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的臉上露出一股惡相,直勾勾的看着師徒二人。歡少的師傅護着歡少,有些擔憂的看着對方。
拉着師傅的手,歡少看着長生的魂體變得越來越凝實。長生的嘴巴張的很大,比他的臉都要大。猛地吸入了幾隻剩餘的藍衣女鬼,打了個飽嗝。
長生動了,向着二人飛來。不過他并沒有什麽動作,對着二人勾了勾手指,示意跟在他的身後。
師徒二人有些不解,不過鬼使神差的,跟随在了對方身後。
長生似乎對這裏很熟悉,走在對方身後,歡少不知道對方要将他們帶到哪裏去。
走着走着,長生停了下來。他的手按在了歡少的肩膀上。歡少感覺的到,他似乎已經凝聚了實體一般。長生蹲了下來,連帶着師徒二人也一起蹲了下來。
三人躲在了一個幽暗的角落裏,隻聽得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
歡少瞪大了眼睛看着,隻見一隊士兵從他們眼前走過。沒錯,是士兵,是人。腰中别着軍刀,身上穿着軍士的服裝。
一隊士兵走過之後,長生站了起來。繼續帶着師徒二人向着裏面走去。
漸漸的,眼前出現了光亮。是火光,昏暗的火光照亮了歡少的眼前。慢慢的适應了光亮,隻見一個石台之上。一身披黃袍的無面人坐在石台的椅子上。
歡少的師傅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吓,連忙跪倒在地。歡少不明所以,随着師傅一起跪在了地上。
無面人樣子十分的詭異,面部除了骨骼凸顯出來,卻是臉嘴巴眼睛都沒有。仿佛就是一張人皮蓋在了臉上。身披着一聲黃袍,散亂着頭發。黃袍胸前的位置盤橫着一條巨龍,仔細看去黃袍之上似乎還繡着幾條龍。
歡少沒有見過這種衣服,但是他知道。隻有皇帝,才能穿繡着龍的衣裳。
歡少的師傅站了起來,看着眼前的無面人,一言不發。他看向了長生,似乎在詢問着對方。
長生指了指無面人,指了指上面。俯下身子,用手指在地上寫了起來。
師傅,壞人,皇帝,危險,我,救人。
歡少的師傅似乎讀懂了長生寫的,臉色大變。他知道了什麽,但是他并沒有說出來。歡少則是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地上,再看了看台子上的無面人。
這是皇帝麽?
歡少不知道,從小生活在小村莊中。連集市都很少去,就連皇帝這個詞也是從别人口中聽說過。歡少隻知道這是整個大清最厲害的一個人。
歡少的師傅打起了手語,似乎與長生在交流着什麽。過了好一會,歡少的師傅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顯得蒼老無力。
随後長生再次俯下身子在地上寫着。
師兄弟,求你,救人。
歡少的師傅點了點頭,連忙用腳擦去了地上的痕迹。忽然間,耳邊傳來了聲響。
長生臉色大變,揮動着手,示意師徒二人向着後方的通道跑去。歡少的師傅點了點頭,一把抱起了歡少。
歡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他在遠處聽到了長生的慘叫。也許長生是死了吧,或者說,被人打散了魂魄。
這條通道很長,卻很平靜。沒有了先前的詭異。眼前也出現了光亮。歡少知道。這裏大概就是出口了。
很奇怪,身後并沒有人追擊。歡少和師傅就這麽輕松的從這地下逃了出來。師傅放下了歡少,年邁的身體不停的喘着粗氣,腦門上豆粒般的汗珠向下滴着。
歡少拿出了一方手帕,給師傅擦了擦汗。師傅笑了,拉着歡少的手,向着黃日城走去。
“師傅,那是皇帝嘛?”歡少想起了那無面人,想起了對方身上的衣服。歡少很喜歡那種衣服的樣式。
黃色的底布上面繡着巨龍,深藍色的袖口,齊整的樣式。配上脖子上帶着紅色如佛珠般長長的挂墜,讓人看着就十分的有模樣。
師傅摸了摸歡少的頭,沒有回答。
“小二,你可知道,公卿山在哪?”叫住了店中的小二,歡少的師傅詢問了起來。
“客官,出了城,向西二十裏。那裏便是公卿山了,客官怕是要去那白雲觀吧。早年我也去那白雲觀爲我娘親求符,您别說,還真靈。一碗符水下去,我娘的病就好了。”小二似乎對不平道人的道觀頗爲贊許,眉飛色舞的講述着當時的情況。
歡少的師傅點了點頭,喝了口酒,帶着歡少走出了城去。
公卿山并不遠,其實也不能算作山。隻不過一個畢竟高的土坡罷了。歡少和師傅已經看見了白雲觀,三個有力的打字雕刻在牌匾之上,赤紅的顔色,顯得十分氣派。
門是關着的,歡少的師傅輕輕叩門。連續幾次都無人應答。
歡少的鼻子抽動着,似乎聞着什麽味道。
