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白

甯王宮有樂妓寵姐,美而工讴。每宴客,諸妓畢列,惟寵姐莫能見焉。李學士白持(恃)醉戲請曰:“白聞王有寵姐,善歌。今酒肴醉飽,群公宴倦。王何惜此女,不一見示。”王笑,命左右設七寶花障,召寵姐于障後歌之。白起謝曰:“雖未觌面,得聞聲亦已幸矣。”

謝希孟

謝希孟者,陸象山門人也。少豪俊,與妓陸氏狎。象山責之,希孟但敬謝而已。他日複爲妓造鴛鴦樓,象山又以爲言。希孟謝曰:“非特建樓,且爲作記。”象山喜其文,不覺曰:“樓記雲何?”即占首句雲:“自遜、抗、機、雲之死,而天地英靈之氣,不鍾于男子,而鍾于婦人。”象山嘿然,知其侮也。一日,希孟在妓所,恍然有悟,忽起歸興,不告而行。妓追送江浒,悲戀而啼。希孟毅然取領巾書一詞與之,雲:

“雙槳浪花平,夾岸青山鎖。你自歸家我自歸,說着如何過。我斷不思

量,你莫思量我,将你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

造樓作文,固狂。忽然有悟,不告而行,更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全不勞象山棒喝。

俞大夫

俞華麓大夫,與一妓善。後有宴俞者,别召一妓侍飲。他日,遇所善妓于生公石,數呼之,不應。曰:“知罪矣!“妓曰:”汝知罪,即于此長揖數十,使舉山之人大笑,方宥汝。“遂如其言。見者大笑。旁客曰:”殊失觀瞻。“俞曰:”觀瞻吾不惜,但恐曩日侍飲人知之,必複以此法難我耳!“

俞後中考功法。聞參語雲:“稍有晉人風度,全無漢官威儀。”乃愠曰:“全無漢官威儀,已似我矣!晉人風度,豈止稍有?是非真知我者。”大夫狂态,可想一斑。

韓汝玉

韓汝玉令錢塘,眷一妓,嘗宿其家。一日晏起,縣吏挾之,立門外候聲喏。汝玉即升妓家中堂,受喏。翌日,下吏杖一百,即解官。自劾雲:“某無狀不簡,爲吏所侮,無以莅民,請解印歸。“時範文正公知杭州,大奇之,曰:”公,傑士也,願自愛。“即令還職。汝玉既滿,後攜此妓遊西湖,戀戀一月不去。文正買酒餞之,召妓佐酒。候汝玉極醉時,令舟子解纜去。及醒,則舟已離錢塘數十裏矣。

康海

康狀元海,字德涵,号對山,以詞曲擅名。裏居時,最好聲色。常嬖一妓,名“狠架子”。妓适被罪,當罰米。康以事在劉憲副大谟,乃柬劉雲:“狠架子是我表子,馬公順是他老子。拜上遠父先生,乞望饒些草子。”劉笑而從之。馬公順乃馬憲副應祥字,亦嘗狎此妓者。遠父,劉字也。

對山有四妓,自爲随身四帥,其名曰:金菊、小鬥、芙蓉、采蓮。初,對山無子,适有妓鬻歌于市,公目之。未幾有招公飲者,是妓在焉。公善琴,妓亦善,試彈一曲,公大喜。招其母,授以二百金、币四納焉。即生子,後舉孝廉。對山常與妓女同跨一蹇驢,令從人赍琵琶自随,遊行道中,傲然不屑。

楊慎

楊狀元慎,以議禮戍永昌,僑寓安甯。遍遊臨安、大理諸郡,所至攜倡伶以從。皆大理董秀才爲楊羅緻,人呼爲“董牽頭”。諸夷酋欲得其詩翰,不可。乃以精白绫作(衤戍),遺諸妓服之,使酒間乞書。楊欣然命筆,醉墨淋漓裙袖。酋重賞妓女,構歸裝潢成卷。楊後知之,更以爲快。

