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齊主鸾篡位時,第一個佐命功臣,要算中領軍蕭谌,鸾曾許他遷鎮揚州,及事後食言,但命他兼刺南徐,别授蕭遙光爲揚州刺史。谌怏怏失望,嘗語友人道:“炊飯已熟,便給别人。”尚書令王晏,得聞谌言,卻暗中冷笑道:“何人再爲谌作瓯等!大家得過且過罷了。”鸾性本好猜,即位後更密遣親幸,随處偵察。應是賊膽心虛。凡谌平時言動,多經偵役報明,遂緻疑忌。可巧魏主侵齊,谌兄誕力守司州,與魏相拒,誕弟诔更從軍援誕,昆季二人,爲國效勞,鸾隻好暫從含忍,遷延未發。谌不管死活,尚且恃功幹政,遇有選用,竊援引私黨,囑使尚書錄奏,因此益遭主忌,釀禍尤深。會魏兵已退,鸾召大臣入宴華林園,谌亦與坐,暢飲盡歡,至夜才撤席散去。谌亦退居尚書省。忽由禦前親吏莫智明,赍敕到來,向谌宣讀道:“隆昌時事,非卿原不得今日,今一門二州,兄弟三封,朝廷相報,不爲不優,卿乃屢生怨望,乃雲炊飯已熟,合甑與人,究是何意?今特賜卿死!”谌聽畢敕語,當然惶駭,轉思事已至此,無法求免,遂顧語智明道:“天人相去不遠,我與至尊殺高、武諸王,都由君傳達往來,今令我死,君未嘗出言相救,我将申訴天廷,冤冤相報,莫謂地下無靈呢!”郁林、誨陵幹卿甚事,何故助桀爲虐?此次賜死,難道不是天道麽?語至此,即服毒自殺。
智明入内報鸾,鸾更遣使至司州,誅誕及诔,複将西陽王子明,世祖第十子。南海王子罕,世祖第十一子。邵陵王子貞,世祖第十四子。亦一并牽連進去,概賜自盡。子明、子罕,年僅十七,子貞年僅十五,少不更事,有何謀慮?此次爲蕭谌一案,緣同連坐,顯見得是冤誣緻死哩。揭破鸾謀,不肯滑過。尚書令王晏,因蕭谌已死,乘勢專權,又爲嗣主鸾所忌。始安王蕭遙光,前已勸鸾誅晏,鸾曾遲疑道:“晏與我有功,且未得罪,如何就誅?”遙光道:“晏嘗蒙武帝寵任,手敕至三百餘紙,與商國事,彼尚不肯爲武帝盡忠,怎肯爲陛下效力呢!”一語足死王晏。鸾不禁變色。已而親吏陳世範,報稱晏嘗屏人私語,恐有異謀。鸾愈加戒備,更命世範悉心偵伺。好容易至建武四年,世範又複告密,謂晏将俟主上南郊,糾集世祖親舊,竊發道中。鸾聞言益懼,竟召晏入華林省,敕令誅死,并殺晏弟廣州刺史诩及晏子德元、德和。
鸾兩次廢立,晏皆與謀,從弟思遠谏晏道:“兄荷世祖厚恩,今一旦叛德助逆,後來将如何自立!若及此引決,還可保全門戶,不失後名。”晏微笑道:“我方啖粥,未暇此事。”及超拜骠騎将軍,顧語子弟道:“隆昌末年,阿戎思遠小字。嘗勸保自裁,我若依他,何有今日!”思遠遽應聲道:“如阿戎所見,今尚爲未晚哩。”晏仍然未悟,瀕死前十日,思遠又語晏道:“時事可慮,兄亦自覺不凡,但當局易昧,旁觀乃清,請兄早自爲計!”晏默然不答,思遠乃出。晏且歎且笑道:“世上有勸人覓死,真是出人意外!”哪知過了旬日,便即遭誅。
