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花,白色的略帶紫紅的花朵,在冬日的大雪中花瓣翻飛在空中與白皚皚的飄雪一塊兒飛舞,它是洛族人的神聖族花。洛族啊,簡單的來說就是落花城的人啦。
我們眼前這個倔強的騷年叫做楚言裴,老爹不是李剛,老媽不是夢鴿,假設下這個騷年頭頂帶個有避雷針的帽子。元芳,此事你怎麽看。
不管怎麽說楚言裴确實是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我是認真的,要相信我。楚言裴就是楚言裴,敢大喊着:“來者,楚少是也!”這是一個在醉酒後依然有頑強鬥志的男子,人生,就是一場戰鬥!
他迷醉的雙眼望着司徒燕山,稚嫩的小手幾乎是要将司徒燕山的褲子扒下來,他看着周圍迷茫的霧,分辨不出來眼前那幾條潔白地仿佛沒有盡頭的路究竟通往何處,“帶我去吧,霧太大了。”
司徒燕山輕輕拉起他的小手,腳下本無印記的雪地兀地陷下去了細微的一分,楚言裴用力反拉住他,道:“不行,太快了就沒意思了。”
天界的人,箭步如飛,人家都不是健步了,是箭步!百步開外隻在一躍之下,但楚言裴的酒意上來了,他想讓時間過得慢些,至少能讓那些霧輕柔地撫摸自己迷醉的眼眸。于是司徒燕山便拉着小醉鬼一路向練武場走去。這小子一腳深一腳淺地在雪地裏留下各種印記,時不時還來一個趔趄。這着實讓司徒燕山的心理上有點糾結這落差。
話說這臭小子口出狂言道這是他的戰鬥!司徒燕山幾次開口欲問,卻又抹不開一張老臉。楚言裴卻仗着‘童言無忌’各種開問,問到落花村的來曆時司徒燕山的心突兀地顫抖了一下,積雪在他的腳下被踢得漫天飛舞。
“大爺?”楚言裴從司徒燕山的腳下爬起來晃了晃腦袋,歪站着扭了扭腰道:“我這把小骨頭都要被你給摔散架了。”
司徒燕山不言,隻是抽出了酒葫蘆大灌了兩口,轉而一副滄桑的模樣問楚言裴道:“你當真想知道?”
“當真。”那邊走邊說吧,要說這件事情還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司徒燕山還是一個爲了武學夢想而四處奔波的流浪漢時,也是一個在寒風中饑寒交迫的騷年,在一個冬日,偶然拜在了張峰賢的門下。張峰賢是何許人?從他的祖宗十八代算起,他算是個酒樓的世襲老闆。
這個世襲是不易的,要面臨各方面的壓力,具體是哪些司徒燕山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點,便是每一個成功的老闆,都要學會《菊花寶鑒》,在這裏就不明說了,你懂得。
司徒燕山明顯不想多說那個成功的老闆,他更想說一說唐遠洲,如果遠洲還在世的話,如果。他有些過分地跳過了楚言裴最想要了解的部分,轉而直接開始回答這個最初的問題:落花村。
說道這落花村就要說道洛桑花,大雪中的洛桑花代表了對待命運安排的淡定,沉靜,堅忍。司徒燕山覺得那也正是唐遠洲的個性,所以他說:“用不悲戚,不抱怨去面對生命并堅忍走下去的人,才會是真正的強者。爲了紀念唐,他把這裏命名爲落花村。
楚言裴仰起臉望着迷霧的前方,心中暗暗念想:“要怎樣才可以見到那種花兒呢?神聖的族花。”愣過片刻,他轉而又恢複了聽者的态度,對司徒燕山道:“真美。”他眯着眼笑着說:“但是我覺得大爺你就已經很強了,村子是你創建的,那麽您一定就是村長了,您不也正是這裏的精神領袖嗎?”
精神領袖?司徒燕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點,甚至于說他都已經不敢往這個方面想象了。他本想問:“有嗎?”但是脫口而出的卻是:“不屈服算是一種精神嗎?”話一出口他便念叨着自己老糊塗了,這種問題竟然問一個孩子,大把年紀算是白活了。
楚言裴倒是不管這麽多,一副有問必答的模樣道:“屈服本就是悲戚者抱怨命運的根本,不是嗎?”
司徒燕山淡然笑了笑,表面上來了個不置可否,順帶着轉移了話題道:“練武場到了。”
隻是楚言裴明顯不想他不置可否,卻也隻是小聲地又問了遍:“難道不是嗎?”先前那種指點江山的口氣蕩然無存,留下的便真成了一個疑問句。
練武場上這場本該是唐震澤和唐慕洲的對局,但楚言裴的出現卻是讓唐震澤完全興奮了,他手上這柄可是仙品巨劍戰魂,這次他明顯想再試試楚言裴的功力。
兩人對視着,時間慢慢流逝,唐震澤愈發覺得有威脅,他大喝一聲道:“喂!臭小子,還敢來戰否!”他把大劍舉起,劍鋒在此刻直指楚言裴的鼻尖。
楚言裴冷冷地譏諷道:“越是膽怯越是大聲,你不知道很吵嗎?”他食指指着唐震澤,一副絕不退縮的模樣。
兩個人眼神相觸,唐震澤已經擺出了開手勢,知曉的人都看出來他是要施展自己的絕學伏虎鎮山了。楚言裴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還搖頭晃腦扭了下腰,卧槽。楚言裴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定格在了原地,唐震澤繃緊的神經一觸即發,這場戰鬥,他要制敵于先手。
有沒有這麽倒黴的?神器不給用就算了,身體負的傷還這麽過分,這一個扭腰差點沒有扭到地上去,還打什麽啊?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啊!反觀唐震澤,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青筋暴起雙眼泛紅,如上古巨猿一般血盆大口巨張,森森的白牙仿佛能一下咬斷楚少的胳膊,即使他是個文明的人,但是他手上的劍怎麽看都不會是那麽友好的。
明晃晃的巨劍随着猛虎出山,劍風已經刮起了層層積雪籠罩了楚言裴。黔驢技窮的楚言裴忍痛一個回身小手一擋雪花大聲喊道:“停!”
