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散樂女

宋齊丘,豫章人。父卒,家計蕩盡,朝不謀夕。時姚洞天爲淮陽騎将,素好士,齊丘欲谒之。奈囊空,無以備紙筆之費。計無所出,但于逆旅悶坐。如此數日。鄰房有散樂女,甚幼,問齊丘曰:“秀才何以杜門不出?”齊丘以實告。女歎曰:“此甚小事,何吝一言相示?”乃惠以數缗。齊丘市紙筆,爲詩詠以投洞天。其略曰:“某學武無成,攻書失志,歲華蹭蹬,身事蹉跎。胸中萬仞青山,壓低氣宇;頭上一輪紅日,燒盡風雲。加以天步淩遲,皇綱廢弛,四海淵黑,中原血紅。挹飛蒼走黃之辯,有出鬼沒神之機。”洞天怒其言大,不即接見。齊丘窘急,乃更其啓,翌日複至。其略雲:“有生不如無生,爲人不若爲鬼。”又雲:“其爲誠懇萬端,隻爲饑寒兩字。”洞天始憫之,漸加拯救。徐溫聞其名,召至門下。及昪之有江南也,齊丘以佐命,遂至上相。乃上表雲:“娶散樂女爲妻,以報宿惠。”許之。

漂母而下,數百年又得散樂女。彼須眉男子,擁素封而坐視人饑寒者,視茲婦能不愧死!

劉道真少時,嘗漁草澤。而老妪聞其歌嘯,知非常人,殺豚進之。道真食盡,了不謝。妪見不飽,又進一豚,食半而去。後爲吏部郎,妪兒時爲令史,乃超用之。此漂母之報也。歐陽彬困于淮南,歌人瑞卿,以家财資之入蜀。及貴,卒偕老。此散樂女之報也。雖然,彼皆女中丈夫,非望報者也。夫漂母與散樂女之不朽千秋也,豈在贈金乞娶時哉!

珍珠衫

楚中賈人某者,年二十餘。妻美而豔,夫婦之愛甚笃。某商于粵,久不歸。其家近市樓居。婦偶當窗垂簾外望,忽見美男子,貌類其夫,乃啓簾流盼,既覺其誤,赧然而避。男子新安人,客二年矣。見樓上美人盼己,深以爲念。叩姓名于市東鬻珠老媪,因遺重賄,求計通之。媪曰:“老婦知之矣。此貞婦,不可犯也。尋常罕睹其面,安能爲汝謀耶?”新安客哀祈不已。媪曰:“郎君明日午餘,可多攜白镪,到彼對門典肆中,與某交易,争較之際,聲聞于内。若蒙見召,老婦得跨足其門,或有機耳。然期在合歡,勿許歲月。”客唯唯去。

媪因選囊中大珠,并簪珥之珍異者,明日至肆中,佯與新安人交易,良久,于日中照弄珠色,把插搔頭,市人競觀喧笑,聲徹婦所。婦果臨窗來窺,即命侍兒召媪。媪收貨入笥,曰:“阿郎好纏人。如爾價,老婦賣多時矣。”便過樓與婦作禮,略叙寒溫,出貨商榷數語,匆匆收拾,曰:“老身适有急事他出,煩爲簡置,少間徐來等論。”既去,數日不至。一日雨中,媪來曰:“老身愛女有事,數日奔走,負期。今日雨中,請觀一切纓絡。”婦人出箧中種種奇妙,老妪贊歎不一。形容既畢,婦綜核媪貨,酬之有方。媪喜曰:“如尊意所衡,固無憾。向者新安客高下不情,徒負此豐标耳!”婦複請遲價之半,以俟夫歸。媪曰:“鄰居複相疑耶?”婦既喜價輕,複喜半賒,留之飲酌。媪機穎巧捷,彼此惟恨相知之晚。明日,媪攜酌過,傾到極歡。自此,婦日不能無媪矣。媪與婦益狎,時進情語挑之。婦年少,未免愁歎之意形于顔色。因留媪宿,媪亦言“家中喧雜,愛此中幽靜,明夕當攜卧具來此”。次日,婦爲之下榻。媪靡夕不至,兩床相向,嗽語相聞,中夜談心,兩不相忌。

新安人數問媪期,辄曰:“未未。”及至秋月,過謂媪曰:“初謀柳下,條葉未黃,約及垂陰,子已成實。過此漸秃,行将白雪侵枝矣!”媪曰:“今夕随老身入,須着精神,成敗系此。不然,虛廢半年也。”因授之計。