晏外弟阮孝緒,亦知晏必罹禍,辄避不見面。晏贈醬甚美,孝緒未覺,食醬時亦稱爲異味。嗣聞由晏家送來,立即吐出,傾覆水中。至晏既受誅,孝緒親友,恐他連坐,代爲加憂,孝緒怡然道:“親而不黨,何畏何疑!”果然王晏獄起,孝緒不聞連累,就是思遠亦得免罪。趨炎附勢者其聽之!不過蕭谌死後,莫智明果遇祟暴亡。王晏爲陳世範所害,世範卻安然如故,幽明路隔,無從查悉原因。小子但依事演述罷了。補出莫智明死狀,回應蕭谌遺言。
齊主鸾授蕭坦之爲領軍将軍,徐孝嗣爲尚書令,宣撫中外,粗定人心。那魏主宏謂有隙可乘,大發冀、定、瀛、相、濟五州丁壯,得二十萬,親自督領,出發洛陽。留吏部尚書任城王澄居守,中尉李彪,仆射李沖爲輔。授彭城王勰爲中軍大将軍,都督行營事宜,勰面辭道:“親疏并用,方合古道,臣叨附懿親,不應屢邀寵授。”魏主不從,命勰調軍後随,自引兵徑詣襄陽。
先是鎮南将軍薛真度,勸魏主先取樊鄧,魏主命他往攻南陽,竟被齊太守房伯玉擊退。至是爲報複計,先向南陽進發。衆号百萬,各用齒吹唇,作鷹隼聲,響徹遠近。
既至南陽城下,一鼓作氣,攻克外郛,房伯玉入守内城,誓衆抵禦。魏主遣中書舍人孫延景,傳語伯玉道:“我今欲蕩平六合,不似前次南征,冬來春去,如或未克,終不還北。卿此城當我首沖,不容不取,遠期一載,近止一月,封侯枭首,就在此舉!且卿有三罪,今特一一曉示:卿先事武帝,不能效忠,反靦顔助逆,這就是第一大罪。近年薛真度來,卿乃傷我偏師,這就是第二大罪。今銮辂親臨,尚不聞面縛出降,這就是第三大罪。若再怙惡不悛,恐死在目前,我雖好生,不能輕貸!”三大罪中,隻有第一條還算中肯。伯玉亦遣副将樂稚柔答語道:“大駕南侵,期在必克,外臣職守卑微,得抗君威,與城存亡,死且得所!從前蒙武帝采拔,怎敢妄思?隻因嗣主失德,今上光紹大宗,不特遠近惬望,就是武皇遺靈,亦所深慰,所以區區盡節,不敢貳心!即如前次北師深入,寇擾邊民,外臣職守所關,唯力是視;難道北朝政府,反導人不忠麽?”語頗近理,可惜不能堅持!延景返白魏主,魏主自逼城外吊橋,躍馬徑上。不意橋下卻突出壯士,戴虎頭帽,身服斑衣,來擊魏主,魏主人馬皆驚,幸有魏将原靈度随着,拈弓搭箭,發無不中,連斃南陽壯士數人,方将魏主救脫。魏主乃留鹹陽王禧攻南陽,自引軍趨新野。
新野太守劉思忌憑城守禦,魏主屢攻不克,四築長圍,并遣人呼守卒道:“房伯玉已降,汝何爲獨取糜碎?”思忌亦遣人應聲道:“城中兵食尚多,未暇從汝小虜命令;彼此各努力便了!”魏主倒也沒法,但命将圍攻,連日不休。
齊主鸾聞魏兵壓境,曾遣直閤将軍胡松,助北襄城太守成公期,保守赭陽,義陽太守黃瑤起保守舞陰。又因雍州關系重要,遣豫州刺史裴叔業往援,叔業謂北人不樂遠行,專喜抄掠,若侵入虜境,虜主自然回顧,司、雍便可無虞。齊主鸾以爲奇計,許他便宜行事,叔業遂引兵攻魏虹城,俘得男女四千餘人。一面令别将魯康祚、趙公政等,率兵萬人,往攻太倉口。
