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張餘慶

張餘慶,年十四。其老仆王某,有女年十三而美,嬉戲相得。曰:“吾它日爲官,則以爾爲次夫人。”至女年十六,有孕,未産,王某夫妻俱不知其爲餘慶奸也,令之自缢。女哀哭乞命,而餘慶竟不之白。迨死焚屍,但日夜飲泣而已。嗣後餘慶常見此女,紅裳綠衣,于靜中現形。及餘慶将娶,見女賀曰:“大舍成親乎?吾當以一白羊相贈。”及成婚三四旬,餘慶于枕下扶一人臂,以爲妻也,問妻而妻不知。乃于密室獨處,時見其來,然不及亂。後病,則盛妝而至,登榻求合,不能拒也。乃祖延一道者,教以修煉。道者對榻,聞其夢中作咿嚘聲,揭被視之,則精遺矣。道者再三問故,以告。道者愠曰:“君誤我事!我術每三月必調攝見效,而誰知君有此哉!”乃向空祝曰:“若張生陽壽合終,小娘子今夕再至。若不當夭,則舍之。何如?”是夕,餘慶複見此女力求歡合。餘慶坐以揮之,三夕不就枕。又十五日而亡,年僅二十九。

孫助教女

大名張氏者,以财雄長京師。凡富人以錢委人,權其子而取其半,謂之行錢。富人視行錢如部曲,或過行錢之家,設特位,置酒,婦人出勸,主人乃立。待富人遜謝,強令坐再三,乃敢就位。張氏子年少,父母死,主家事,未娶。因祀州西灌神歸,過其行錢孫助教家。孫置酒,酒數行,其未嫁女出勸客,姿容絕世。張目之曰:“我欲娶爲婦。”孫惶恐不可,且曰:“我,公家奴也。奴爲郎主丈人,鄰裏笑怪。”張曰:“不然,顧主少錢物耳,豈敢相仆隸也?”張固豪侈,即取臂上古玉條脫與女,且曰:“擇日納币也。”飲罷去。孫鄰裏交來賀曰:“有女爲百萬主母矣。”其後,張别議婚,孫念勢不敵,不敢往問。而張亦恃酒戲言,非實有意也。

逾年,張婚他族,而孫女不肯嫁。其母曰:“張已娶矣。”女不對,而私曰:“豈有信約如此,而别娶乎?”其父乃複因張與妻祝神回,并邀飲其家,而使女窺之。既去,曰:“汝見其有妻,可嫁矣。”女語塞,去房内蒙被卧,俄頃即死。父母哀恸,呼其鄰鄭三者告之,使治喪具。鄭以送喪爲業,世所謂仵作行者也。鄭辦喪具,見其臂有玉條脫,心利之,曰:“某有一園在州西。”孫謝之曰:“良便,俟後相酬。”因号泣不忍視,急揮去,即與親族往送其殡而歸。

夜半月明,鄭發棺欲取條脫,女蹙然起,顧見鄭,曰:“我何故在此?”亦幼識鄭。鄭以言恐曰:“汝之父母,恐汝不肯嫁而專念張氏,辱其門戶,使我生埋汝于此。我實不忍,乃發棺,而汝果生。”女曰:“第送我還家。”鄭曰:“若歸必死,我亦罪矣。”女不得已,聽鄭匿于他處以爲妻。完其殡,而徙居州東。鄭有母,亦喜其子之有婦。彼小人,不暇究所從來也。

積數年,每語及張氏,尤忿恚,欲往質問前約。鄭每勸,且防閑之。

崇甯元年,聖瑞太妃上仙,鄭當從禦至永安。将行,祝其母曰:“勿令婦出遊。”居一日,鄭母晝睡,孫出,僦馬直詣張氏門,語其仆曰:“孫氏第幾女,欲見某人。”其仆往通,張驚異,與其仆俱往視焉。孫氏望見張,跳踉而前,曳其衣,且哭且罵。其仆以婦女,不敢往解。張以爲鬼也,驚走。女持之益急,乃擘其手,手破流血,推撲地,立死。僦馬者恐累己,往報鄭母。母訴之有司,因追鄭對。獄具,狀:鄭發冢罪死,以赦得免。張罪當死,雖奏獲宥,猶杖脊,竟憂畏死獄中。時吳趨顧道尹京雲。

執楫之女,可爲内子。采桑之婦,可主六宮。妻以夫貴,夫豈以妻貴乎?但知百萬之主,不可娶行錢家之女,抑知行錢家之冤鬼,能殺百萬之子也!籲,可畏夫!

