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迷茫的大雪,司徒燕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墓地裏,時而仰頭喝酒,時而傻笑着自言自語,斑白的發飄散在微冷的風中,渾濁的眼讓他看起來比自己的實際年齡還要大出來許多的樣子。
他想起來曾經的事情,一直到如今,突然瘋了一般哈哈大笑着呐喊道:“火之轉輪者,我等了你二十年,你終于來了!哈哈哈!”滾燙的淚水從他的眼中噴湧而出,抑制不住内心仇恨的他仰天長嘯,雪花被他的氣勁吹得上下翻飛。
左丘閑離靜靜站在他的身後看着,待他怒吼過後才用冰冷的聲音問他:“很高興吧,司徒燕山。”
司徒燕山拎着酒葫蘆,晃晃悠悠轉過身,充滿殺意的目光盯着左丘閑離冰冷的眸,他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水,毫無顧忌地說道:“當然高興,二十年了,我等了很久了!”
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如果說眼神能夠殺死人的話,他們倆現在肯定是同歸于盡了。“我要殺了你。”這句話雖然誰也沒有說出來,卻是在二人心中都很明确的,司徒燕山想:這混蛋明明知道我時時刻刻都想殺了他,爲什麽還不KO了我?肯定是另有所圖,絕對不能讓他得逞。而左丘閑離也在想:這老小子,是想要找一幫人來幹掉我麽?莫非這就是澹台雲初所說的複仇,應該不是吧,這貨這麽菜。
司徒燕山趁左丘閑離思索之際一個鞭腿,左丘閑離一個反手輕而易舉的就撥開了這一腿,然而下一刻司徒燕山自己都驚呆了,他的腦子出現了短短幾秒的短路情況。左丘閑離的背心被一刀砍穿,鮮血流成了河卻無法凍結,他轟然倒地,灑落成滿地的積雪。
假的。司徒燕山拎着刀,感受着背後冰錐般的目光,慢慢轉過身,緊緊盯着左丘閑離。左丘閑離倒是一副看戲的模樣,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那招移形換影,左丘閑離仁慈地告訴他:“我用的也是移形換影。”他聳了聳肩,瞬間閃到了司徒燕山的面前,居高臨下對他輕輕說:“隻不過是多了點手法而已。”言畢,他揚長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司徒燕山肆無忌憚地狂喊着:“全神的時代就要降臨了,再活兩百年,我親手宰了你!啊!”他用盡全身氣力,發狂到雙眼通紅,左丘閑離停下了腳步,他想殺了這個如狼一般複仇心強悍的蝼蟻,但事關大計,他又不得不讓司徒燕山活着。倒是司徒燕山說的話讓他有點好笑,全神時代?他淡淡地說:“你當神是白菜價啊。”
全神時代,司徒燕山笑得瘋癫,一副此刻就已經取下了左丘閑離項上人頭一般。空氣中的霧氣漸漸變得厚重,司徒燕山腳下滿是鮮血,凝固在了積雪上,綻放得詭異,是複仇的花。
沿着血迹看過去,左丘閑離頹廢地倚靠在一棵樹下,捂着自己不斷噴湧血水的胸口,殘喘着問道:“你究竟是怎樣知道這些的?”
拎着寶刀的司徒燕山紅着眼,一副怒發沖冠狀居高臨下道:“就從你運用空間之力的時候開始,之後我們打了那麽多次,也正是你提醒了我。”
每年一次的戰鬥總是那麽激烈,司徒燕山記得很清楚,但是左丘閑離可不覺得那種戰鬥算是激烈,頂多……算是自己在看别人秀逗。司徒燕山繼續說:“開始我以爲,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他仿佛又想起了那次戰鬥,自己拼了命練出來的速度,在左丘閑離看似緩慢的攻防中還是顯得不夠用,最重要的就是左丘閑離展現出來的那種利用空間法則施展出來的神通,那個時候的司徒燕山在左丘閑離面前還是什麽都不能算,所以被一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現在,看着眼前,看看啊,那個躺在地下的人是誰啊!他克制不住地興奮道:“也正是那一次之後,我終于翻過了一座大山,摸到了浩瀚的大海。”多少年了啊,你當我在等着火之轉輪者來給我養老啊,當然是爲了讓他開啓天界靈氣之源!雖然不是很清楚這靈氣之源要怎麽開啓,但是慢慢感受到靈氣的開始就是一個說明了。
這個躺倒在地上的左丘閑離當時還嘲笑自己是豬腦子,不懂空間。“但是我在極力想要找尋到唐遠洲頭頂上的天空的時候深切的感受到了,深切的。”
