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這才淡淡的瞥了一眼陸晴笙,也隻是一眼,并未說什麽話。[燃^文^書庫][]
“這莫深好不容易遇上了喜歡的姑娘,你是要吓走人家嗎?”小姨攬着陸晴笙的肩,“我是挺喜歡侄媳婦的,能夠拿下莫深,一定啊有十分讨喜的地方。”
陸晴笙感激的看了一眼小姨,她心裏面忐忑不安到了極點。小姨沖她笑笑,話甩給許父,“你就在這兒擺撲克吧,我要和侄媳婦聊聊。”
小姨攬着陸晴笙去沙發上坐着,許莫深則是站在許父的面前,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許父更加的不會說話。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客廳裏的笑聲大多來自許莫深的小姨那裏,有小姨和許莫雨在,這氣氛還不算太僵。
陸晴笙坐在沙發上,目光時不時的望向許莫深,而許莫深偶爾的也會投來一個眼神,示意她安心。
許莫雨鼓着嘴看着陸晴笙,問她,“嫂子,你是不是特别緊張啊?”
“你嫂子鐵定緊張,這醜媳婦見公婆都是這樣的。”小姨到不以爲意,她瞧着陸晴笙那正襟危坐的姿勢,笑着說,“放松點,你越是這樣,打心裏就越會怕我姐夫。對付我姐夫這種人呢,他要是固執,你就比他還固執,總之,氣場上不能輸給他。慢慢的,他就會改變一點态度了。”
“謝謝小姨。”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她自己都覺得這笑啊,很不自然。
小姨擺擺手,剛要說什麽,就看到客廳的門打開了。
“得,固執的人竟然示威了。這對父子,真是夠夠的了,比臉色比心計,不累麽?”
小姨的話讓她聽的雲裏霧裏的,陸晴笙看着來人,一抹清新靓麗的鵝黃色錦繡緞子旗袍,披着白色印花披肩,如墨的長發挽成發髻,斜插了一支玉簪,如畫卷裏走出的民國時期的女子一般。
正當她疑惑來人身份,便聽許父淡淡開口,“籬清來了。”
來人笑着走上前,聲音輕柔婉轉,聽起來溫柔似她身上的錦緞一般軟,“伯父。”
籬清?
陸晴笙望着那女子的背影,輕聲呢喃,心裏面的失落感一下子釋放出來。她看着許父和籬清聊天,總算明白了爲什麽許父一句話都不同她說。
在小姨和莫深的幫助下,許父也隻是看了她一眼。或許,這就是許莫深所說的尴尬吧。
“莫深和籬清站在一起,果然是郎才女貌啊,聽說大哥最近忙着籌備兒子結婚的事情。”
“小聲點,莫深今天可是帶人回來了,他那副性子,不是自己看上的人可不會娶。你以爲誰都和大哥一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的比什麽都重。現在什麽年代了,還遵守這老舊的規則。”
“那小姑娘長得挺标緻的嘛,聲音也蠻好聽的。子佩不是一口一個侄媳婦的喊上了,大哥也沒反對啊,這是不是也意味着其實還是有戲的?”
“開玩笑,怎麽會,你們還不了解大哥啊,大哥不反對可不代表默認,那是無視。”
……
周圍的人即便是竊竊私語,可這聲音還是傳到了陸晴笙的耳朵裏。她從小,就比别人敏感,尤其是耳朵,很多時候,比較遠比較細微的聲音,她也聽的很清楚。
她看着許莫深和籬清,兩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一旁交談起來,而許父,臉上終于有了溫和的表情。
許家人比較多,孩子也多,大人孩子分了兩桌,許莫雨被分到了孩子那一桌,而許莫深在大人那一桌坐着。
陸晴笙挨着許莫雨,對面原本坐的是籬清,一聲招呼便去另一個大桌上坐着了。許父說,籬清是他請來的客人,未來也将是這家的一份子。
這話,讓在場的人聽的是清清楚楚,包括陸晴笙。
許莫雨本是大喇喇的性子,可聽着這話,不由自主的去看陸晴笙的表情。隻見陸晴笙坐姿優雅,面帶微笑,似乎不受外界所影響。
許莫雨小聲和陸晴笙咬耳朵,“嫂子,你還好吧?”
陸晴笙笑了,夾了一塊排骨放到她碗裏,“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想吃什麽,嫂子給你夾。”
“我自己也可以的……”
“你不是用不好筷子麽?”
“會不會太麻煩你啊,嘿嘿,嫂子,我想吃魚塊和粉條。”許莫雨把碗推到陸晴笙面前,提高了音量,“嫂子我好愛你,真羨慕我哥,你們結婚了我必須去你們家當米蟲!”
