笑道：“誰叫我這麽優秀呢，順便一提的就是唐雲婷，方才我說你是超空間戰士，這點你以後大概會想起來，你可能和這小家夥來自同一個地方，那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不用我說吧。”

唐雲婷呆呆地和楚言裴對望着，“别開玩笑了。”他們倆異口同聲地說。

這段閑聊之後一行人繼續緩緩向前走着，山間夜鸢的聲音頻繁且清晰了起來，如果真的會走到左丘大叔說的雲端的話，那麽現在大概就是在雲中漫步了，這感覺明顯沒有童話中所說的那麽好，落花村的人從來沒聽說山裏會有什麽生物生存着，唐震澤和唐子業不由得握緊了自己的武器，左丘閑離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傷了朽木蒼久的夜鸢的話，可就麻煩了。”

這句話像驚雷一般炸響在他們三個人耳邊，五聖中的棋聖朽木蒼久！楚言裴略顯疑惑地說：“朽木蒼久，好奇怪的名字。真是和你的名字一樣奇怪啊。”

“滄瀾棋聖朽木蒼久，他的孫子現在在蒼雲帝國是個丞相，說起來他應該活了有三百多歲了。”唐雲婷略有所思地擡起頭望着左丘閑離道：“沒想到這樣的傳奇人物竟然會在出雲山。”

“不用這麽奇怪。”左丘閑離說：“剛才忘了給你們說了，五聖其實都在出雲山中，所謂妖系出雲。”

“雖然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楚言裴皺了皺眉故作深沉道：“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三百多歲，話說回來左丘大叔你的歲數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左丘閑離微微一笑，道：“應該差個十幾年吧。”

“果然啊。”楚言裴點了點頭道：“如果這麽說的話，我大概明白妖系出雲的含義了，而且左丘大叔應該很重視這個詞的含義吧。這樣說來從一個方面來說左丘大叔你可能是在找幾個優秀的傳承，當然可能還有另一個方面，既然上面五位都是鬼才，那麽左丘大叔一定是看上了我們三個人的能力了吧。”

他盯着左丘閑離道：“我記得好像有人說過我是火之轉輪者，關于這點我也不是很明白，還有你曾經說過唐雲婷是個超空間戰士，至于這唐震澤和這個叫做唐子業的家夥，雖然不太明白爲什麽會選擇他們兩個……哎呦，别拍我頭！”

他的話還沒說完左丘閑離就已經站在他面前連着拍了他的頭三下，道：“你的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就你們這四個小鬼，實話告訴你們，找你們上山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本大爺惜才！”

“火之轉輪者是一個傳說。”唐雲婷盯着左丘閑離的眼道：“傳說火之轉輪者和水之權杖者出現在出雲山的話就能打破玉魂界封住天地靈氣的封印，新的神将會晉升上位。五位妖聖大概還沒有晉升到神位，所以左丘大叔你這麽做大概是爲了防止其他的神來殺他滅口吧。”說罷她掃了眼楚言裴。

左丘閑離沒有說話，隻是面無表情地緩緩向唐雲婷伸出右手，楚言裴一手将唐雲婷往後攔了一步站在她的面前，一大一小兩個就這樣僵持着，濃重的殺氣繞過了楚言裴包圍着他身後的唐雲婷，讓她難以呼吸，楚言裴冷着臉對左丘閑離道：“我們知道适可而止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記住，沒有下次。”歪着頭對唐雲婷說完這番話的左丘閑離沖楚言裴勾了勾嘴角笑道：“你道歉的方式真是讓人很不舒服呢，不過我也不和你們計較，但是懲罰，你得承擔！”剛才還笑着的左丘閑離突然一個暴怒抓着楚言裴的衣領一下子将他向前方扔了出去。

刹那間殺氣如潮水般從唐雲婷的身上退下，放松的一瞬間唐雲婷感覺整個身子都疲軟了，她用盡全力單膝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斷喘息着，猛然咳出一口血水。

“妖龍這小子還真是喜歡亂來呢，竟然這樣對待我欽點的徒弟，看他回來我不好好收拾他一下！”雲端上的雪山之巅，身披戰甲的第五夜刀不滿地撇了撇嘴自言自語道，不遠處雲霧之中的左丘閑離望着那個方向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在心裏暗道不妙，忘記了山上五位妖聖這茬了。

“能走的話就快點起來吧。”左丘閑離沖唐雲婷笑道：“這段話就當是個笑話好了，能忘就盡快忘記，走吧。”

唐雲婷像是看着個怪物一樣看着左丘閑離，唐子業想要扶她，卻被一把推開：“謝謝，我自己走。”

将三人帶到了鐵鎖前左丘閑離随手一擡三朵浮雲從三人腳下托着三人漂浮起來，沿着鐵鎖向前飄去，“小妞。”雲霧之中已經微微看不清左丘閑離的臉，隻有他的聲音清晰的在耳畔響起：“順便告訴你一下，其實五位妖聖已經是神了，上去以後好好向你師傅認錯吧。”

準備開溜的左丘閑離耳邊隐約響起了第五夜刀略帶憤怒的聲音：“臭小子，你給老子滾過來！我保證不把你打死！”左丘閑離撓了撓後腦勺喊道：“鬼才會信你的話！”然後消失在雲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