左丘閑離低頭咳了兩聲,心中暗道:真的是很深切。司徒燕山張開雙臂仰面向天感受着那種終于解脫了的感受,也仿佛從中感覺到了神力的存在。他深情地感慨着:“我感受到了浩瀚的力量,神的力量。”
沒腦子。這個是左丘閑離最終的評價,他收回蠱毒之霧,冷冷望着那個仍舊在手舞足蹈中幻想的傻子,淡淡一笑,消失在了這片空間。
司徒燕山停下身形,望着眼前迷霧籠罩下的冰雪天地,不覺潸然淚下。眼前這個世界如此陌生又那麽熟悉,他又望着天空,仿佛透過那層迷霧,自己真的就能看見那之外湛藍的天空,唐遠洲在浮雲之上向自己招手。
他喃喃道:“遠洲,你看見了嗎?是不是傻得有點過頭了?”沒有人回答他,他就喝一口悶酒,然後灑一點在墳前。醉醺醺地繼續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可是,在他的籠罩下,我不能真實,連念想都不能有!”感受到空間之力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
從一開始,到期年之後的今日再次交手,司徒燕山一直都很明白這差距之大,不是自己如今僅僅三百多年的壽命可以追上超越的,所以有了落花村。
他很在乎唐遠洲,所以落花村的每一個孩子都是唐遠洲的姓氏,而每個孩子又都各有所長,是經曆了苦心智、勞筋骨的能接大任之人。那些流浪街頭的特殊兒童們,有很大的潛力成龍成鳳。
唐震澤,重兵器以一當百的強勢少年;唐子業,遠程精準快速猛烈打擊的能手;還有兩個神秘的師妹唐雲婷、唐林夕。他們都是百年難遇的奇才,一共有八八六十四人,這是司徒燕山和他們之間唯一一次機會的大預謀。
司徒燕山最爲看重的正是掌控空間之力的唐雲婷,那似乎就是他緻勝的關鍵了,正是因爲如此,唐雲婷經常獨自一個人出去曆練,她是整個隊伍的五大核心之一。
“她前些日子去霰霖大陸了,去看你的娘,同時也會見到張國師。”司徒燕山堅定的目光落在唐遠洲的墓碑上繼續說道:“現在天界的靈氣慢慢恢複了,所以我讓她找到張國師求功法去了。”
好堅定的目光,左丘閑離在迷霧之後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然後回身向梵淨山去了,接下來的事情他貌似也懶得知道了。
天界百十年前的變故之後天地靈氣逐漸消失殆盡,但是此次火之轉輪者的出現的确将會是修煉之路大門再次爲天界打開的一個新紀元。逐漸溢出到這個世界上的靈氣被個别人有幸知曉,司徒燕山聯想到青龍巨劍的變化,越發确定堵住天地之力的就是青龍巨劍。
這一發現讓他自己都禁不住咋舌,卻也爲之後的複仇而狂喜。于是他不動聲色,用極大的努力來克制自己的想法,轉而用一種憑一己之力複仇的想法來誤導左丘閑離。雖然又要等百年的光景,但是司徒燕山知道自己等得起,年輕的時候浮躁的自己都可以等得起,現在愈發沉穩,他更加堅定要滅到左丘閑離的決心。但是這個誤導嘛……不是我說,他的層次還真的是不夠。
“但是。”司徒燕山話鋒一轉,用滿心疲憊之态的語氣道:“那些,都是你的孩子。打小我就告訴他們,收留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你唐遠洲。所以……請原諒我,我隻有把一些言語從心中挖出來,放在使命中,留給孩子們以後去明白。”
天色逐漸黑暗下來,迷霧森林的天黑總是比外界要早許多,也更加恐怖,因爲這裏是劍冢。沒有人知道這柄劍究竟要了多少英雄豪傑的性命和鮮血,夜幕之下也有另一個屬于司徒燕山的秘密。
在這片八人的墳地間,有個人影快速的竄了進去,安靜的黑暗中有細微的聲音,悄悄抖動。一道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光芒一閃即逝,幸運的唐震澤有福了,因爲他将會得到一柄真正意義上的史詩級武器:八卦符文劍—戰魂!
這片土地上究竟隐藏着怎樣不爲人知的故事,此刻仍舊在沉睡的楚言裴似乎真的如他來之前所想,前方的道路,殺機四伏。司徒燕山不太想在這個時候去關心這個轉輪者,因爲他知道有一個家夥會比他更想看看轉輪者。
夜裏來偷看楚言裴的那個家夥就是左丘閑離了,一襲黑衣消失在黑暗中見不到蹤影,唯有鬼火般的目光緊緊盯着楚言裴,那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他意念一動,屋内的蠟燭燃燒起昏黃的光,映在楚言裴的臉上更顯得他受了病的臉百般蠟黃難看。
偷窺啊這是,不道德好麽,天界有沒有一個肯遵守規矩的人存在啊!娘的天界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