念二娘

餘幹鄉民張客,因行販入邑,寓旅舍。夢婦人鮮衣華飾,求薦寝,迨夢覺,宛然在旁,到明,始辭去。次夕,方阖戶,燈猶未滅,又立于前,複共枕。自述所從來,曰:“我,鄰家女也,無多言。”

經旬日,張意頗忽忽。主人疑焉,告曰:“此地昔有缢死婦人,得非所惑乎?”張秘不言,須其來,具以告之。略無慚諱色,答曰:“是也。”張與之狎,不甚畏,委曲叩其詳。曰:“我故娼女,與客楊生素厚。楊以資二百千,約以禮娶我,而三年不來。我悒悒成疾,求生不能,家人亦見厭。不勝憤郁,投缳而死。家以所居售人,今爲旅舍,此室實故栖也。楊客與爾同鄉人,亦識之否?”張曰:“識之,聞移饒州市門,娶妻開邸,生計絕如意。”婦人咨歎良久,曰:“我當以始終托子矣。憶有白金五十兩,埋床下,人莫之知,可取以助君。”張發地得金如數。婦人自是白晝亦出。

他日,密語曰:“久留此無益,能挈我歸乎?”張許諾。令書一牌曰“念二娘位”,藏于箧中。遇所啓緘,微呼便出。張悉從之。邸人謂張鬼氣已深,必殒于道路。張殊不疑,日日經行,無不同處。既到家,徐于壁間設位。妻謂其是所事神,方瞻仰次,婦人遽出。妻驚問夫曰:“斯何人?勿盜良家子累我!”張以實對。妻貪所得,亦不緻诘。

同室凡五日,又求往州中督債。張許之。至城南,且渡江,婦人出曰:“甚愧謝爾,相從不久,奈何?”張泣下,莫曉所雲。入城門,亦如常。乃就店,呼之再三,不可見。亟訪楊客居,見其家慌迫殊甚,曰:“楊原無疾,偶七竅流血而死。”張駭怖,遄歸。後竟無遇。出《夷堅志》,《耳談》亦有此事,但其婦爲穆小瓊。

嚴武

唐西川節度使嚴武,少時仗氣任俠,嘗于京師與軍使鄰居。軍使女美,窺見之,賂左右誘而竊之以逃。軍使告官,且以上聞。诏遣萬年縣捕賊官乘遞追逐武舟。自鞏縣聞,懼不免,飲女酒,解琵琶弦以缢之,沉于河。明日,诏使至,搜之不得。此武少時事也。及病甚,有道士從峨嵋山來谒。武素不信巫祝之類,門者拒之。道士曰:“吾望君府,鬼祟氣橫,所以遠來。”門者納之。未至階,自爲呵叱,論辨久之。謂武曰:“君有宿冤,君知之乎?”武曰:“無之。”道士曰:“階前冤女,年十六七,頸系一弦者,誰乎?”武叩首曰:“有之。奈何?”道士曰:“彼雲欲面,盍自求解?”乃灑掃堂中,令武齋戒正笏立檻内,一童獨侍檻外。道士坐于堂外行法。另灑掃東閣,垂簾以俟女至。良久,閣中有聲。道士曰:“娘子可出。”其女被發頸弦,褰簾而出。及堂門,約發拜武。武驚慚掩面。女曰:“妾雖失行,無負于公。公何太忍!縱欲逃罪,何必忍殺?含冤已久,訴帝得伸。”武悔謝求免,道士亦爲之請。女曰:“事經上帝,已三十年矣。期在明晚,言無益也。”遂轉身還閣。未至簾而失其形矣。道士謝去,武乃處置家事,明晚遂卒。

袁乞妻

吳興袁乞妻臨終,執乞手雲:“我死,君再娶不?”乞言:“不忍也。”既而服竟,更娶。乞白日見其死婦語之雲:“君先結誓,何負言!”因以刀割其陽,雖不緻死,人性永廢。出《異苑》。

張夫人

張子能夫人鄭氏,美而豔。張爲太常博士,鄭以疾殂。臨終與訣曰:“君必别娶,不複念我矣。”張泣曰:“何忍爲此。”鄭曰:“人言那可憑,盍指天爲誓。”曰:“吾苟負約,當化爲閹。”鄭曰:“我死當有變相,可怖畏,宜置屍空室中,勿令一人守視,經日然後斂也。”言之至再,少焉氣絕。張不忍徙,猶遣一老婢設榻其傍。至夜中,屍忽長歎,窺之呀然一夜叉也。婢既不可出,震栗膽喪,大聲叫号。家人穴壁觀之,盡呼直宿數卒,持杖環立于戶外。夜叉行百匝,乃止。複詣寝床,舉被自覆而卧。久之,家人乃敢啓戶入視,則依然故形矣。後三年,張爲大司丞,鄧洵仁右丞欲嫁以女,張力辭。鄧公方有寵,取中旨令合婚。成禮之夕,賜真珠寝帳,其值五十萬缗。然自是多郁郁不樂。嘗晝寝,見鄭氏自窗下罵曰:“舊約如何,而忍負之。我幸有二子,縱無子,胡不買妾,必欲正娶何也?禍将作矣。”遽登榻以手拊其陰,張覺痛,疾呼家人,至無所見,自是若閹然。

