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接待過拜年的客人之後,陸晴笙随母親去了最近的寺廟,祈願。[燃^文^書庫][]
她不信佛,但信命運緣分,人生在世總要有一個信仰來支持你。
古老的木質結構的房屋,粉牆黛瓦,偶有幾座廟宇刷的是橙黃色的漆。庭院之中,盤旋着千年古木,已有不少枝桠長出嫩綠。寫滿祝福和期許話語的紅布條纏在枝桠之上,一片祥和甯靜虔誠之态。
她陪着母親一一跪坐蒲團之上,行佛禮。
大殿之上,她仰視那些古佛,看着慈悲之态,想起了那些個神話故事。共工怒觸不周山戰敗,刑天死後繼續戰鬥,而精衛填海,死後化作神鳥繼續填海。
他們,又是帶着怎樣的一腔孤勇呢?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對這些個神話故事産生感慨了,大約是身處這樣的環境,油然而生這樣的心理吧。
拜佛之後,母親去後院聽僧人講經,她便在這院内轉轉,放空,令自己靜下心來。
院裏面有燒香看香,寫許願牌求姻緣的,也有抽簽解簽算命運前景的。
有個小僧人,沒剃度,看着應該是一些周圍的學生來這裏當志願者的。走到她面前,問她,“女施主,可有心事?倘若心事不可解,不如來抽一簽,解簽解願解心結。”
這話說的還挺溜。
她搖搖頭,“煩心事自有凡人解,謝謝小施主。”
說完,繞道走開。
那個小僧人原地怔松了一下,輕輕的歎氣,“這女施主聲音可真好聽。”
這話陸晴笙聽見了,彎起了唇角,很想告訴小僧人,告訴他他是深陷紅塵俗世的,倘若變成真正的僧人,會很難。
出寺廟的時候,她的手機震動了幾次,除了垃圾短信之外就是遲來的祝福,但都與許莫深沒有半點關系。
好像,真的是從昨天,許莫深就消失了一樣。
母親看着她,問她,“怎麽了,在等電話?”
“嗯。”
“聽許醫生講他的家庭,估計事情應該很多。笙笙,作爲女人來講,應該體諒。”
“我知道了。”她很羨慕母親的性格,愛一個人便是全心全意,相信并且一心爲他着想的那種。也許,她慢慢的,也可以朝着這個方向發展。
晚飯她沒有在家裏面用,樂小北提前打電話約了她出來。
兩個人去了一家火鍋店,樂小北不愛吃辣,但這次破天荒的點了個辣鍋,輕微的那種程度。
她看着樂小北,紅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的修身褲外加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靴子。那原本俏皮的娃娃頭早已挑染熨燙,成酒紅色的性感斜劉海短發。
學霸這一出,整的特别光鮮亮麗,簡直比以前路人的形象刷了百分之三百個吸引人目光的點。
“樂小北,你這是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她笑着打趣道。
不知道爲什麽,見到樂小北之後,真的是像看了某部搞笑神話劇一樣,好彩自然來,喜笑逐顔開。
“你一女主播,那麽得粉絲的喜愛,這麽損我你家粉絲知道麽,你家許醫生知道嗎?!”樂小北二郎腿那麽一翹,雙手一交疊放在膝蓋上,一副輕熟女的氣場就顯擺出來了。
陸晴笙笑笑沒說話。
“對了,年初一我去了我男票家,他爸媽代我簡直不能更好了,直接封了我一個九百九十九元的紅包,寓意我和我家男票長長久久。讓一下刷新了我對兇殘婆婆的看法啊。”樂小北豪爽的開了一瓶紅酒,拿出對吹啤酒的架勢,倒了一杯紅酒直接幹杯。動作利落灑脫,沒一星半點的拖泥帶水。
“挺好。”
“是挺好,我在他們家完全享受五星級VIP貴賓待遇,可他在我們家,哎呦喂,被我那老頑固老爹給整的,保準他媽都舍不得他和我結婚了。”
樂小北擺擺手,一連三歎氣,弄得陸晴笙看不明白了。
“怎麽了?”
