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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沒有人想到過用鬼來作弊,即便有,也沒有像鍾魁這樣,遇到一個隻做了一上午筆友的女鬼就想讓她幫忙作弊。
然而這卻是鍾魁突然想到的極好的辦法,女鬼不光可以偷看别人的答案,還可以将這個考場甚至臨近幾個考場的答案全看一遍用以參考,得出來的無限接近于标準答案。
女鬼自然是無不可的,相反還覺得蠻有意思,放下心來的鍾魁伸個懶腰準備打個盹兒,沒留意女鬼悄沒聲得跑到别的地方晃悠去了。于是等到發下數學卷,鍾魁在草稿上寫下“你在哪”之後,久久沒有回音。
鍾魁的心涼了一半,這才反應過來,女鬼好像并不知道他下午的考場換了一個,而且天知道女鬼還會不會能不能趕過來幫忙。無奈之下,隻能先靠自己了,鍾魁捏了捏悶疼的腦門,埋頭演算起來。
在數學成績上,鍾魁完全沒有謙虛的成分,開始的幾道選擇題都花了他半個小時,填空更是撓頭——連個備選答案都沒有,猜都沒法猜——正想直接跳過混幾道大題的時候,草稿上“你在哪”之下多了一行字,“第四題,c;第五題,b;第八題,b;第九題,a;第十一題,c;第十二題,a。”
這行字讓鍾魁哭笑不得,笑的是女鬼回歸,自己的作弊方案有了着落,哭的是最簡單的選擇題他都能錯一半,這點水平也是沒誰了。好在有女鬼的幫忙,花了兩分鍾,填空題也抄完,接下來就是解答題了。
這時候就體現出一個女鬼的重要性了,換做是人,即便所有人任由他走來走去看來看去,大題的解答步驟那麽多,還要一個個都記住再辨别正誤好壞,之後再抄給鍾魁看,這工作量可着實不小。對于女鬼卻不然,幾個考場兜一圈也就是論秒數的時間,記憶和鑒别答案也不費事,最後抄給鍾魁一個完完整整的答案。
當然,鍾魁也沒有太過得意忘形,選擇題還是故意選錯了兩個,大題空了一道,一道解題思路就是錯的,還有一道的步驟有問題,估摸着最後的成績應該在一百一十分左右,上下誤差六分。
“考完試就是晚飯時間,然後一個晚自習,晚上放學之後我送你吧,”畢竟也算是認識了,無非就是熬到夜裏十二點,這對于天天一兩點還睡不着的鍾魁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嗯,”女鬼也沉默了,“死後元知萬事空”這句話不是随便說說的,頭七之後踏上黃泉,喝過孟婆湯就和上輩子再無瓜葛了。
考試結束,卷子收了上去,鍾魁老老實實吃完上自習,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沒想到在校門口被郭遊良堵住了。
“蔫貨,聽說你買了魔術紙?拿出來瞅瞅!”魔術紙是年後流行起來的一種東西,據說是從河陽市那邊傳過來的,專門用于中高考這樣的大型考試,卷起來可以藏到指縫裏而不被看到,展開來就是一張普通的草稿紙,稍加學習就可以在一秒鍾之内完成卷起和展開的步驟。
聽起來有點玄乎的魔術紙,賣價一萬一張,還是有價無市,至少鍾魁不知道沙洲二中有誰買到過。他張開就想拒絕,郭遊良“哼”了一聲,“你以爲,你考試時候的小動作沒有被人發現?明天找你要!”也不多說,摸了一下左手手肘,招呼身後幾人就走了。
鍾魁知道郭遊良剛才那個動作的意思,他的左手不自然地繃直,就是因爲袖子裏面有東西,看樣子是根短棍。這是威脅,鍾魁卻沒有感覺到多少真切的害怕,“小爺我身邊有個鬼都不怕,就你這麽個小混混也想和我練?”
想着家裏那幾個應該對“鬼”是開明的,把她帶回家應該沒什麽問題,鍾魁就和女鬼說話,卻想到沒有鬼眼就沒法直接溝通,想想還是算了,先回家再說。然而即便沒用鬼眼,在刻意使用靈力的情況下,他不但能感覺得到女鬼的存在,還能發現十多米之外的四五個鬼,“應該是豆丁兒派來的。”
人死鬼生,七日内稱爲新鬼,頭七子時是他們轉世之期,誤了這個時辰,就隻能在人間蹉跎,淪爲一個野鬼。鬼與人世無礙,就像那個鍾魁考試時的那張草稿紙,如果被監考老師拿到也隻能看到鍾魁所寫的字,人鬼殊途,沒有靈異體質的人沒什麽機會撞到鬼。
豆丁兒派來的就是幾個野鬼,遇到什麽事情可能還不如手持大把道符的鍾魁,勝在跑得快能傳信而已。“你看到那幾個野鬼了嗎?誤了時辰就是那樣,”鍾魁随口說了一句,手上正在玩得“憤怒的小雞”被強制退了出來,然後進入編輯短信界面,“我又沒說過不去轉世!”
“随口說說而已,”這小丫頭,倒是吃不得虧,鍾魁渾然不管自己比她還小了兩歲。
在宅院附近遛貓的宇文鳳先碰到鍾魁,看了一眼飄在他旁邊的女鬼,“今天怎麽帶了個朋友回來?”