陸氏女

衢州人鄭某,幼明曠能文,娶會稽陸氏女,亦姿媚明爽,伉俪綢缪。鄭嘗于枕席間語陸曰:“吾二人相歡至矣。即我脫不幸,汝無複嫁。汝死,我亦如之。”對曰:“方期百年偕老,何不祥如是。”凡十年,生二男,而鄭生疾病。對父母複申前言,陸氏但俛首悲泣。鄭竟死。未數月,而媒妁來。陸氏相與周旋,舅姑責之,不聽。才釋服,盡移其赀,适蘇州曾工曹。成婚方七日,曾生奉漕檄考試他郡。行信宿,陸氏晚步廳前,有急足拜于廳前,稱鄭官人有書。陸取視,外題“示陸氏”三字,宛然前夫手迹也。急足忽不見。啓緘讀之,其辭雲:“十年結發夫妻,一生祭祀之主。朝連暮以同歡,資有餘而共聚。忽大幻以長往,慕他人而輕許。遺棄我之田疇,移積蓄于别戶。不恤我之二子,不念我之雙親。義不足以爲人婦,慈不足以爲人母。吾以訴諸上蒼,行理對于冥府。”陸氏歎恨不怿,三日而亡。

睦州趙氏

睦州孫賈者,以販帛資生。娶趙氏,琴瑟甚洽。相諧幾五載,孫忽膺疾不起,日夕流涕相對。婦許以誓不改适。夫堅之曰:“汝志果決,當許我齧臂爲記。”婦勉引臂,齧之。未幾,夫死。瘡瘢未實,即納聘。登車之夕,祭辭靈席,甫下拜,瘡忽迸裂,血泉湧不止。須臾,一号而絕。

韋英

後魏洛陽阜射裏,有開善寺,京兆人韋英宅也。英早卒。其妻梁氏不治喪而嫁,更納河内向子集爲夫。雖雲改嫁,仍居英宅。英聞梁嫁,白日來歸,乘馬,将數人至,于庭前呼曰:“阿梁,卿忘我也!”子集驚怖。張弓射之,應弦而倒,即變爲桃人,所騎馬,亦化爲茅馬,從者數輩,盡爲蒲人。梁氏惶懼,舍宅爲寺。

再娶再嫁,皆常事耳。男迫事育,女迫衣食。苟室家無托,死且不瞑,又可報乎?凡再而得報者,必其可以無再者也。可以無再而再,薄豈俟死哉!生何交薄,死何念焉。故夫再而得報者,又必厚極而必不能相釋者也。厚可情通,何必強誓。誓可達鬼,其可欺乎?割陽而陽廢,拊陰而陰絕,死能爲妒,其生可知。然以報大耳兒,使輕誓者知警,亦快事也。歡具已失,娶何爲哉。張夫人不禁買妾,乃知義夫易辦耳。趙瘡瘢未實而嫁,何亟也!梁不治喪而嫁,何薄也!陸棄二男移赀而嫁,何忍也!節婦固不多見,茲有甚焉,得報,不亦宜乎!

劉自然

唐天祐中,秦州有劉自然者,主管義軍。連帥李繼宗點鄉兵捍蜀,成紀縣百姓黃知感者,妻有美發,自然欲之。謂知感曰:“能緻妻發,即免是行。”知感之妻曰:“我以弱質托于君,發可再生,人死永訣矣。君若南征不返,我有美發何爲焉?”言訖,攬發剪之。知感深懷痛愍,既迫于差點,遂獻于劉。自然竟亦不免繇戍,尋殁于金沙之陣。黃妻晝夜禱天師訴,是歲,自然亦亡。後黃家牝驢忽産一駒,左脅下有字雲“劉自然”。邑人傳之,遂達于郡守。郡守召其妻、子識認。劉自然長子曰:“某父生平好飲酒食,若能飲啖,即是某父也。”驢遂飲酒數升,啖肉數脔。食畢,奮迅長鳴,淚下數行。劉子請備千百贖之,黃妻不納,日加鞭捶,曰:“猶未足以報吾夫也!”後經喪亂,不知所終。劉子竟慚憾而死。

佥兵,法也。戍而死,命也。自然何尤焉?特以一發故,傷其夫婦之心。身爲行禽,殃及宗嗣。嗚呼!此其食報,豈直一發乎哉!

情史氏曰:“諺雲:‘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此言施報之不爽也。情而無報,天下誰勸于情哉!有情者,陽之屬,故其報多在明。無情者,陰之屬,故其報多在冥。”

(“情報類”完)

##卷十八 情妖類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