陸晴笙看着許莫雨真誠的笑容,知道許莫雨是爲自己解圍,也在提醒許家人,她的存在感。她感激朝着許莫雨笑了笑,“好。”
她這一聲“好”,便有人放了筷子,音量還挺大,似乎是故意與她唱反調。
“莫深,别光顧着自己吃,給籬清夾菜。這未過門就讓籬清受委屈,當心籬清不願意嫁給你。”許父擲地有聲的說道,他放下筷子,看着籬清,臉上帶了笑意,“籬清,如果莫深讓你受了什麽委屈你要給伯父說。”
籬清點頭,笑着說,“莫深對我挺好的。”
“在你沒有遇見喜歡的人之前,我理應照顧你。”許莫深淡淡的開口,他站起身,盛了一碗湯端給身邊坐着的籬清。“籬清,在我心中,你和小雨是一樣的。”
籬清輕聲應下,手裏捏着湯匙,淡淡一笑,“我一直都知道的。”
“籬清和小雨一定是一樣的,這兩人都會成爲你生命中最愛的人。”許父親自站起來,夾了排骨給籬清,“籬清,等着你早日改口,我一定給你封一個很大的紅包。”
許父說完這句話,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較爲複雜,目光時不時的在許莫深、籬清的臉上掃來掃去。
有人把目光投在另一桌吃飯的陸晴笙身上,但隻敢看,不敢言。
飯後,散場,每個人都舒了一口氣。
許莫深走到陸晴笙身邊,手搭上她的肩,輕聲詢問,“還好麽?”
陸晴笙笑着點頭,“還好,沒有你說的那麽恐怖。我還在想,你父親會不會不讓我吃飯,看來沒有。你們家的飯菜做的挺好吃的,小雨比平時多吃了半碗米。”
她盡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緒,隻提好的,開心的事,“你的那些表弟表妹,還有小侄子小侄女都很可愛,他們吃飯竟然可以做到不說話,我那麽小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家裏來人,我都會和小朋友一起叽叽喳喳,聊到忘了吃飯。”
“嗯。”許莫深揉了揉她的頭發,“笙笙,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幹嘛呀。”她笑着伸手揉了揉鼻子,許莫深放緩了嗓音,她的小情緒就會悄悄跑出來。鼻間的酸澀,眼眶發脹,就快要hold不住。“我不委屈的,倒是那個姑娘,你和你父親那麽說,她應該也是很尴尬的吧。畢竟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籬清不會尴尬的,她和我都明白,父母口頭上的婚約不過是拘束了我們的幸福。笙笙,一會兒你和小姨一起坐車走,我去送一下籬清。”
“好。”
她應聲,許莫深把她送到許莫雨和小姨的身邊後,轉身,朝着正在和許父聊天的籬清走去。
許莫雨在她面前揮了揮手,“人走遠了,别看了啊,以後多的時間看我哥呢。現在啊,就讓他表現一下吧,省的我父親再挑刺。”
她颔首。
許父找人開車送她們回小姨的家,臨别時,許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話,“姑娘家世背景那麽好,我們高攀不起。”
許父唯一和她說的一句話,便是要他離開許莫深。
她沒來得及回話,許父已經轉身離開了。
小姨拎着一堆禮品盒過來,看到許父走過去,挑了挑眉,開門上車和笙笙一同坐在後座上。
“頑固派和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她輕輕搖頭,唇邊擠出抹笑來,低頭看着小姨手裏的禮品盒,轉移話題,“小姨,這都是些什麽啊?”
“一些熟食,也不知道誰拿來的無錫特産和杭幫菜,聽莫深說你口味偏甜,我姐就讓我都拿來給你。你看,你這未來婆婆還是心裏有你的。”小姨笑着拍了拍陸晴笙的肩膀,“不管頑固派說什麽做什麽,你都當聽不見。有的人,愛過一次之後,這世上再看過千萬個人,都沒了那樣的想法了。”
她看着慢慢搖下車窗的小姨,忽然覺得灑脫的小姨也是有故事的人。大約那故事,便是小姨這麽多年一直單着的理由吧。
她洗完澡之後,手機上有三個未接電話,都是母親打來的。
她輕輕地拍了拍臉,做了個深呼吸,摁下通話鍵,給母親回電話。
電話那邊,響了兩聲之後,就接通了。
她在房間裏邊走,和母親邊聊。内容是關于今天和許莫深的父母見面的,對于許父,她隻是說許父很喜歡拿的茶葉,其他的,一律轉到許母身上。
“媽媽,莫深的媽媽知道我喜歡吃甜的,拿了不少蘇杭特産給我。莫深的媽媽很優雅,也很親切,你放心吧。我和莫深明天就回去了。”
“好,你們中午還是晚上回來,莫深想吃什麽你和我說,我給你們做點好吃的。你爸啊,念叨着莫深陪他下棋聊天。”
“都好。時間不早,媽,你和我爸早點休息吧。”
“好。你也早點睡。”
挂了電話之後,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自己剛剛聲音有沒有顫抖,畢竟她說的也不算是謊話。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許莫深的聲音。
“笙笙,我方便進來麽?”
她抽了抽鼻子,不說話,徑直走到門口,把門給他打開。
許莫深看着身着浴袍的陸晴笙,關門的間隙,笑着說:“小雨說的對,你裹得是有點像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