媪每夜黑至婦家,是夕,陰與新安人同入,而伏之寝門之外。媪與婦酌于房,兩聲甚戚,笑劇加殷。媪強侍兒酒,侍兒不勝,醉卧他所。獨兩人閉門深飲,各已微酣。适有飛蛾來火上,媪佯以扇撲之,燈滅,僞啓門點燈,複佯笑曰:“忘攜燭去。”折旋之際,則已暗導其人于卧榻矣。頃之,辭以夜深火盡,複閉門。婦畏暗,數數呼媪。媪曰:“老身當同帷作伴耳。”乃挾其人登婦床,婦猶以爲媪也,啓被撫其身,曰:“姥體滑如是!”其人不言,騰身而上,婦已神狂,聽其輕薄而已。歡畢,始問爲何人。媪乃前謝罪,述新安客愛慕之意。婦業堕術中,遂不能舍,相愛逾于夫婦。将一年,新安人贈費已及千金。

一日,結伴欲返,流涕謂婦曰:“别後煩思,乞一物以當會面。”婦開箱檢珍珠衫一件,自提領袖,爲其人服之。曰:“道路苦熱,極生清涼。幸爲君裏衣,如妾得近體也。”其人珍重而别。相約明年,共載他往。新安人自慶極遇,珠衫未嘗去體,顧之辄淚。

是年,爲事所梗。明年,複商于粵,旅次适與楚人同館,相得頗歡,戲道生平隐事。新安人自言“曾于君鄉,遇一婦”如此。蓋楚人外氏,故客粵中,主人皆外氏舊交,故楚人假外氏姓名作客,新安人無目物色也。楚人内驚,佯不信曰:“亦有證乎?”新安人出珠衣,泣曰:“歡所贈也,君歸囊之便,幸作書郵。”楚人辭曰:“仆之中表,不敢得罪。”新安人亦悔失言,收衣謝過。

楚人貨盡歸家,謂婦曰:“适經汝門,汝母病甚,渴欲見汝。我已覓轎門前,便當速去。”複授一簡書曰:“此料理後事語。至家,與阿父相聞。我初歸,不及便來。”婦人至母家,視母顔色初無恙,因大驚,發函視之,則離婚書也。阖門憤恸,不知所出。婦人父至婿家請故,婿曰:“第還珠衫,則複相見。”父歸,述婿語,婦人内慚欲死。父母不詳其事,姑慰解之。

期年,有吳中進士宦粵過楚,擇妾,媒以婦對。進士出五十金緻之。婦人家告前婿,婿簡婦房中大小十六箱,皆金帛寶珠,封畀妻去。聞者莫不驚嗟。

居期年,楚人複客粵,偶與主人算貨不直,語競,搪翁仆地,翁暴死。二子訟之官,官即進士也。夜深,張燈簡狀,妾侍側,見前夫名氏,哭曰:“是妾舅氏,今遭不幸,願丐生還。”官曰:“獄将成矣。”婦人長跪請死。官曰:“起,徐當處分。”明日欲出,複泣曰:“事若不諧,生勿得見矣。”官乃語二子:“若父傷未形,須刷骨一驗。”欲移屍置漏澤園。二子家累千金,恥虧父體,叩頭言“父死狀甚張,無煩剔剜”。官曰:“不見傷痕,何以律罪?”二子懇請如前。官曰:“若父老矣,死其分也。我有一言,足雪若憾。若能聽否?”二子鹹請惟命。官曰:“令楚人服斬衰,呼若父爲父。葬祭悉令經紀,執拂躃踴,一随若行。若父快否?”二子叩頭曰:“如命。”舉問楚人,楚人喜于拯死,亦頓首如命。事畢,妾求與舅氏相見,男女合抱,痛哭逾情。官疑之,因叩其實,則故夫婦也。官不忍,仍使移歸,出前所攜十六箱還婦,且護之出境。楚人已繼娶,前婦歸,反爲側室。

或曰,新安人以念婦故,再往楚中,道遭盜劫。及至,不見婦,愁忿病劇不能歸,乃召其妻。妻至,會夫已物故。楚人所置後室,即新安人妻也。九籥生曰:“若此,則天道太近,世無非理人矣。”小說有《珍珠衫記》,姓名俱未的。

夫不負婦,而婦負夫,故婦雖出不怨,而卒能脫其重罪。所以酬夫者,亦至矣!雖降爲側室,所甘心焉。十六箱去而複返,令之義俠,有足多者。妪之狡,商之淫,種種足以誡世。惜不得真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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