楊用修(慎字)在泸州,嘗醉。胡粉傅面,作雙丫髻,插花。門生舁之,諸妓捧觞,遊行城市,了不爲怍。

唐寅

唐伯虎(名寅,字子畏),才高氣雄,藐視一世,而落拓不羁,弗修邊幅。每遇花酒會心處,辄忘形骸。其詩畫特爲時珍重。錫山華虹山學士,尤所推服,彼此神交有年,尚未觌面。唐往茅山進香,道出無錫。計返棹時,當往詣華傾倒。晚泊河下,登岸間行。偶見乘輿東來,女從如雲,有丫鬟貌尤豔麗。唐不覺心動,潛尾其後。至一高門,衆擁而入。唐凝盼怅然。因訪居民,知是華學士府。唐歸舟,神思迷惑,輾轉不寐。中夜忽生一計,若夢魇狀,被發狂呼。衆驚起,問故。唐曰:“适夢中見一天神,朱發獠牙,手持金杵,雲:‘進香不虔,聖帝見譴,令我擊汝。‘持杵欲下,予叩頭哀乞再三,雲:’姑且恕爾,可隻身持香,沿途禮拜,至山謝罪,或可幸免。不則禍立降矣!‘予驚醒戰悚。今當遵神教,獨往還願。汝輩可操舟速回,勿溷乃公爲也。“即微服,持包傘奮然登岸,疾行而去。有追随者,大怒逐回。潛至華典中,見主櫃者,卑詞降氣曰:”小子吳縣人,頗善書,欲投府上寫帖,幸爲引進。“即取筆書數行于一紙,授之。主者持進白華,呼之入。見儀表俊偉,字畫端楷,頗有喜色。問:”平日習何業?“曰:”幼讀儒書,頗善作文。屢試不得進學,流落至此,願備書記之末。“公曰:”若爾,可作吾大官伴讀。“賜名華安,送至書館。

安得進身,潛訪前所見丫鬟,雲名桂華,乃公所素寵愛者。計無所出。居久之,偶見郎君文義有未妥處,私加改竄,或爲代作。師喜其徒日進,持文誇華。華曰:“此非孺子所及,必倩人耳。”呼子诘之,弗敢隐。因出題試安,援筆立就。舉文呈華,手有枝指。華閱之,詞意兼美。益喜甚,留爲親随,俾掌文房。凡往來書剳,悉令裁複,鹹當公意。未幾,主典者告殂,華命安暫攝,出納惟慎,毫忽無私。公欲令即真,而嫌其未婚,難以重托,呼媒爲擇婦。安聞,潛乞于公素所知厚者,雲:“安聞主公提拔,複謀爲置室,恩同天地。第不欲重費經營,或以侍兒見配可耳!”所知因爲轉達。華曰:“婢媵頗衆,可令自擇。”安遂微露欲得桂華。公初有難色,而重違其意,擇日成婚。另飾一室,供帳華侈。合卺之夕,相得甚歡。居數日,兩情益投,唐遂吐露情實,雲:“吾唐解元也。慕爾姿容,屈身就役。今得諧所願,此天緣也。然此地豈宜久羁,可潛遁歸蘇。彼不吾測,當圖諧老耳!”女欣然願從。遂買小舟,乘夜遄發。天曉,家人見安房門封鎖,啓視室中,衣飾細軟,俱各登記,毫無所取。華沉思莫測其故。令人遍訪,杳無形迹。

年餘,華偶至阊門,見書坊中坐一人,形極類安。從者以告,華令物色之。唐尚在坊,持文翻閱,手亦有枝指。仆尤駭異,詢爲何人,旁雲:“此唐伯虎也。”歸以告華,遂持刺往谒。唐出迎,坐定。華審視再三,果克肖。茶至而指露,益信爲安無疑。奈難以直言,躊躇未發。唐命酒對酌。半酣,華不能忍,因縷述安去來始末以探之。唐但唯唯。華又雲:“渠貌與指頗似公,不識何故?”唐又唯唯,而不肯承。華愈狐疑,欲起别去。唐曰:“幸少從容,當爲公剖之。”酒複數行,唐命童秉燭前導,入後堂,請新娘出拜。珠珞重遮,不露嬌面。拜畢,唐攜女近華,令熟視之。笑曰:“公言華安似不佞,不識桂華亦似此女否?”乃相與大笑而别。華歸,厚具裝奁贈女,遂締姻好雲。事出《泾林雜記》。

又《耳談》載陳玄超事,與此絕類。陳玄超,名玄句,吳人。父侍禦,疏論嚴氏,谪死。玄少年,倜傥不羁。嘗與客登虎丘,見宦家從婢姣好姿媚,笑而顧己,悅之,令人迹至其家。微服作落魄,求傭書焉。留侍二子。自是二子文日奇。父、師大驚,不知出玄也。已而以娶求歸,二子不從,曰:“室中惟汝所擇。”曰:“必不得已,秋香可。”即前遇婢也。二子白父母以娶。玄既娶,婢曰:“君非虎丘遇者乎?”曰:“然。”曰:“君既貴公子,何自賤若此?”曰:“汝昔笑顧我,不能忘情耳!”曰:“妾昔見君服喪,表素而華其裏。少年挑撻可笑,非有他也。”玄謂不然,益兩相歡。會有貴客過其主人,玄因假衣冠谒客。客與歡甚,從容言及白吏部。蓋玄之外父吏部,正柄國尊顯。主人聞,大駭,始悉玄始末。亟治百金裝,并婢贈之。二事若出一轍。然華學士憐才,而陳之主人未免勢利矣。他書亦有以秋香事混作唐子畏者。

鴛鴦寺雙飛寺

李煜在國,微行娼家。遇一僧張席,煜遂爲不速之客。酒令讴吟彈唱,莫不高絕。見煜明俊蘊藉,契合相愛重。煜乘醉大書右壁曰:“淺斟低唱,偎紅倚翠。大師鴛鴦寺主,持風流教法。”久之,僧擁妓入屏帷裏。煜徐步而出,僧、妓竟不知也。煜常密谕铉雲。

