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盧孝

尤仁卿,業堪輿。言嘗遊平昌,爲宦家某蔔牛眠地以葬母。開圹,已有紫漆棺,而丹漆書其前方,漆凸起木上炯炯。蓋亦婦墓,而其夫爲文志之。仁卿尚能記其略。雲:“某裏人盧孝妻,祝氏月英。父某,母某。孝始娉其姊,姊爲權力者奪去,父母以英續盟。英貌莊性慧,事舅頗極禮敬。女工、經、史、音樂,皆能精曉。日不廢書,夜必刺緝。夫婦唱随,未嘗離舍。偶患脾瀉。而前勢力者複欲謀奪英,鷹犬之客,平起風波,英憤恚火郁暴死。歸孝三年,年二十一歲。驚魂兩飛,不知離合。死不知生,生何以知死?盡力營葬,恨無再遇之期,血淚如麻,不能止息。散衣十九件,皆英手刺花鳥,人謂畫工不如。并其生平玩好,悉以歸冥。至正二年某月日,夫盧孝撰。”宦家知地吉,因以母棺累其上。

熙甯末,洛中有人耕于鳳凰山下,獲石碣,方廣一尺餘,乃婦人撰夫志銘:“君姓曹氏,名禋,字禮夫,世爲洛陽人。三十歲,兩舉不第,卒于長安道中。朝廷卿大夫、鄉裏故老聞之,莫不哀其‘孝友睦姻,笃行能文,何其夭之如是邪!’唯兒聞之獨不然,乃慰其母曰:‘家有南畝,足以養其親;室有遺文,足以教其子。凡累乎陰陽之間者,至死數不可逃,夫何悲喜之有哉!’丙子年三月十八日卒,以其年十月十五日葬于鳳凰山之原。餘姓周氏,君妻也,歸曹已八載矣。生子一人,尚幼。以其恩義之不可忘,故作銘。銘曰:‘其生也天,其死也天,苟達此理,哀哉何言!其生也浮,其死也休,終何爲哉,慰母之憂。’”

情史氏曰:“盧孝志其妻,語甚慘;周氏志其夫,語甚達。周蓋婦中之莊生也。讀盧孝文,所遭厄甚矣,雖欲達其将能乎?”

周美成

周美成(名邦彥,官至待制)在姑蘇,與營妓嶽楚雲相戀。後從京師過吳,則嶽已從人久矣。因飲于太守蔡巒坐上,見其妹,爲作《點绛唇》寄之,雲:

“遼鶴西歸,故人多少傷心事。短書不寄,魚浪空千裏。憑杖桃根,說與相思意。愁何際,舊時衣袂,猶有東風淚。”

楚雲得詞,感泣累日。

王晉卿

王晉卿(诜)得罪外谪,後房善歌者,名啭春莺,乃東坡所見也,遂爲密縣馬氏所得。後晉卿還朝,尋訪微知,恨不可複得,因賦一聯雲:

“佳人已屬沙吒利;義士今無古押衙。”

客有爲足之成章雲:

“幾年流落在天涯,萬裏歸來兩鬓華。翠袖香殘空挹淚,青樓雲渺是誰家?佳人已屬沙吒利,義士今無古押衙。回首音塵兩沉絕,春莺休啭沁園花。”

蔡元長

蔡元長南遷,中路有旨,取所寵姬慕容、邢、武者三人,以金人指名來索也。元長作詩别雲:

“爲愛桃花三樹紅,年年歲歲惹春風。如今去逐他人手,誰複尊前念老翁?”

元長蠹國招寇,六宮皆入虜幕,何有于寵姬乎?使寵姬有識,當唾罵老賊誤人,而猶望其尊前相念,愚甚矣!

趙嘏

趙嘏字承祐,嘗家于浙西。有美姬,惑之。洎計偕,欲攜行,母命不許。會中元,爲鶴林遊。浙帥窺姬色,遂奪而據之。明年,嘏及第。因以一絕遺帥,雲:

“寂寞堂前日又曛,陽台去作不歸雲。當時聞說沙吒利,今日青城屬使君。”

浙帥不自安,遣一介歸之于嘏。嘏時方出關,途次橫水驿,見兜舁人馬甚盛,偶訊其左右,對曰:“浙西尚書差送新及第趙先輩娘子入京。”姬在兜中亦認嘏。嘏下馬,揭簾視之。姬抱嘏,嘏恸哭而卒。遂葬于橫水之傍。

劉翠翠

翠翠姓劉氏,淮安民家女也。生而穎悟,能通詩書。父母不奪其志,就令入學。同學有金氏子,名定,與同歲,亦聰明俊雅。諸生戲之曰:“同歲者當爲夫婦。”二人亦私自許。金生贈翠翠詩曰:

“十二闌幹七寶台,春風到處豔陽開。東園桃樹西園柳,何不移來一處栽?”