魏豫州刺史王肅,使長史傅永,率甲士三千人,堵塞太倉,與齊軍夾淮列陣。永語左右道:“南人專喜斫營,夜間必來劫我寨,近日乃是下弦,夜色蒼茫,我料他越淮前來,當在淮中置火,記明淺處,以便還涉。我正可将計就計,殲敵立功,就在今日了!”遂分部兵爲二隊,埋伏營外,又使人用瓠貯火,密渡南岸,至水深處置火,囑待夜間火起,悉數燃着,不得有誤。各士卒依言去訖,永設着空營,厲兵以待。到了夜靜更深,果有齊兵殺到。魯康祚、趙公政,并馬入營,見營中虛設燈火,不留一人,料知中計,急忙麾兵退還。蓦聞一聲胡哨,伏兵從左右殺出,夾擊齊軍。魯、趙兩将,拚命沖突,也顧不得行列步伐,霎時間人馬散亂,弄得七零八落。趙公政策馬飛奔,兜頭遇着一将,正是傅永,一時不及措手,被永伸手過來,活活擒去。魯康祚見公政就擒,慌忙脫去甲胄,從斜刺裏奔至水濱,躍馬急渡,偏偏南岸信火,散作數處,辯不出甚麽淺深,那時情急亂涉,失足滅頂,竟緻溺死。部下兵士,一半爲魏人所殺,還有一半渡淮南奔,也因深淺難辨,溺斃無數。隻有幾個壽命延長的,奔報叔業。
永械住趙公政,複撈得魯康祚屍首,奏凱而歸。王肅大喜,遣使向魏主處報述永功。嗣聞叔業進薄楚王戍,仍令永率三千人赴援。永先遣心腹将弁,倍道馳告戍軍,令急填塞外塹,就城外埋伏千人,俟援軍馳至,鳴炮爲号,兩路夾攻,戍軍當然遵行。既而叔業進兵戍所,正拟部分将士,下令猛攻,不防号炮一響,前有伏兵殺出,後有永兵掩至,害得叔業心慌意亂,奪路奔逃,連一切傘扇鼓幕,一并棄去,兵士甲仗,喪失無算。也是魯趙一流人物。永也不蹑擊,但收拾所得兵械,整軍欲歸。左右尚勸永急進,永喟然道:“吾弱卒不過三千人,彼精甲猶盛,并非力屈,不過堕我計中,倉猝遁去。我但俘獲此數,已足使彼喪膽,還要追他做甚麽?”乃馳還報捷。
肅更爲奏聞,魏主即拜永爲安遠将軍,兼汝南太守,封貝邱縣男。永有勇力,好學能文,魏主嘗歎道:“上馬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修期一人。”修期便是永字。魏主呼字不呼名,正是器重傅永的意思。原是能手。
一面命統軍李佐,急攻新野,劉思忌堵守不住,竟被攻入,且因巷戰力竭,爲佐所縛。獻至魏主駕前,魏主笑問道:“今可降否?”思忌朗聲道:“甯作南朝鬼,不爲北虜臣!”可爲硬漢。乃推出斬首。魏主遂南循淝水,淝北大震。赭陽戍将成公期,舞陽戍将黃瑤起,相繼南遁。瑤起曾害死王奂,魏主欲爲王肅報仇,饬兵追捕,竟得擒住。當下縛送與肅,肅見是殺父仇人,便擺起香案,破瑤起心,哭祭父靈。再将瑤起脔割烹食,聊洩舊恨。王奂被殺,王肅投魏事,見前文二十九回中。魏主又移攻南陽,房伯玉勢孤援絕,不得已面縛出降。有愧劉思忌。伯玉見從弟思安,曾仕魏爲中統軍,屢爲伯玉泣請,魏主乃特命貸死,留居營中。
