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的左臉,腫了一片,下眼睑有些發青,嘴角上有明顯的傷口,深色的血已幹涸。
這些“暧昧”的痕迹……
李姐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隻是癡癡的笑着,面容凄怆,聽的滲人。
“怎麽了?”陳生走過來,看到陸晴笙一副擔憂之狀,又看了看李姐,臉上有幾分吃驚。“你姐,你的臉……”
李姐聽到陳生的聲音之後,整個人變得驚慌失措,提着上墨鏡,圍巾捂着嘴,跌跌撞撞的往樓梯口跑去。
陸晴笙把手裏的文件夾塞給陳生,“陳台你先幫我拿一下,我去看看李姐。”
她追到李姐的時候,李姐正在樓道裏扶着樓梯哭,見來人是她,哭的更加凄慘了。
“李姐……”
她擔憂的看着李姐,從口袋裏掏出包紙,抽了一張給李姐擦眼淚,“李姐,你臉上的傷,是姐夫弄得麽?”
她印象中的李姐,口述的家庭一向都是幸福美滿的,她也曾在加班結束後見李姐的老公帶着熱乎乎的小吃來接李姐。那人看起來聽老實的啊!
“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可笑?”李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的說,“我隻不過是要他實話實說,我做錯了什麽,他憑什麽這麽對我啊!”
“我們半點關系都沒有,如果不是爲了兩個孩子,我……我幹嘛要和他在一起!他想怎麽對我就怎麽對我,仗着他媽和我媽都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其實,這不過就是同居的關系!”
“同居?”陸晴笙被李姐說愣了,她輕輕拍着李姐的肩膀,“你說的是姐夫麽?”
李姐勾唇,自嘲的笑了笑,“那是人渣,不是你姐夫。我和他早就離婚了,在我姑娘兩歲那會兒就離婚了,他不要臉,不讓我說我們離婚,怕他媽受不了。後來我想找時間說,又恰逢我爸動手術,他忙前忙後,我也就沒說了。然後我心軟,就縱容他,有了兒子……可是,我不愛他,我們離婚了,他爲什麽抓着我不放呢!”
陸晴笙震驚了,怪不得她覺得李姐不對勁,想着李姐隐瞞了她一些事情。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情況。
這樣突然而又難以消化的現實。
陸晴笙抱着李姐,輕輕拍了拍李姐的背,她不知道要怎麽去勸李姐,畢竟這事情太複雜了,離婚不離家,不能把過錯全部推給一個人,而這事情的真相也不能隻聽一人的片面之詞。
“哭吧,有什麽委屈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李姐這個樣子,晚上的工作肯定是做不了了,她打電話給組長,幫李姐請了假。兩人出了電台,她問李姐要不要去醫院開點藥,畢竟李姐臉上有傷,還有李姐不肯給她看的傷,不知道會有多嚴重。
李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在陸晴笙的勸說下才和她一起去了醫院。檢查的時候,發現有一堆的毛病,她們又轉到婦科,這忙前忙後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做完全部的檢查。
李姐的情緒好不容易緩和一些,拿到化驗單之後,她問李姐要去哪裏,李姐沉默不語。
眼看時間距離她上直播還有半個小時,她問李姐現在可以和誰打電話,李姐依舊不說話,隻是冷笑。
“小丫頭,你怎麽在這裏啊?”
她擡頭,陳老師和許莫深從一間辦公室裏出來,陳老師也穿着白大褂,戴着特色的圓框眼鏡,小胡子一抖一抖的。
“你們……”陳老師在她和許莫深之間來回掃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進度這麽快,看不出來啊!”
陳老師拍了拍許莫深的肩,由于身高差,這動作做起來有點滑稽。
“我是陪朋友,陳老師你别誤會。”許莫深也不解釋,她尴尬的看了陳老師一眼,手裏的化驗單握的緊緊地。
“哈哈,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懂,不懂。”陳老師絲毫沒将陸晴笙的話聽進去,摸着自己這一撮小胡子,目光掃向李姐。
他盯着李姐看了好半天,陸晴笙問他,“陳老師,你怎麽了?”
“笙笙,我先走了。”李姐突然站起來,什麽也沒說,朝電梯走去。
“你們等我一下,我先過去下。”
她跟上李姐,擔憂的問,“李姐,你要去哪裏啊,是回家還是?”
“回家,化驗單給我,有這個他不敢碰我了。”
李姐面無表情的從她手裏拽過化驗單,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手心裏空蕩蕩的,陸晴笙低頭,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一隻胳膊攬住了她的肩膀,她側過臉,許莫深清冷的嗓音響起,“還有二十四分鍾。”
“嗯?”她張了張嘴,在他認真的注視下,臉紅了,“我的直播時間。”
陳老師和他們一起下電梯,在醫院門口分道揚镳,她和許莫深朝着電台走去,沒有想到到了電台門口,陳老師又跑了過來。
陳老師氣喘籲籲地的問她,“小丫頭,那個女人,和你是什麽關系?”
