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徐文長

山陰徐渭,字文長,高才不售。胡少保宗憲總督浙西,聘爲記室,寵異特甚。渭常出遊,杭州某寺僧徒不禮焉,銜之。夜宿妓家,竊其睡鞋一隻,袖之入幕,詭言于少保,得之某寺僧房。少保怒不複詳,執其寺僧二三輩,斬之轅門。

渭爲人猜而妒。妻死後再娶,辄以嫌棄。續又娶小婦,有殊色。一日,渭方自外歸,忽戶内歡笑作聲,隔窗斜視,見一俊僧,年可二十餘,擁其婦于膝,相抱而坐。渭怒,往取刀杖,趨至欲擊之,已不見矣。問婦,婦不知也。後旬日,複自外歸,見前少年僧與婦并枕晝卧于床。渭不勝憤怒,聲如吼虎,便取燈檠刺之,中婦頂門而死,遂坐法系獄。後有援者獲免。一日閑居,忽悟僧報。傷其婦死非罪,賦《述夢詩》二章雲:

“伯勞打始開,燕子留不住。今夕夢中來,何似當初不飛去。憐羁雌,嗤惡侶。兩

意茫茫墜晚煙,門外鳥啼淚如雨。”

“跣而濯,宛如昨,羅鞋四鈎閑不着。棠梨花下踏黃泥,行蹤不到栖鴛閣。"

自是絕不複娶。

歐陽詹

歐陽詹,字行周,泉州晉江人。弱冠能屬文,天縱浩汗。貞元元年登進士第。薄遊太原,于樂籍中因有所悅,情甚相得。及歸,乃與之盟曰:“至都當相迎耳。"即灑泣而别,仍贈之詩曰:

“驅馬漸覺遠,回頭長路塵。高城已不見,況複城中人。去意既未甘,居情諒多辛。

五原東北晉,千裏西南秦。一屦不出門,一車無停輪。流萍與系瓠,早晚期相親。"

除國子四門助教,住京。籍中者思之不已,經年得疾,且甚,乃危妝引髻,刃而匣之。顧謂女弟曰:“吾其死矣。苟歐陽生使至,可以是爲信。"又遺之詩曰:

“自從别後減容光,半是思郎半恨郎。欲識舊時雲髻樣,爲奴開取縷金籍。"

絕筆而逝。及詹使至,女弟如言。徑持歸京,具白其事。詹啓函閱之,爲之恸怨,涉旬,生亦殁。

朝雲

王朝雲,錢塘名妓也。坡公絕愛幸之,納爲長侍。及貶惠州,家妓都散去,獨朝雲依依嶺外。坡公甚憐之。作詩雲:

“不似楊枝别樂天,卻如通德伴伶玄。阿奴絡秀方同老,天女維摩忽解禅。經卷藥

爐新活計,舞裙歌扇舊因緣。丹成随我三山去,不作巫陽雲雨仙。"

已而朝雲卒,臨終誦《金剛經》四句而絕。葬于定惠苑竹林中。複和前韻以悼之雲:

“苗而不秀亦其天,不使童鳥與我玄。駐景恨無千歲藥,贈行惟有小乘禅。傷心一

念償前債,彈指三生斷後緣。歸卧竹根無近遠,夜燈勤禮塔中仙。"

公又有《西江月》詞《詠梅花》雲:

“玉骨那愁瘴霧,冰肌自有仙風。海仙時遣探芳叢,倒挂綠毛幺鳳。素面翻嫌

粉涴,洗妝不褪唇紅。高情已逐曉雲空,不與梨花同夢。"

亦爲朝雲也。

适子瞻在惠州,與朝雲閑坐,時青女初至,落水蕭蕭,凄然有悲秋之意。命朝雲把大白,唱“花褪殘紅”,朝雲歌喉将轉,淚滿衣襟。子瞻诘其故,答曰:“奴所不能歌,是'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也。"子瞻大笑曰:“吾方悲秋,汝又傷春矣。"遂罷。朝雲不久病死,子瞻終身不複聽此詞。

坡公又有婢名春娘。公谪黃州,臨行,有蔣運使者餞公。公命春娘勸酒。蔣問:“春娘去否?”公曰:"欲還母家。"蔣曰:"我以白馬易春娘可乎?"公諾之。蔣爲詩曰:

"不惜霜毛雨雪蹄,等閑分付贖蛾眉。雖無金勒嘶明月,卻有佳人捧玉卮。"

公答詩曰:

“春娘此去太匆匆,不敢啼歎懊恨中。隻爲山行多險阻,故将紅粉換追風。"

春娘斂衽而前曰:“妾聞景公斬廄吏,而晏子谏之;夫子廄焚而不問馬,皆貴人賤畜也。學士以人換馬,則貴畜賤人矣!"遂口占一絕辭謝,曰:

“爲人莫作婦人身,百般苦樂由他人。今日始知人賤畜,此生苟活怨誰嗔。"

下階觸槐而死。公甚惜之。

蔡确

蔡持正确谪新州,侍兒琵琶偕行。常養一鹦鹉,甚慧,丞相呼琵琶,即扣一響闆,鹦鹉傳呼之。琵琶逝後,誤扣響闆,鹦鹉猶傳呼不已,丞相大恸,因作詩曰:

“鹦鹉言猶在,琵琶事已非。傷心瘴江水,同渡不同歸。"