“往事不堪回首,但我還是得給你揭露我們家今天上午的爆笑事件。”樂小北又是一杯紅酒喝完,陸晴笙攔她都攔不住。
今上午她帶男票回家,說到倆人準備結婚,樂小北明年畢業,這有一年多的準備時間。結果樂小北她爹不同意,非要看樂小北男票從小到大的獲獎證書。
樂小北她爹拿出了樂小北從小到大的獎狀獎杯證書,像是集郵愛好者一樣,可着勁的炫耀。樂小北男票自尊心受挫,雖然午飯後回家了一趟,拿來自己所有的證書,可是比起樂小北終究差了點,樂小北他爹就給人擺臉色了。
“然後,你一氣之下從家裏出來遊蕩了?”
“對啊,我爸怎麽能這樣呢,就因爲這樣就不讓我和我男票結婚。說什麽要給我介紹一個男博士,他怎麽不介紹一個老教授給我啊,老教授比他還厲害,活不了幾年挂了,我還能有一大堆财産,再去泡小鮮肉!”
樂小北喝多,越說越嗨。
中途,樂小北男票給陸晴笙打電話,說樂小北不接他電話,她說樂小北電話沒想啊,可能是靜音吧。她把地址給那男生說了,半個小時後男生到了,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樂小北走了。
樂小北走後,她喊服務員買單,發現這桌已經有人付過錢了。
服務員說是一個腿很長,長得特别帥的男人。她想了想,樂小北的男票腿就很長的,長得算是耐看,但這年頭隻要腿長長得還行就備受關注,也就沒在意。
從餐廳裏出來,時間還早,四處都是霓虹閃爍,可她在這樣的氣氛裏,一點想要四處逛逛的心思都沒有,也不想太快的回到家中,就一個人閑散的踱步回家。
在她的右後方,約五米的距離,一輛黑的的奔馳一直在跟着他,悄無聲息的,默默守護的姿态。
走到小區門口,雙腿已經是酸疼男人,口也有點渴,她轉身進了旁邊的奶茶店,買了杯熱可可,一個人坐在櫥窗那裏的高腳凳上,晃着兩條腿,慢悠悠的把熱可可喝完。
手指劃開屏幕,信号滿滿的,卻安靜的沒有任何消息。這個點,竟然連廣告也不亂入了,廣告商也在家過年,和妻兒團員了麽?
翻了一邊微博朋友圈,曬美食,曬風景,曬豔遇,秀恩愛的比比皆是。
她打開電台,找自己以往錄過的節目。然後貌似是愛上一個不可能的人那一期,她聽着聽着,竟然自己把自己給聽哭了。
人一生會遇到2920萬個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隻有0.000049,所以說,你不愛我,我不怪你。
她多麽想告訴許莫深,告訴他:你看,我這一生會遇到這麽多這麽多的人,相愛的概率這麽的低,我們走到一起多麽的不容易。
所以,你不要玩失蹤好不好,我真的會對自己不自信的。
那麽信他,可是她不信自己。
從小長在象牙塔的少女,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但是,不自信。
或許說,她愛上許莫深的那一刻,開始不自信了吧。
從奶茶店出來,她帶了一份提拉米蘇和抹茶蛋糕,心情不好的時候适合吃甜食。
走到家門口附近,一輛黑色的奔馳打着車燈,她捂着眼睛,有些奇怪,這是誰把車停在了她家門口。透過那耀眼的光線,所看到的車牌号還是浙,省外的。
陸晴笙皺眉,輕聲呢喃,“浙,浙江,杭州,許莫深?”
一陣關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看着逆光向她走來的男人,看着熟悉的男款衣服,看着看不清五官的臉,眼裏面突然漲的厲害,鼻尖一酸,她忍不住的捂着鼻子捂着嘴,眼淚卻吧嗒吧嗒的砸落下來。
她就站在那裏,一步路也沒有動。全身好像失去了力氣,像隻時間到了被限制不能行動的木偶,隻有等待深愛的人走向她。
許莫深走路帶風,他穿越這茫茫黑夜,遮着她眼前的光芒,徐徐穩穩的走向她。
被許莫深擁抱的陸晴笙,除了流眼淚就還是流眼淚,嘴巴幾次張張合合,什麽也說不出口。想要擁抱他,可是手指像是不聽指揮的,喪失了勇氣。
她的淚擦過他的臉,許莫深的身形猛地一震。他捧過她的臉,皺着眉,心疼的看着她,“笙笙,你怎麽了?”
怎麽了?
她被他吻得又急又氣,可看着他認真的神色,看着他焦急的表情,卻又無可奈何。她是真的生氣難過擔憂,可他似乎不知道他這麽的消失,對她打擊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