“你是說李姐麽,剛剛在醫院的?”她沒多想,如實告訴陳老師,“她是我們組的導播,和我一樣的電台職工。”
陳老師繃着嘴,捋了捋小胡子,眼睛裏有她看不懂的複雜神情。
“我和你一起過去,小丫頭,你知道你們陳台的辦公室在哪裏吧?”
陸晴笙越發覺得不對勁,怎麽感覺陳老師認識李姐呢。
“陳老師,你和陳台,不會是親戚吧?”
貌似那次打羽毛球,陳老師說過在電台裏有親人。
“他是我侄子,那個女人,經常在我們家外面晃蕩,有幾次讓我碰見了,她拿着相機偷拍陳生。我又不認識她,把這事和陳生說了,說有女人愛慕着你,他不當回事。我就說嘛,這世上又不是華妍一個女人。小丫頭你口中那個李姐,人品怎麽樣?”
陸晴笙抿着唇,這讓她怎麽說呢?
“就還好,陳老師,你問陳台好了。”她敷衍着陳老師,手指不由攢着許莫深的衣服,許莫深不動聲色的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裏。
晚上撥打電話的有幾個是失戀的小姑娘,除了哭就還是哭,她心神不甯的,這接連不斷的哭聲,讓她更加的頭疼。
“他怎麽就不喜歡我呢,他對她女朋友就跟孫子似的,跑前跑後累成狗。人前,他女朋友都不給他面子啊,說下不來台就下不來台,他好幾次和我傾訴。還說如果我是他女朋友就好了……”
電話那端的女人抽泣的厲害。
“對方也說了,如果。既然是如果,爲什麽要想不可能的事情呢,你還那麽年輕,這世上好男人那麽多,爲什麽單單就看上别人家的男朋友?”她一時不解,語氣重了幾分。
“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了,哪有什麽道理可言啊。我就是喜歡他,而他也把心事和我講,和他女朋友比起,根本就沒有我和他親密。讓你累的人才不是愛人,一心爲你好讓你過的舒适的,才是愛人!”
“你說的是挺好聽的,可是他沒有和你在一起不是嗎?人家仍舊心甘情願的爲女朋友跑前跑後。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傾訴的對象,可能更傾向于女閨蜜。對于男人來講,友情和愛情是分開的,是你在即混淆了感情。如果不想這麽痛苦下去,趁早了斷自己的想法。做不到就不要見他好了,絕情一點,對自己好一點。”
“不,我不能沒有他……我隻要見他,哪怕一面,也是好的。小陸,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的,他要是不喜歡我,幹嘛和我說這麽多,幹嘛喝醉的時候找我聊天。不在乎你,才壓根不會理你的。他喜歡吃我做的刀削面呢!”
“你可真可悲,被人家當成備胎了都不知道。如果輪胎永遠都不破,備胎永遠都是備胎。你的等待,苦心經營,就是一場小三等待上位的戲碼。這種被人唾棄的行爲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男人,對于一心撲上來的女人,通常玩玩而已。暖心遊戲,别玩太久,傷心傷己。”
切了通話,對面監控室的導播以及調音師一個個目瞪口呆。
“小陸今天怎麽了,語言這麽犀利?”
“不知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嗎?”
“來大姨媽了?我的天,那姑娘得哭死過去啊,被罵成這樣……”
兩人正說的激動,陸晴笙已經從播音室出來,對着他倆點了點頭,疲憊的說道,
“我先走了,明天見。”
導播伸手拍了拍胸口,“哎呀媽,我以爲小陸聽見咱倆說她得兇咱倆,雖然沒見過小陸生氣,可這溫順的姑娘發起火來,啧啧,可怕!”
調音師給了導播一拳,“瞧你慫樣,一看都知道在家沒地位。”
出了播音室,她看着眼前的人,許莫深半倚着牆,慢條斯理的摘下耳機,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張嘴喊了他的名字,身體在下一秒被他圈起來。
許莫深摁着她的頭,輕聲說,“累了就休息休息。”
她抿抿唇,不知道怎麽就覺得委屈了,伸手環住他的背,臉貼在他的胸口,就這麽靜靜的抱着他。
導播和調音師出了門,看見這一對,起先受了小小的驚吓,而後沖許莫深點了點頭,快速撤退。
陸晴笙從他的懷裏擡起頭,小臉上挂着疲憊的笑,說話間有了撒嬌的口吻,“你是不是一直沒走,在門外等我?”
“嗯。”許莫深伸手理了理她的發,發現她額頭蹭破了皮,皺着眉問她,“撞着哪裏了?”
陸晴笙抽了抽鼻子,“下午有點事,一時間沒看路,撞到人了。對方沒事,我的額頭遭殃了。”
“小心點。”他看着陸晴笙,輕輕一吻落在她的額頭,“笙笙,有什麽事和我說,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不舒服。”
“可你不喜歡聽。我沒事,就是台裏面有事,你不會喜歡聽的。”她想到上次那簡短的冷戰,那感覺很不好,她不想再經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