齊主鸾聞新野南陽,相繼陷沒,複遣太子中庶子蕭衍,度支尚書崔慧業,帶領軍将劉山陽、傅法憲等,共将士五千餘人,出救襄陽。進詣彭城,忽見魏兵數萬騎,蹀躞前來,氣勢甚盛,慧景忙斂衆入城,爲守禦計。蕭衍檢閱城中,無糧無械,禁不住一把冷汗,便顧語慧景道:“我軍遠來,蓐食輕行,已有饑色;若見城中糧備空虛,勢必潰變,如何保守得住!不若仗着銳氣,沖擊一陣,倘能殺退虜兵,士氣尚可振作,不緻爲變呢。”慧景支吾道:“我看虜衆多是遊騎,日暮自當退去,盡可無慮。”既而天色将晚,魏兵越來越多,勢且憑城。慧景竟潛開南門,帶着自己部曲,向南遁去,餘衆當然大嘩,相繼皆遁。蕭衍亦不能禁遏,隻好令山陽、法憲二将,率兵斷後,且戰且行。
魏兵自北門殺入,見齊軍已經盡遁,便長驅追趕。齊軍聞有追兵,都想急奔,适前面有一闊溝,上架木橋,被崔慧景前隊過去,急不暇擇,已将橋梁踏斷。那後隊無橋可渡,擠做一堆,驚惶的了不得。魏兵煞是厲害,用着強弓硬箭,夾道射來,傅法憲中箭落馬,一呼而亡。士卒拚死逾溝,多半墜沒。虧得劉山陽遇急生智,忙令軍士舍去甲仗,填塞溝中,逃兵始得半沉半浮,褰裳過去。山陽亦越溝南還,趨至淝城,已值黃昏,後面鼓聲大震,魏主自率大兵馳至,山陽急入城閉門。幸城中備有矢石,陸續運至城上,或射或擲,傷斃魏兵前隊數十人,魏主乃退。轉趨樊城,城上守禦頗嚴,雍州刺史曹虎,正在此堵截魏軍。魏主料知難下,轉向懸瓠城去了。魏又一勝,齊又一挫。獨鎮南将軍王肅,進攻義陽。
齊豫州刺史裴叔業,自楚王戍敗歸,搜卒補乘,得五萬人,聞義陽被攻,又用了一條圍魏救趙的計策,不救義陽,直攻渦陽。仍然是老法兒。魏南兖州刺史孟表,爲渦陽城守,無糧可因,但食草木皮葉,飛使至懸瓠乞援。魏主使安遠将軍傅永,征虜将軍劉藻,輔國将軍高聰等,并救渦陽,統歸王肅節制。高聰爲前鋒,劉藻繼進,被裴叔業迎頭痛擊,殺得人仰馬翻,東逃西散。傅永從後接應,也爲前軍所沖,不能成列,沒奈何收軍徐退。傅将軍也沒法了。叔業驅軍再進,聰與藻都棄師逃竄。單剩傅永一軍,抵當叔業。部下都無鬥志,勉強戰了幾合,便即潰走。永亦隻得奔還,這次算是齊軍大捷,斬首萬級,活捉三千餘人,所得器械雜畜财物,不可勝計。
魏主聞敗,命鎖三将至懸瓠,聰與藻流戍平州,永亦奪官,連王肅亦坐降爲平南将軍。肅請再遣軍救渦陽,魏主複谕道:“卿何不自救渦陽,乃徒向朕絮聒,更乞派兵?朕處若分兵太少,不足制敵,太多轉不足扈跸,卿當爲朕熟籌!義陽可取乃取,不可取即舍,若失去渦陽,卿不得爲無罪哩!”肅得了此谕,乃撤義陽圍,轉救渦陽,步騎共十餘萬,叔業見魏兵勢盛,不敢抵敵,夤夜退兵。翌晨被魏兵追及,殺傷甚衆,匆匆的走保義陽。王肅亦收軍而回。齊兵又敗。
齊主鸾連得敗耗,頗懷憂懼,漸漸的積憂成疾,不能視朝。宗室諸王,都入内問安。鸾歎道:“我及司徒諸兒,多未長成,司徒指安陸王緬,見三十一回。獨高、武子孫,日見壯盛,将來終恐爲我患呢!”既而太尉陳顯達進谒,鸾述及己意,顯達道:“這等小王,何足介意!”鸾閉目不答。及顯達退出,遙光入見,鸾複與議及,正中遙光下懷,便竭力撺掇,勸鸾盡殲高、武子孫。原來遙光素有躄疾,每乘肩輿入殿,辄與鸾屏人密談,鸾即向左右索取香火,供爇案上,自己嗚咽流涕。到了次日,必殺戮同宗,遙光非常快意。他的存心,并非爲蕭鸾子孫計,實欲借鸾逞兇,滅盡高、武後裔。等到鸾死,卻好把鸾子鸾孫,再加翦滅,将來的齊室江山,容易占住,也得安然爲帝。鸾未曾察覺,還道是遙光愛己,惟言是從,遙光遂乘鸾有疾,矯制收捕高、武子孫,共得十王,一律殺死。