悒悒不樂,不久遂終。

窦鞏

窦鞏(拾遺叔向子,與兄常、牟、群、庠,号窦氏五龍)與妓東東善。東東早亡,鞏作詩悼之雲:

“芳菲美豔不禁風,未到春殘已墜紅。惟有側輪車上驿,耳邊長似叫東東。"

周子文

宋有陳襲善者,遊錢塘,與營妓周子文甚狎,挾之遍曆湖山。後襲善去爲河朔掾,宿奉高驿,夢子文搴帏颦蹙,挽之不可,冉冉悲啼而殁。久之,得故人書,雲:“子文死矣。"按其期,則宿奉高驿時也。既歸,遊鹫嶺,作《漁家傲》以寄情焉,詞曰:

“鹫嶺峰前欄獨倚,愁眉促損愁腸碎。紅粉佳人傷别袂。情何已,登山臨水年年是。

常記同來今獨至,孤舟晚飏湖光裏。衰草斜陽無限意,誰與寄,西湖水是相思淚。"

張紅橋

張紅橋,閩縣良家女也。居于紅橋之西,因以自号。聰敏博學,雅善屬文。豪右争欲聘之,悉不從。父母問其故,張曰:“欲得才如李青蓮者事之耳。"于是操觚之士聞之,鹹托五字爲媒。張俱第其優劣,終無所答。邑人王恭寄以詩曰:

“重簾空見日昏黃,絡緯啼來也斷腸。幾度系書君不答,雁飛應不到衡陽。"

永泰王偁尤所鍾念,乃稅其鄰舍以居。一日,張方睡起,偁竊見之。遂寄以詩曰:

“象牙筠箪碧紗籠(栊),綽約佳人睡正濃。半抹曉煙籠芍藥,一泓秋水浸芙蓉。

神遊蓬島三千界,夢繞巫山十二峰。誰把棋聲驚覺後,起來香汗濕酥胸。"

張得之,怒其輕薄,遂深居不出。久之,偁悒悒而歸。最後偁之友福清林鴻道過其居,留宿東鄰。适見張焚香庭前,因托鄰妪投之詩曰:

“桂殿焚香酒半醒,露華如水點銀屏。含情欲訴心中事,羞見牽牛織女星。"

張捧詩爲之啓齒,援筆而答曰:

“梨花寂寂鬥婵娟,銀漢斜臨繡戶前。自愛焚香消永夜,從來無事訴青天。"

妪持詩賀鴻曰:“張娘子自束發以來,持詩求通者無慮數十,曾未揮答,僅見此耳。"鴻亦大喜過望,因使妪通殷勤。越月餘,始獲命。鴻遂舍于其家,以外室處之。定情之夕,鴻作詩曰:

“雲娥酷似董嬌娆,每到春來恨未消。誰道蓬山天樣遠,畫闌咫尺是紅橋。"

張詩曰:

“芙蓉作帳錦重重,比翼和鳴玉漏中。共道瑤池春似海,月明飛下一雙鴻。"

自是唱和推敲,情好日笃。

王偁聞其事,即盛飾訪鴻,求張一見。張愈自匿。鴻謂張曰:“卿獨不聞龐公之妻,拜司馬德操乎?"張曰:“以吾之不可,學柳下惠之可。"于是鴻不能強。偁乃密賂侍者,潛窺室内。見鴻适與張狎,因作《酥乳》、《雲鬓》二詩以戲之。《酥乳》詩曰:

“一雙明月貼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圓。夫婿調疏(酥)绮窗下,金莖幾點露珠懸。"

《雲鬓》詩曰:

“香鬟三尺绾芙蓉,翠聳巫山雨後峰。斜倚玉床春色去,鴉翎蟬翼半蓬松。"

張愈恚怒。偁知其意,乃挽鴻遊三山。越數日,鴻絕裾逃歸。夜至所居,張方倚橋而望。鴻作詩曰:

“溶溶春水漾璚瑤,兩岸菰蒲長綠苗。幾度踏青歸去晚,卻從燈火認紅橋。"

其二曰:

“素馨花發暗香飄,一朵斜簪近翠翹。寶馬來歸新月上,綠楊影裏倚紅橋。"

其三曰:

“玉階涼露滴芭蕉,獨倚屏山望鬥杓。爲惜碧波明月色,鳳頭鞋子步紅橋。"

張屬而和曰:

“桂輪斜落粉樓空,漏水丁丁燭影紅。露濕暗香珠翠冷,赤闌橋上待歸鴻。"

其二曰:

“橋畔千花照碧空,美人遙隔水雲東。一聲寶馬嘶明月,驚起沙汀幾點鴻。"

其三曰:

“草香花暖醉春風,郎去西湖水向東。斜倚石闌頻怅望,月明孤影笑飛鴻。"

後一年,鴻有金陵之遊,乃作《大江東》一阕留别,曰:

“鍾情太甚,人笑我,到老也無休歇。月露煙雲多是恨,況與玉人離别。軟語叮咛, 柔情婉戀(娈),熔盡肝腸鐵。歧亭把酒,水流花謝時節。應念翠袖籠香,玉壺溫 酒,夜夜銀屏月。蓄喜含嗔多少态,海嶽誓盟都設。此去何之,碧雲春樹,合晚翠千疊。 圖将羁思,歸來細與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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