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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陰森的老宅,穿梭其間偶爾會遇到的奇怪的家仆,從來不會爲其擔憂的金錢……這些構成了鍾魁年幼時對于家的印象。如果說有暖色調的話,那就隻有他的奶奶,仆人們口中的“老太太”。
對于他來說,奶奶就是奶奶,和這個曆史悠久的家族,和這處老宅子還有金錢毫無關系。從小到大,隻有奶奶一直疼惜着他,愛護着他,相信他說的一切,支持他想要的一切,卻也不會縱容他走歪,他犯錯的時候同樣會受到責備,同樣會受罰不能吃飯,一個孩子能夠從父母、祖父母那裏得到的愛,他從奶奶一個人身上全部獲得了。所以當鍾魁聽到奶奶最近竟然睡不着覺之後,立刻想要去看看。
鍾家老宅很大,如果以“進”這個量詞來衡量,至少有三十進以上。鍾魁一直在奇怪,這片地方其實也算是市區範圍内,天知道爲什麽市政府、土地局之類的部門會允許一處大宅院占用如此之大的面積。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隻認識一條從外宅通向奶奶住的屋子的路,其他的方向他不敢亂走。記憶中,他小時候無數次在迷路後遇到奇奇怪怪的東西而被吓哭。
不知道爲什麽,鍾魁下意識就睜開了陰陽眼,或許是身在老宅獲得的安全感讓他放下了對鬼王的擔心,而入眼看到的東西差點讓他叫了出來——整個鍾家老宅全都被半透明的幽靈籠罩着。
人死魂魄出,而因爲重病纏身或是其他問題而導緻身體極度虛弱的人,死後的魂魄也會虛弱不堪,很快就會變成沒有意識,連惡念都生不出來的幽靈。這些幽靈唯一可能對人類産生的傷害,就是具有靈異體質的人在某些情況下看到幽靈而被吓到,膽子更小的人還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這也是流傳在普通人之間的鬼故事的大半源頭。
這些在《太阿經》裏都算是入門知識,鍾魁當然一清二楚,不過這麽多幽靈綿延一片這種壯觀的情形還是第一次見到,明知它們沒有什麽危險還是被吓了一跳。走出幾步之後,他發現身後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個輕微的呼吸聲,而在他發現對方的時候,對方也感覺到了鍾魁的靈力。
“少爺?”一個身穿墨綠色衣服的男人站了起來,鍾魁認出他也是鍾家家仆之一,卻忘了他叫什麽名字,是叫雷嵩還是譚鵬來着,“啊,是你啊,我奶奶睡了沒有?”
“老太太還在補衣服,估計還得再過兩個多鍾頭,”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家夥微微俯首,隻是鍾魁還是發現,那人在用餘光看着自己,視線明顯落在他的眼睛上。
“那我進去了,”他來這裏可不是給他們看戲的,說着繼續向前。陰陽眼在老宅裏發現了很多鍾魁以前從未看到過的東西,幽靈隻是最普通的小玩意兒,憑他現在的眼睛,也隻能隐隐感覺到老宅的地下隐藏着類似地縛靈但遠遠比它強大得多的東西,那個東西在确定鍾魁身份後變得平和了許多,但鍾魁依然能感知到那個家夥的強大——在感知中,如果他自己的靈力是一粒黃豆般大小,苟天華他們就是一輛加長悍馬,而那個家夥卻是整個太平洋!
鍾家宅院底下竟然藏着這種東西,鍾魁在這一瞬間才終于相信一年之後不會是自己的死期,反倒是鬼王們應該擔心,當它們發現鍾魁這個擁有陰陽眼,實力還很弱的家夥時,會不會被藏于地下的那個家夥一口吃掉。
推開門,奶奶果然在縫補衣服,畢竟是年紀大了,戴着老花鏡還要各種找光源找角度找距離,鍾魁在一邊站了許久才被她注意到了,“虎子,今天怎麽過來了?”因爲要準備複習,他已經有段時間沒來看奶奶了——順便說一句,鍾魁的乳名就是虎子。
“聽他們說您最近有些失眠,我就過來看看,”鍾魁順手拿過一把椅子放在屁股底下。房間的陳設十分簡單,絲毫不像是這麽一座大宅的主人的屋子。而她的行爲更不像是一家之主,從來沒有爲金錢發愁的人,爲什麽還要自己親手縫補衣服?
鍾魁卻沒有奇怪,因爲他小時候問過這個問題,而奶奶的回答是,穿縫補過的衣服會很貼身,隻是現在卻又擔心起來,“您現在失眠,就應該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閉住眼睛,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安安靜靜睡個好覺!”
“閉上眼睛兩腿一蹬,就什麽也做不了想不了了,”看到自己孫子責備的目光,奶奶笑了笑,“好好好,聽你的,”說着,順從地被鍾魁攙起,慢慢走到床邊。鍾魁能感覺到手上這個老人的重量好輕,佝偻着腰背,手上的關節有些變形,按照書上說的,老人們身上的病痛都是年輕時候的勞累所緻,他默默地歎了口氣。奶奶的腳步顫顫巍巍,躺上床的時候蹭挪了半天才睡到位置,鍾魁給她蓋好了被子,又說了一陣話才離開。
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宇文鳳和白合一個坐在院子的左邊,一個坐在後邊,都在等他,鍾魁不由得朝右邊一笑,“我院子裏沒那麽多規矩,不用等我的,”又轉到左邊,“這點鍾都還不去睡覺,不像你的風格啊。”
“我們在這裏,是在等着教給你真正的内丹術,”白合站了起來,“我們都知道少爺是因爲小時候有陰影,所以拒絕了自己的天賦,然而我們不知道的是,爲什麽少爺開始接受自己的時候,他們三個竟然沒有好好地教給你道法,卻是零碎的一些小手段,這也是爲什麽,我和黑蛇會來到你身邊的原因。”
宇文鳳想解釋什麽,張了張嘴,發現沒有什麽可以辯解的理由,隻能暗恨自己爲什麽沒有早點把内丹術教給鍾魁。
“道法十三術玄妙無比,内丹術則是一切的根基,刨去可以延長壽命不提,它可以讓你主動修煉靈力,而不是被動而緩慢地積累,”白合的表情十分嚴肅,配合上那張黑臉更顯得壓抑,“剛才宇文鳳說她教過你‘冰心訣’和一些粗淺的内丹呼吸術,‘冰心訣’的确是必要的,但那些呼吸術你就忘了吧,下面我要教給你真正的内丹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