“師傅,有血味。”也許是小孩的鼻子靈敏,歡少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一腳踹開了大門,歡少的師傅走入了這白雲觀中。隻見觀中并沒有人,幹淨的院落隻有幾片落葉。面前的香爐上還燃着青煙,好像剛剛有人上過香一般。
向着堂内走去,歡少的師傅似乎也聞到了血腥味。走進了堂中,隻見地上血紅一片。鮮血布滿了整個大殿。
俯下身子,用手指點了點這鮮血,歡少的師傅發現血液還沒有幹。
“诶,還是來晚了。”歎了口氣,不顧地上的鮮血,歡少的師傅走入了這大殿之中。
四處走動,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麽。終于,歡少的師傅在殿中挂在牆上的祖師相中,發現了貓膩。
拿下了祖師相,師傅将它翻轉了過來。隻見其後畫了一張地圖。歡少大量着這地圖,竟然發現這與師傅先前走出的地下一模一樣。而且地圖中标記的地點,也與自己所經曆的一樣。
“師傅,這老道是要害我們?”歡少似乎有些懂了,這老道怕是和自己師叔是一夥的。
歡少的師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将祖師相收入了袖口之中。忽然間,道觀之中鍾聲突然響起,歡少的師傅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抓着歡少,連忙走了出去。
“師兄,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活下來。想必你也知道了一些,怎麽樣?還要繼續管下去嘛?”
敲鍾的不是别人,正是歡少的師叔。歡少對這個所謂的師叔很是反感,他覺得,對方是魔道,根本不配做他的師叔。
歡少的師傅搖了搖頭,有些無力的說道:“這樣,真的對嗎?這種事情不是我們所能改變的,師傅教導的,你都忘了嘛?”
“哈哈哈哈,師兄,你太天真了。念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我不殺你,你若想管,我也不攔你。不過送了性命,可别怪師弟沒有照顧你。”說着,歡少的師叔用力的推送出木樁,敲擊在了鍾面之上。
“咚當......”
聲音很響,響的歡少耳朵都有些疼。師叔又不見了,這師叔每次都是來無影,去無蹤,但是好在對方沒有殺心。
歡少的師傅坐在了地上,低着頭。年幼的歡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也不知道兩人的對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忽然,歡少的師傅擡起了頭。似乎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拉着歡少走出了白雲觀。
歡少跟着師傅,他不知道師傅要去哪,他也不問,他隻知道跟着師傅是最安全的。雖然師傅偶爾會讓他吃個鼈,但是他知道,師傅永遠不會讓自己出事。
幾天的趕路,歡少和師傅來到了一處寺廟。這是佛門清淨地,歡少不知道師傅爲什麽帶自己來這裏。
“小師傅,麻煩你去通報一聲。昔日故人,前來拜訪無苦大師。”
小和尚進去之後,很快就走了出來。領着師徒二人走進了内堂。
“阿彌陀佛,師兄今日怎得有空來我這小廟。”
歡少瞪大了眼睛,這又是一個師叔?怎麽是個和尚,不是應該是個道士麽?
“師弟,有些事情,怕是要你幫忙了。我們進去說。少歡,你留在這,幫師傅燒柱香。”
似乎是有什麽不願意告訴歡少,歡少的師傅和那大和尚走進了房間内。
歡少打量着這佛堂,寺廟外面看着破敗,這佛堂卻是堂皇無比。從桌子上拿起了三炷香,點上火。歡少虔誠的叩了三個響頭。
“師兄,今晚你們就先住下吧。明日我随你啓程。”房門打開了,師傅和大和尚師叔走了出來。兩人似乎商量好了什麽事情。
夜,天空中沒有星星,半彎的月亮獨自懸挂在空中。歡少坐在屋頂上,師傅已經睡去。歡少有些想家了,想自己的外公,外婆。
“啊!”
忽然間,傳來了一聲慘叫。歡少吓得連忙跳下了屋頂,跑到了房中。
叫起了自己的師傅,師傅連忙穿好了衣服和歡少走出了房間外。寺廟鍾聲響起,隻見僧人們全都走出了房門,向着大堂之中趕去。
歡少随着師傅一起走入了大堂,隻見僧人們全都跪在地上。大堂之中趴伏着一個小和尚。小和尚瞪大雙眼,口中留着鮮血,俨然已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