翠翠和之曰:

“平生每恨祝英台,懷抱何爲不早開?我願東君勤用意,早移花樹向陽栽。”

已而,翠翠年長,不複至學。父母爲其議親,辄悲泣不食。以情問之,初不肯言。久乃曰:“西家金定,妾已許之矣。若不相從,有死而已,誓不登他門也!”父母不得已而聽焉。遂蔔日結婚。凡币帛之類,羔雁之屬,皆女家自備。迎婿入門,二人相見,喜可知矣。是夕,翠翠于枕畔作《臨江仙》一阕贈生,曰:

“曾向書窗同筆硯,故人今作新人。洞房花燭十分春。汗沾蝴蝶粉,身惹麝香塵。

殢雨尤雲渾未慣,枕邊眉黛羞颦。輕憐痛惜莫辭頻。願郎從此始,日近日相親。”

生遂次韻曰:

“記得書齋同筆硯,親人不是他人。扁舟來訪武陵春。仙居鄰紫府,人世隔紅塵。

海誓山盟心已許,幾翻淺笑深颦。向人猶自語頻頻。意中無别意,親外有誰親。”

二人相得之樂,雖翡翠之在赤霄,鴛鴦之遊綠水,未足喻也。

未及一載,張士誠兄弟起兵高郵,盡陷淮東諸郡。翠爲其部下将李将軍者所掠。至正末,士誠納款元朝,願奉正朔。道途始通,行李無阻。生于是辭别内外父母,願求其妻。星霜屢移,囊橐又竭,然而此心終不少阻。草行露宿,丐乞于人,僅而得達湖州。則李将軍方貴重用事,威焰隆赫。生伫立門牆,躊躇窺伺,将進而未能,欲言而不敢。阍者怪而問焉,生曰:“仆淮安人也。喪亂以來,聞有一妹在于貴府。今不遠千裏至此,欲求一見,非有他也。”阍者曰:“然則汝何名姓?妹年貌若幹?吾得一聞,以審虛實。”生曰:“仆姓劉,名金定。妹名翠翠,識字能文。當失去時,年始十七,以歲月計之,今則二十有四矣。”阍者聞之曰:“府中果有劉氏者,淮安人也。年二十餘,識字,善爲詩,性又慧巧。本使寵之專房。汝言信不虛,吾将告之于内,汝且止此以待。”遂奔走入告。須臾,令生入見。将軍坐于廳上,生再拜而起,具述其由。将軍武人也,信而不疑。即命内豎告于翠翠,曰:“汝兄自鄉中來此,當出見之。”翠翠承命而出,以兄妹之禮見于廳前。不能措一詞,悲咽而已。将軍曰:“汝既遠來,道途疲倦,且于吾門下休息。吾當徐爲之所。”即贈新衣一襲,設帷帳于門西小館,令生處焉。翌日,謂生曰:“汝妹既能識字,汝亦通書否?”生告以業儒。将軍大喜,委以記室。生性既溫和,益自簡束。應上接下,鹹得其歡。代書回簡,曲盡其意。将軍大以爲得人,待之甚厚。

然而生之來此,本爲求訪其妻。自廳前一見之後,不可再得,閨閣深遠,内外頗嚴,欲達一意,終無間可乘。荏苒數月,時及授衣,西風夕起,白露爲霜。生獨處空齋,終夜不寐,乃成一詩曰:

“好花移入玉闌幹,春色無緣得再看。樂處豈知愁處苦,别時雖易見時難。何年塞上重歸馬,此夜庭中獨舞鸾。霧閣雲煙深幾許,可憐辜負月團圓。”

詩成,題于片紙,拆布衣之領而縫之。以百錢納于小豎,屬其“持入付于吾妹,令其縫紉将以禦寒。”小豎如言。翠翠解其意,拆衣而詩見,大加傷感,吞聲而泣。别爲一詩,亦縫于衣領之内,付出還生。詩曰:

“一自鄉關動戰鋒,舊愁新恨幾重重。腸雖已斷情難斷,生不相從死亦從。長使德言藏破鏡,終教子建賦遊龍。綠珠碧玉心中事,今日誰知也到侬。”

生得詩,知其以死許之,無複緻望。但愈加抑郁,遂感成疾。翠翠聞之,請于将軍,始得一至,床前問候。而生病已亟矣。翠翠以臂扶生而起,生引首側視,凝淚滿眶,長籲一聲,奄然死于其手。将軍憐之,葬于道場山麓。翠翠送殡而歸,是夜得疾,不複飲藥,展轉衾席,将及一月。一旦,告将軍曰:“妾棄家相從,已得八載,流離外郡,舉眼無親,止有一兄,今又死矣!病必不能起,乞埋骨兄側,使黃泉之下,庶有依托,不至作他鄉孤鬼也!”言盡而卒。将軍不違其志,竟附葬于生墳左,宛然東西二丘焉。

事載瞿宗吉《剪燈新話》。後尚有翠翠家舊仆,以商販過道場山,遇翠翠夫婦,寄書于父母。父買舟來訪,徒見二墳,夜複夢翠翠雲雲。似涉小說家套數,今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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