唐震澤一個措手不及趕忙用力一個上挑,在空中劃了個半弧插入雪地數尺才算停下來。他怒瞪着楚言裴道:“小子,你又要耍賴!”
“耍什麽耍!賴什麽賴!”楚言裴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指着唐震澤的鼻子道:“上次你破了單挑的規矩我還沒有說你呢,今天你又破規矩,裁判有說開始嗎!?”
唐震澤一時間無以應對,隻好看着村長大人沉默不言,眼神中滿是懇求的神色。司徒燕山怎能不知道,不過他可是個無良的村長,别祈禱他會站出來當什麽和事老。天界中的漢子,最重臉面,上回唐震澤的想法,眼前這群弟弟妹妹們又怎麽會知道呢?此刻有口難辨,村長還那麽無良,一時間氣氛尴尬到唐震澤幾乎要自缢謝罪。
哪想楚言裴突然想試試那口新劍,便話鋒一轉道:“我知道你上次是爲了村子,而我呢,這次來不是和你比武的,至少我傷可還沒好,我是來試試你那把巨劍的。”
言罷,楚言裴走向那柄沒入了雪地中數尺仍有他身高一般的巨劍戰魂,一隻小手充滿了力量想要将它拔出來,沒成想這劍竟然如同釘在了地上與大地合爲一體一般沉重,他慌張地兩隻手抓上去,咬着牙拼命扯仍舊是難以撼動,唐震澤一言不發緊盯着楚言裴,看不過去的唐慕洲把自己的大刀遞了上去,楚言裴大怒,頭也不回大喝道:“我楚言裴,豈會食言!”
這一言既出,唐子業面色大變,那日數他在遠處觀察得最清楚。楚言裴仿佛有一種不知名的超級能量,每次爆發前都會使他的瞳仁變成海一般的深藍,那種吞噬一切般的藍,他今生都會難以忘記,急切中的他大喊道:“小心,全都躲開!”
話音未落,那股能量終于打破了封印一般從楚言裴的體内散發出來,左丘閑離在那一刻整個心都顫抖了一下,梵淨山頂一聲龍吟響徹這片天地。
練武場上的積雪滿天飛舞,濃霧散卻,楚言裴閉着眼伫立在原地,一手抓着戰魂,此刻的他仿佛暴風雪之眼。
司徒燕山還在震驚着:“不愧是萬中無一。”
遞刀的唐慕洲離得太近,還未來得及全身就被卷在了氣場邊緣。危機時刻,司徒燕山施展輕功伸手去抓他。
剛到場邊樹林中觀戰的左丘閑離微微遺憾道:“晚了。”
話音未落,楚言裴揮劍出手,被快速甩上去的劍鋒險些要了司徒燕山的胳膊,無奈唐慕洲被卷了進去。楚言裴展現了一個高難度動作抽劍回旋,其中吸力使本就在雪暴中的唐慕洲直接被卷到離中心最近處,楚言裴的劍幾乎就要砍了他的腦袋,他用盡全身氣力拔刀格擋,雪暴停止轉動,化作漫天雪幕。
唐慕洲瞬間飛出雪幕重重摔在早已被卷掉一層皮的土地上生死未蔔,接着一把斷刀跟随着飛出來絕望地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哀鳴。
雪幕過後,楚言裴依舊握劍伫立,卻俨然成了個雪人,他的唇已經是毫無血色。
司徒燕山此刻呆若木雞,他的心底已經開始認同了那句話,腦海中全是楚言裴滿心失望的模樣和那句疑問,“難道不是麽?”
這兩次給唐震澤太多的震驚,仿佛有人又在喚醒他了,在不知不覺中,他對那個變故的失望已經蕩然無存,餘下的,僅僅是薄薄的一層迷茫。
一行人匆匆将昏迷的唐慕洲和楚言裴擡了下去,醫師們在緊急救治,無論是誰,對他們二人的情況都不看好。
唐子業有些許迷惑,他捧起戰鬥場地上的積雪,有些失神地看着它慢慢在掌心融化成水,口中喃喃道:“爲何我不是?”
唐震澤到他身旁,望着一群人急匆匆前往療元池的背影,沉默不語。
唐子業突然擡起頭來問他:“如果說上天再給我五百年,能趕上同樣用了五百年的他麽?”
唐震澤凝視着唐子業期待的眼,鄭重地回答道:“能。”
唐子業卻頹然一笑,道:“别安慰我了,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了。”
唐子業的一席話讓本來欲言又止的唐震澤了決定要告訴他一件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