欲知十王爲誰,由小子表明如下:
河東王铉。高帝第十九子,時年十九。臨賀王子嶽。武帝第十六子,時年十四。西陽王子文。武帝第十七子,年亦十四。衡陽王子峻。武帝第十八子,年亦十四。南康王子琳。武帝第十九子,年亦十四。永陽王子岷。武帝第二十子,出繼衡陽王道度爲孫,時年亦十四。湘東王子建。武帝第二十一子,時年十三。南郡王子夏。武帝第二十三子,年僅七歲。巴陵王昭秀。由臨海王改封,系文惠太子第三子,時年十六。桂陽王昭粲。文惠太子第四子,年才八歲。
自這十王被殺後,高、武子孫,得封王爵諸人,無一留遺,煞是可歎!從前齊世祖武帝在日,嘗夢見一金翅鳥,突下殿廷,搏食小龍無數,始飛上天空。文惠太子長懋,亦嘗語竟陵王子良道:“我每見鸾,辄懷惡心,若非彼福德太薄,必與我子孫不利!”至是皆驗。遙光既殺死諸王,乃使公卿誣構十王罪狀,請正典刑。鸾尚有诏不許,俟再奏後,方才允議,且進遙光爲大将軍,并改建武五年爲永泰元年。
大司馬王敬則,出任會稽太守,因見蕭谌、王晏,依次受誅,未免動了兔死狐悲的觀感。至此複聞高、武子孫,悉數盡殲,又加了一層疑懼。自思爲高、武舊将,終且被嫌,日夜籌畫,尚苦無自全計策。齊主鸾卻也相疑,不過因他年已七十,并居内地,所以稍稍放心,未曾誅夷。敬則長子仲雄,留侍殿廷,雅善彈琴,宮中留有蔡邕漢人。焦尾琴一具,由鸾給仲雄鼓彈,仲雄操懊侬曲,曲中有歌詞雲:“常歎負情侬,郎今果行許。”又有語雲:“君行不淨心,哪得惡人題!”鸾聞琴聲,愈加猜愧。及寝疾日笃,特命張瓌爲平東将軍兼吳郡太守,防備敬則。敬則大驚道:“東無寇患,用甚麽平東将軍?
大約是欲平我呢。我豈甘心受鸩麽?”
徐州行事謝朓,系敬則女婿,敬則第五子幼隆,曾爲太子洗馬,與朓密書往來,約同舉事。朓竟執住來使徐嶽,奏報朝廷,于是鸾決計加讨,指日遣兵。消息傳到會稽,敬則從子公林,曾爲五官掾,勸敬則急速上表,請誅幼隆,自乘單舸還都謝罪。敬則不應,竟舉兵造反,揚言奉南康侯子恪爲主,将入都廢鸾。子恪系豫章王嶷次子。爲這一番傳聞,遂令大将軍始安王遙光,馳入白鸾,請将高、武餘裔,無論長幼,悉召入宮,一體就誅。鸾已病劇,模糊答應,遙光遂召集高、武諸孫,置諸西省,所有襁褓嬰兒,亦令與乳母并入,令太醫速煮椒二斛,都水監辦棺材數十具,俟至三更天氣,好将高、武諸孫,盡行毒斃。小子有詩歎道:
忍心竟欲滅同宗,狼子咆哮亦太兇;
待到東城匍伏日,問他曾否得乘龍!事見下文。
畢竟高、武諸孫,是否同盡?容至下回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