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遠是個好孩子。”王媽真摯道。
“沒人說他不好。”牙套妹連忙道。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在王媽這些長輩和家人的眼中,王遠自然無可挑剔。
“我們托了很多人給他找對象,他爸爸也給他安排了不少,可他一個也不見。”
“爲什麽?”牙套妹不解。
“他說不是過日子的人。”王媽歎口氣。
“不懂,”牙套妹撇撇嘴,“還不是眼光高。”
“那倒不是。”王媽搖搖頭,“隻是不鍾意。”
“沒有從女籃隊或者女排隊裏找?說不定有他滿意的。多配哪!”牙套妹建議。
“隻要小遠點頭,什麽樣的姑娘找不來?咳,那是個認死理兒的倔孩子。”王媽頗感無奈。
“聽您的口氣,除了我們芳芳,他王遠還不打算找别人了?”牙套妹斜眼道。
“大約是,”王媽輕歎一口氣,聲音細不可聞,“除了他媽媽,誰也猜不着他的心思。”
牙套妹和我互看一眼,兩下無言。
我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爲時已晚,早已到了該回家的時辰。
我站立起身,向着王媽誠誠懇懇。
“阿姨,謝謝你們一整天的款待,我們給你們添麻煩了。”
“哎呀,您可别這麽說,這是我們的榮幸。”王媽随即起身,一臉的愧不敢當。
“謝謝您的紅糖,那我就收下了。”牙套妹慢慢起身,拎起桌面上的紙袋。
“快别客氣。”王媽含笑道。
“阿姨,我們走了,替我們謝謝廚師和工人。”我真誠道。
“太見外了孩子。你們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王媽親切道。
“真的?那我們可就常來了。平常來您家蹭飯成嗎?”牙套妹貧嘴道。
“當然可以!這個家就我們這幾個看房子的老家夥,平日裏冷冷清清,沒個常來常往。我們巴不得你們來。”王媽笑容可掬。
“那好,那我們沒事兒可就來玩兒了。”牙套妹笑道。
“求之不得。”王媽滿面笑容。
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天已經黑透了,四下裏一片萬籁寂俱,夜色撩人。
夜空中的洛杉矶天際線繁星點點,流光溢彩,仰頭望去,頓覺天地相接,渾然一體。
遠處的聖莫妮卡山脈霧氣氤氲,仿佛一片空中雲海,如煙如霞。腳下的卡塔麗娜半島燈火通明,星光璀璨,好似一個夢幻水晶不夜城,閃閃明亮。綠樹紅牆石磚青瓦在夜色中隐藏了自己的顔色,在昏黃街燈的點亮下,朦朦胧胧,依稀迷離,恍若童話中的移動城堡。空氣有青翠和草香和清幽的花香,我深吸一口氣,将這味道積存在心。
此處的月色很美,景色很美,教人貪婪迷戀,不忍眨眼。恍若一副印象派畫作,光與色彩縱橫交織,一瞬間的片段即是永恒。我仿佛畫中人,亦是一個看畫的人。
今夜星光燦爛,銀河璀璨,明天的太陽照常升起,東升西落,上山下山。
身後的影子漆黑高大,被月光照亮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不消說,隻要我回頭,便能看到漫天繁星落在那人的眼裏,晶瑩剔透,美輪美奂。
瞬間是瞬間,永恒是永恒。流星轉瞬即逝,夜空卻存留它劃過的痕迹。
“再見。”
我大步離去。