“今天是她的頭七,一會兒送她上路,”鍾魁可是知道,新鬼上黃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宇文鳳抱起黑貓,“進來吧,”這三個字是對着女鬼所說,鍾魁能感到,随着宇文鳳這句話,旁邊紊亂的靈力波動很快平靜了下來。在鍾魁眼裏年輕漂亮的宇文鳳,在鬼的眼裏可是如同神一樣的存在,隻是看到她站在那裏就是一陣悸動,總有一種被她看一兩分鍾就會魂飛魄散的錯覺。
喬泊天喜歡打遊戲,每次都召出來好幾個小鬼陪自己一起,要是讓内行人看到就能知道,四品道官可沒有這麽精深的“搬運術”修爲。聽到宇文鳳和鍾魁的腳步聲,“喲,少爺今天帶了個新鬼回來?”
“一會兒你來送我這朋友一程吧,”鍾魁覺得精通搬運術的喬泊天比苟天華更适合這活兒。
“看你的要求了,少爺,需要偷渡奈何橋嗎?”人間與地府的連接全憑一條黃泉路,黃泉路兩頭各有一條河,靠近人間的叫弱水,所以自古有“弱水難渡”的說法;靠近地府的叫忘川,忘川之上就是奈何橋,而孟婆就在這座奈何橋的橋頭。
“四品道官能騙過孟婆嗎?”不喝孟婆湯,意味着轉世其實就是生命的延續,也少了少說十四五年的懵懂無知,對一個新鬼來說算是大幸事了。隻是鍾魁懷疑得很,孟婆可是傳說中的地府與判官相齊的鬼吏,比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這樣的高級馬仔還要高上一級,即便對四品道官沒什麽概念的鍾魁也不認爲他們可以在孟婆眼皮底下玩偷渡。
“四品道官算什麽?”喬泊天隻是笑,“如果把後宅那些家夥再叫過來幾個,還可能以道術玩偷渡。不過鍾家什麽時候需要騙孟婆去偷渡了?”
“不是你說的偷渡奈何橋?”
“我說的是偷渡奈何橋,隻是不喝孟婆湯而已,知會孟婆一聲就行了,哪用得着騙她?”
知會?知會孟婆?這個字眼能用在這裏?
“少爺,你想要真正認識鍾家,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宇文鳳插了一句嘴,“不過得去找老狗,少爺的印在他那裏放着呢!”
印?“我的印?”那是個什麽東西?
等了幾分鍾,苟天華端着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走了過來,“這就是少爺說的那個朋友?少爺,你要不要親手送她?”說着,把盒子打開,露出裏面那枚小小的印章。
鍾魁看他們的意思是現在就送她,不由得奇怪,“新鬼不是頭七子時才上路嗎?”看到他們聳肩的聳肩,撇嘴的撇嘴,這才又說,“這又是鍾家的特權?”
苟天華教導了幾句這枚印章的用法,鍾魁随手抓了起來,向屋外的空地輕輕一推,“地府司命,聽我之令,敕!”随着最後一字的吐出,空氣間的靈氣躁動了一會兒,半空中像是被隐在暗處的大手硬拽開,開出一個一人多高的出口,一個帶着白色面具的高大男人從裏面飄了出來。
看到白色面具,鍾魁就知道這一定就是白無常了,隻是那條吊死鬼舌頭卻是沒有,外形和普通人類沒什麽大的區别,身高兩米,臉戴面具,一身孝服,側腰别着一根哭喪棒,背後插着一把割草鐮刀。
白無常大踏步過來,像是對眼前的鍾魁等人熟視無睹,面具轉向女鬼,“鄭燕,年二十病逝壽終,無業報,可轉世,還不随本大爺回轉地府?”
“敕!”鍾魁看到這個白無常如此目中無人,擡起印章再噴這個字,白無常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鍾家的人?”
“吾乃鍾家少主人,斯免去此鬼的孟婆湯,”鍾魁按照苟天華教他的台詞一闆一眼地說着,白無常沉默了兩三秒,“遵命。”将女鬼招到他身邊,又從那個口子鑽了進去,口子也随着白無常的離開而慢慢彌合。
“鍾家的名頭這麽管用?”鍾魁頗爲好奇地把玩着手裏的印章,就憑這枚印章和鍾家少主的名頭就能輕易命令白無常,無論在誰看來,這種事情都很有趣。
“少爺,明天還有英語和理綜兩門,你不去再看兩遍書了嗎?”宇文鳳催他去複習,把話岔開,鍾魁卻又想到另一茬,“豆丁兒,你遇到新鬼的時候會怎麽做?”
“讓他去轉世啊。”
“要是遇到不想轉世的新鬼呢?”
“那就押他去轉世,新鬼最多就是一品道士的實力。”
“遇到野鬼呢,很強很強的那種野鬼?”
“沒遇到過很強很強的野鬼,鬼要變強隻有增強惡念,到了很強很強的地步那就是惡鬼,而不是野鬼了。”
“惡鬼也行,你是怎麽對付的?”
“說起來挺複雜的,一句兩句可說不明白。”
“那你帶我一起呗,我想見識一下,”因爲這女鬼,鍾魁發現靈異世界似乎不止是邪惡詭谲的,可能也是有趣和有意義的。人有人途鬼有鬼道不假,鍾家卻是人與鬼之間特殊的存在,鍾魁覺得,自己開始喜歡這個身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