相國寺星辰院比丘澄晖,以豔娼爲妻。每醉,點胸曰:“二四阿羅,煙彩釋迦。又沒頭發娘子,有室如來。快活風流,光前絕後。”忽一少年,踵門谒晖,願置酒參會梵嫂。晖難之。淩晨,但見院牌用紙漫書曰:“敕賜雙飛之寺。”

餘杭廣

晉升平末,故鄣縣老公有一女,居深山,餘杭廣求爲婦,不許。公後病死,女上縣買棺,行半道,逢廣,女具道情事。因曰:“君若能往家守父屍,須吾還者,願爲君妻。“廣許之。女曰:”我欄中有豬,可爲殺以饴作兒。“廣至女家,但聞室中有撫掌欣舞之聲。廣披離,見衆鬼在堂,共捧弄公屍。廣持杖大呼入門,群鬼盡走。廣守屍,取豬殺。至夜,見屍邊有老鬼伸手乞肉。廣因捉其臂,鬼不複得去,持之愈堅。但聞戶外有諸鬼共呼雲:”老奴貪食至此,甚快。“廣語老鬼:”殺公者,必是汝。可速還精神,我當放汝。汝若不還者,終不置也。“老鬼曰:”我兒等殺公耳!“即喚鬼子:”可還之。“公漸活,因放老鬼。女載棺至,相見驚悲,因娶女爲婦。出《幽明錄》。

劉氏子妻

劉氏子者,少任俠,有膽氣。嘗客遊楚州淮陰縣,交遊多市井惡少。鄰人王氏有女,求聘之,王氏不許。後數歲,因饑,遂從戎。數年後役罷,再遊楚鄉。與舊友相遇,甚歡。常恣遊聘,晝事弋獵,夕會狹邪。因出郭十餘裏,見一壞墓,棺柩暴露,歸而合飲酒。時将夏,夜暴雨初止。衆人戲曰:“誰能以物送至壞冢棺上者?”劉乘酒恃氣曰:“我能之。”衆曰:“若審能之,明日衆置一筵以賞其事。”乃取一磚,同會人列名于上,令生持去,餘人飲而待之。劉獨行,夜半至墓。月初上,如有物蹲踞棺上。谛視之,乃一死婦人也。生舍磚于棺背,負此屍而歸。衆方歡語,忽聞生推門,如負重之聲。門開,直入燈前,置屍于地,卓然而立。面施粉黛,髻發半披。一座驚駭,亦有奔走藏伏者。生曰:“此我妻也。”遂擁屍緻床同寝。至四更,忽覺口鼻微微有氣。診視之,則已蘇矣。問所以,乃王氏之女,因暴疾亡,亦不自知屍踞棺上何由也。天明,生取水與之洗面、濯手、整钗髻,疾已平複。乃聞鄰裏相駭雲:“王氏女将嫁,暴卒未殓。昨夜因雷,遂失其屍。”生乃以告王氏,王氏悲喜,乃嫁劉焉。衆鹹歎其冥契,亦服生之不懼也。

張俊

張俊者,宣州溧水縣尉元澹莊客也。其妻爲虎所取,俊誓欲報仇。乃挾矢入山,于近虎穴處,上樹伺之。乃見其妻已死,爲虎所禁。屍自起,拜虎訖。自解其衣,裸而複僵。虎又于穴中引四子,皆大如狸,掉尾歡躍。以舌舐死人,虎子競來争食。俊連射斃之。截虎頭,并殺四子。取其首,負妻而歸。

楊香情急于救父,故以孱女而厄虎。張俊情急于救妻,故以匹夫而斃虎。世上忠孝節義之事,皆情所激。故子猶氏有情膽之說。

情主人曰:“丞相布被,車夫重味。奢儉殆天性乎!然于婦人尤甚。匹夫稍有餘赀,無不市服治飾,以媚其内者。況以王公貴人,求發摅其情之所鍾,又何惜焉?然桀、纣而下,滅亡相踵。金谷沙場,木妖荊棘。石崇、元載,具爲笑端。豪奢又安可爲也?景文諸公,或以齑粥辛勤,償其不足;或以抑郁未遂,發其無聊。至于五陵豪客,力膽氣盈。選伎征歌,買歡鬻笑,固其常爾。杜牧天性疏狂,亦由情不能制耶。對山辱身救友,有古烈士之風。風流浪宕,未足爲玷。用修、子畏,皆用世才,而挂于法網,沉冤不滌。放達自廢,胸中磊塊借此散之。歌以當泣,君子傷焉。希孟熱鬧場中忽開冷眼,狂乎,狂乎!殆聖人之所想乎。寺僧無賴,複與爲谑,近于縱矣。餘杭廣三人,意所奮決,鬼神避而猛獸伏。或曰:‘彼以勇獲伸其情者。’雖然,無情者又能勇乎哉!”

(“情豪類”完)

##卷六 情愛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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